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这般动静自是惊动了还未走远的张远山。
一个跨步，人便从几十米外来到两人面前。
张远山看了看灵剑，又看了看陆云泽，最后看了眼张子瑜后，轻叹一声，对着陆云泽说道：“今天我会跟你老师说一下，明天开始就跟我一起修炼，我来教你剑招。”
说完后，就又背起双手，轻飘飘地走了。
只是这一次不同刚才，刚才走了五六分钟，结果才走了不到二十米。
这一次他看似走得很慢，但不过几步，就消失在二人眼前。
收起长剑，陆云泽伸出手握住张子瑜的手，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嗯。”
这一路他们走得很慢很慢，陆云泽一路上都在跟她说那天晚上梦中的所见所闻，张子瑜则在一旁轻声附和，只是握住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
“......剑道一途，我也是未曾踏入过，不过剑招一事，我来教你却是最适合不过的。”
“学院应该教过你们怎么使用兵器了吧？基础剑招打给我看看，我先看你基础打得如何。”
大中午的阳光直直暴晒下来。
站在院子中央的陆云泽，听着坐在屋檐下，坐在躺椅上轻摇纸扇的张远山在那里傥傥而谈半天早就汗流浃背了，现在又要他开始舞剑。
他觉得老头子绝对是不安好心，趁着小鱼儿不在要折磨他。
隔代亲真可怕。
我可是你未来的孙婿啊！！！
陆云泽只能乖乖舞剑，劈、砍、撩、崩、刺、搅，压、格、截、洗、挂、扫，一招一式慢慢挥舞出来，渐渐地陆云泽逐渐沉入心神，他的动作也愈发飘逸起来。
再一会，陆云泽已不再是简单地使出基础剑招，而是将他学过的、看过的、熟悉的、陌生的、想象中的剑招一一施展、拆解、又重新组合。
不再附和原本的剑招，而是在一步一步的施展中体悟，慢慢摸索属于他的剑招路数。
不拘泥于前人，只求最适合自己的。
剑招，剑招。
威力再强大，剑招再精妙，不属于自己，不适合自身，施展开来总是会觉得别扭，用起来总会慢上那么半拍，与其让自身去配合剑招，不如另起一路，叫剑招来配合我。
从来就没有古法胜今招。
时间缓缓流过。
烈阳也悄悄地转换了方位。
剑芒开始压过了烈阳的光辉，哪怕是在此时此刻，丝丝寒光亦是闪烁不止。
六月的艳阳天，并没能给院子带来一丝热气，相反地院子里吹起了一股股肃杀冷风。
院子中央的陆云泽也从开始给人一种‘扭捏’感，到现在给人一种自然感。
张远山不得不感叹他的剑道天赋之高。
他从最开始看到现在，感触最深。
看着他的剑法从不纯熟、扭捏、没有丝毫的配合感；到现在的剑招融合刚柔相济、自然轻快，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江海凝清光。
剑似飞凤。
这一词来形容他不算过分。
哪怕他现在组合的剑招只能算是登堂入室，但是放眼整个神州又有几人能像他一样，练剑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开始逐步拆解剑招融合自身，做到这初步的融会贯通。
终于，寒芒消失，炎热感重新袭来。
陆云泽将寻鱼收入剑鞘。
太累了。
哪怕是经过多次伐髓的身体也吃不消。
“啪啪啪~”
坐在躺椅上的老人也不吝啬自己的欣赏，站起来给陆云泽鼓掌。
“你的剑道天资确实生平罕见，这柄剑跟着你也不算跌份。”
“不过，你要记住，基础不好不一定说入不了道，但是基础好一定可以再进一步......你的天资很好，但是我希望你先打好基础，牢固牢固再牢固，哪怕是前期再花多点时间。”
等到陆云泽站在他身边，望着别在腰上的灵剑，张远山缓缓说道：“你可知道这柄剑的来历？小鱼儿在小时候就特别热衷于电视上那些佩剑游侠，那个时候的她才跟个豆丁一样，整天都捧着一根树枝在院子里挥舞，我种的花儿都给她摧残了不少。但是她开心，我也很开心......”
“那时候的她啊，才三岁，就那么点大，扯着不知道从那里拿来的布条当成披风，骑着她爸给她买的小木马，嘻嘻哈哈地说着‘我是一名大剑仙。’也就是那时起，我决定送一把剑给她，哪怕她成不了剑仙，哪怕这把剑到最后都只能做摆饰......”
“于是我开始去找材料，找铸剑大师，这一弄就是十五年的时间，才赶在她成人礼前做了这么一把灵剑......”
“她成人礼那天，收到这把剑的时候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开心，只是啊，她看了看后，就跑来找我，弱弱地问我能不能把这柄剑送给你，这样子你就不用花钱再买了，明明她也很喜欢的，眼里都冒着光呢。那时候的我很是生气，我不是心疼这些材料，材料而已，花时间找找还是有的，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能为了你放弃她的梦想，那时候的我破口大骂，跟她说我要飞过来把你按在昆仑山脚下，让你在里面呆五百年先。只是后来，你知道吗？”
“我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满脸寒霜，语气冷得像块冰。她就直直拿着长剑说‘要是爷爷觉得不行，那这把剑您就拿回去，我不用。’这是第一次称呼我为‘您’......”
“......不过后来在回来的路上，她开始有点后悔了，她说她知道你也喜欢剑的时候她很开心，十分开心，所以拿到这把剑之后就想着要把这柄剑给你，但是之后她就开始害怕，害怕自己不是给你动力，反而是给你压力......”
“她不希望你为了剑道这虚无缥缈的大道而给自己的压力太大，相反她希望你学剑、悟道都能够开开心心......你们小年轻的爱情我看不懂，你也别跟小鱼儿说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提一下小鱼儿对你有多好，要是你以后敢负小鱼儿，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把你打个半死，再将你压在昆仑山底下，五百年、一千年，直至你死。”
“最后我再啰嗦一句，你无须给自己太多太大的压力，修道一途讲究的是一个缘法，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张远山说到末尾，仿佛十分厌烦陆云泽一般，摆摆手说到：“今天的课程就先到这里，你回去吧。”
......
半年光景，寒来暑往。
此时的昆仑墟境内已是积雪压道。
玉虚宫内的学生也已换上冬装，加绒的服装、带绒的大氅。
张远山的院长专属院落内。
张子瑜盘起的秀发上插着一根陆云泽送给她的玉簪子，穿着精心剪裁过的蓝色的长锦衣，百花飞蝶从裙摆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她的窈窕身段。
身上再披了件白色的加绒大氅，不显臃肿，反而多了几分贵气。
轻轻地搓着双手呵了口气。
当真是斜插玉梳云半吐，顾盼生姿气若兰。
张远山就显得‘落魄’了不少，就穿了件加绒的藏青道袍。
两人就这般围在火炉边上，张远山喝着温好的美酒，张子瑜在给烤肉刷酱料。
院落中，陆云泽正持剑站立，头顶，肩部已有厚厚的积雪，但他始终未曾动弹扫落。
这半年的光景，陆云泽给了张远山太多的惊喜。
先是剑招的拆解融合，融会贯通，招式几近圆融，完完全全契合自身。
在纯剑招的比拼下已是不亚于沉浸剑术多年的张远山了，与张远山的比试，也从开始的落入下风到险胜，再到张远山不作弊的话已是无法压制住他了。
用张远山的话来说就是，“这小子就是为剑而生的。”
不过半年，他在剑术的道路上已经是很多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到了最近半个月，张远山已经不和他切磋了。
忽然，静立的陆云泽动了起来，手中长剑跟着挥舞。
渐渐的他越舞越快，长剑带起的微风给他划了个圆弧，周遭的积雪被尽数吹飞，留下了以他为中心的三尺之地。
化简为繁。
陆云泽施展的剑招愈发繁复，原本只需要一剑就能达到的效果他给分化成了两剑、三剑......剑光愈发繁杂，剑影愈发缭乱，剑吟愈发急促。
最终，伴随着一声清冽的剑吟。
一团劲风迸发，吹飞了院落积雪，吹散了漫天飘雪。
陆云泽拄剑跪立，喘息不止。
张子瑜放下了被雪花覆盖了的烤肉，赶忙过去搀扶陆云泽。
张远山无奈放下满是雪渣的酒杯，起身将炭火重新点燃，接引灵气扫落了粘在烤肉上的飞雪，重新放在架子上烤。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小鱼儿给你准备的烤肉别浪费了。”
......
又是两月过去，渐入深冬。
陆云泽已没有再过去张远山那边练剑了。
按老头子的话说就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他的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能悟多少全靠自己。
这两个月里，陆云泽除了每日的必修功课起床练剑之外，就是巩固自身的基础。
养气化凡阶段他在一个月前已经圆满了。
周身百零八主窍加三百六十辅穴一一打开，浑身灵气满盈。
只是他觉得自己是喝了那杯灵茶的缘故才会变得这么快，怕自己的根基不牢固，不肯直接破开这道关卡。
这事他问过了张远山，他也没什么好建议，只是让他自己决定，不过如果是决定要压境的话，必须到他这里来压，有他看着的话就算出了问题他也能及时阻止，不至于落个经脉尽断的下场。
所以他现在每日除了必修的剑道课程之外，就是吸纳满穴窍灵气之后再反复压缩凝成法力，打牢根基，不断地锤炼经脉穴窍。
而偶尔的灵感涌现，他都不得不压下来。
防止在顿悟中破关。
修炼之余，便是带着小鱼儿，两人一起游山逛街看电影。
......
又是一月有余的时间溜走，年关将近。
这一天，玉虚宫内的学生都已打包好行李回家过年了。
不过半天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学院变得空空荡荡的，陆云泽与张子瑜两人拖着行李走在学院内，一路上都见不到几个人。
“就要过年了，这几天好好放松一下，不用每天都起来练剑，张弛有度嘛......”
“好，我听你的，到时候我过去找你玩。”
两人恰好是同省同市，只不过小鱼儿在市内的东区中间那里，而陆云泽在市内的北区靠西一侧。相隔十余公里，坐地铁也是半个小时不到的路程。
.....
除夕夜，神州地区普遍都有守岁的传统。
各个地方依旧灯火通明。
23:59:59，
0:00:00。
时间刚刚跳到零点，陆云泽将拿在手上，已经准备好对方号码的手机按下了拨通。
“嘟。”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秒接。
一前一后的祝福声在各自的耳边响起，但止不住的是声音里流露出来的喜悦。
新年的第一声祝福，没有什么比自己在意的人第一个打电话过来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来得更加令人开心了。
“......”
穿着情侣睡衣的陆云泽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烟火阑珊，听着张子瑜轻快地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嘴角不自觉勾起。
另一侧的张子瑜同样也是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穿着同款情侣睡衣，望着干净地天空，星光点点常亮，烟火朵朵闪耀，说着这些天遇到的趣事，不自觉的音量变得轻快，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两人前前后后聊了将近一个小时，说了各自遇到的事情，邻里听到的八卦，约好了哪天‘偷偷’出去约会，约好了哪天再一起回去学院......
......
又是三月过去，烈阳重挂中天，空气再度变得焦灼起来。
陆云泽的小日子照旧，练剑、修行、陪小鱼儿。
在剑招的化简为繁道路上，陆云泽已越走越远，如今的剑招繁复，已是与短篇的玄幻小说那般曲折离奇。
修行境界上，陆云泽感觉快要接近极限了，七次反复的锤炼之后，他已然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灵气黏稠，接近液化，只待这一次灵气满盈，他就不得不直接破关进入内景。
不过这将近液化的灵气给他带来的好处也颇多，不仅是经脉穴窍坚韧了不少，所能容纳的灵气上限也跟着提升，而且在液化的灵气滋养洗涤下，他感觉到自己的体质在不断的变强，隐隐有些肉身超凡的特质了。
相较于陆云泽的神速，张子瑜就比较正常了。
主窍已开九十九个，辅穴也开了三百三十二个。
加上这一年下来的感悟不少，在道法上的进境尤为可观。
就目前为止，她掌握的术法已有三十二中，其中属于攻击手段的火法九种、水法七种、土术两种、金术三种、雷法两种加上各类防御术法以及遁术。
基本上这前后两年下来，玉虚宫内除开陆云泽外进度最好的也不过开了百零二主窍，张子瑜的进度足以排进前三。
而在术法的学习进度上，就属她学得最为精深以及品种丰富，主要还是跟某个姓陆的一起，他一有感悟就拉住她的手，带她进入状态，他自己却不感悟，就在旁边看着她悟道，还美名其曰地给自己安了个护道人的名头。
而这个有感悟渡给别人的，只会剑招剑术的家伙，除了剑术之外就学了几种偏近武学的身法拳法，术法遁法是一点不学，说是怕学了之后一不小心就破关了......
两人就在这般枯燥无聊且重复的日子里，一同寻找乐趣，一起携手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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