“咳……咳。”郑晟抿了口桌上的绿茶，又咳嗽了几声。搬来已经几个月了，鼻子却总能闻到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好似什么东西烧焦了一般。就连味觉，都有时候酸涩地品不出味道。他最近总是有些头痛心悸，失眠次数好像也增加了。有一次他足足一夜没睡，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只好请了一天病假。
大概是新房的缘故。他当时和也是在房子没有完全装修好的情况下强行搬了进来，到目前为止都差着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软装和家具没有买。他这样，纯粹让新房有些“夹生”了。
郑晟有些焦头烂额，重重地叹着气。
“叮咚——”门铃响了起来。
“来了。”他赶紧去应门。
易歆跨进了门口，手里捧着满满的一摞作业本：“帮你批完今天的作业啦。”
“感谢‘课代表’。”郑晟感激地说。没有易歆，他的生活负担又要重上许多。试卷他是自然不会让易歆去判的，但平常的作业就无所谓了，没有什么能力要求。总是有学生因为不会或者粗心大意把字写错。
“什么味道啊，”易歆感觉有些喘不上气，皱了皱眉。她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不会是甲醛的味道吧？”
她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这样可不行啊。”
“所有的甲醛净化包和设备都用上了，还是没有办法啊。”郑晟无奈地说，“现在没有别的地方住，我总不能搬到大街上吹西北风吧。”
他宽慰地说道：“我没事，马上也就开春了。”
现在外面零下十度，再说春寒料峭啊。易歆想。
正说着，郑晟又咳嗽了两下。他连忙喝水掩饰，但易歆却黛眉微蹙。
“我的意思是，如果新房的味道实在太大，装修也没有完成的话，”她大胆地提议，“你可以来我家住。”
“什么？”郑晟大吃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搬到我家住。”易歆说，“我这房子常年空闲，屋子里外定期打扫，书桌衣橱更是一应俱全，房间内有独立的卫生间，搬过来住也未尝不可。就相当于，合租室友吧。”她眨了眨眼。
这个想法，并不是什么脱口而出的鲁莽之举，而是是易歆很久就思量盘算好了的。她知道房子修缮完了之后都有长达一年至半年的停滞期，更何况一个悬而未决的新房。父母从购买这个房子到搬进来，足足花了有三年的时间，现在郑晟长期居住是万万不可的。
她从来不想轻易颠覆一个局面，除非不得已。
“这……”郑晟感觉有些进退两难了。他何尝不想暂时搬离这个无时无刻不在威胁自己健康的地方，他也知道易歆平常独居。虽然两个人关系已经远胜普通，但就这么搬进易歆家成何体统。
郑晟阴沉下脸，满面愁云。
“就当是租了我家的房子，行了吧？”易歆继续说，“反正咱们是复式结构——我住二楼，一楼反正也空着。”
“基本的生活常识也不能没有啊。”她叹息。
“不行。”郑晟已经在心中笃定不能秽乱委纪和道德风尚，果断的拒绝了易歆如此幼稚的邀请。她不懂事也就罢了，他也不能只顾当下之快，在如此冲动感性的提议中荒谬地迷失自我。
郑晟阴沉下脸：“这件事情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重重地说，“我有可能会被学校开除，一点也不夸张。”
“如果真的这样，我的工作就没了。这不是过家家，易歆。”
易歆忽闪着眼睛，不解地说：“为什么？学校没有权利干涉这种事情。况且这件事也不犯法，只是影响稍微不好了些而已。”
“只是影响稍微不好了些而已？”郑晟坚定地摇着头，已经阐明了任凭易歆如何恳请都无法摇移的立场：“我的事情，我有能力处理，你无须操心。我知道你清楚这不犯法，但也绝不是什么被提倡的行为——反而是一直被努力杜绝的。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我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用麻烦你操心。”
易歆瞳仁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了下来。她不安地低垂了下头，像是刚犯了错等待着被教训的孩子：“好的，我知道了。我只是觉得这段时间难以再租到房子才想单纯帮帮你的忙，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一个远房大伯以前就是新房装修工，最后得肺癌……呸呸呸。总之，如果我刚刚说的话对你造成了任何困扰，我很抱歉。”
郑晟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肺部突然感觉火烧火燎：“你又没做错，完全不需要道歉。只是介于身份原因目前实在无法接受，不好意思。”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易歆问。
郑晟叹了口气，下意识望了望灯火影绰的夜空：“不知道。”
“不过，”他勉力笑了笑，并不沉重地说，“总会有办法的。这里虽然不健康了些，凑合着住也是没问题的。再要不然，城市这么大，总有房东会愿意租赁房子给我的，大不了远了些。房主们再排斥病毒担心危险，也总得吃饭不是。”
郑晟就不信他在偌大的古城找不到一间空房子。实在不行，去朋友家借住是他最后的选择。
尽管表面上不会展现，但郑晟内心是很介意这种潜在的、可能威胁到安全的源头。他可以选择继续住在新房——没有什么极度负面的影响，但没必要。生命苦短，没有人愿意在壮志林云时被病痛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将自己的生活拱手深渊相送不是？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事也要谨慎些才能保险。郑晟一边送走易歆，一边盘算着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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