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燃尽,故事也结束了。
陈小碗看向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后。
他才缓缓问道。
“你恨她吗?”
“恨?”
王似军摇了摇头,“我爱她胜过爱自己,哪来恨意。”
“那你的执念是想再见她一面?”陈小碗疑惑。
闻言,王似军脸上浮现挣扎的神色。
片刻后。
他却摇头,“她有她的生活,我不应该在去干扰她。”
按照魂灯提供的信息,只有带着强烈执念的鬼魂才能存于世间。
既然不想再见,为何逗留人间不入轮回。
陈小碗脸色严肃起来。
对方觉察到陈小碗的异样,露出悔恨的表情,“我想亲口和我爸妈说声对不起,我爱他们。”
“嗯?”陈小碗不明。
“我和我父亲母亲关系一直不好,和婷婷谈恋爱后,更是经常和他们吵架,直到我死去,我们也一直没有和解。
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没说过一句我爱他。我死后,母亲整天以泪洗面,父亲戒了十多年的烟也重新点燃,我真的很愧疚。”
“我自认为我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国家,但我对不起我的爸妈啊。”
“魂灯大人,希望你能帮我。”王似军淌着清泪,哀求道。
陈小碗沉吟片刻,点头同意。
这时。
魂灯于手掌中亮起。
王似军向后推了几步。
陈小碗触向掌心魂灯,一条信息出现在脑海中。
执念者:王似军
生辰:一九九八年八月二十一日下午三点。
执念:愧对父母,磕头道歉。
报酬:擒拿术精通。
.
三天后。
陈小碗办理出院手续,虽然医生们很惊讶他身体恢复力,但也没过多深究。
毕竟,这世上福大命大之人太多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
王似军跟在陈小碗身后,打量着眼前这片城郊贫民窟。
随处可见的生活垃圾被丢弃在臭水沟,一阵风吹过,便会带起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陈小碗头也不抬的说道,“回家。”
“回家?我家不住这里呀。啊?难道魂灯大人住在这里?”
王似军很惊奇,陈小碗作为魂灯行者,利用职务之便随便捞点钱也不至于这么穷苦潦倒吧。
陈小碗白了他一眼,“这种地方不能住人?”
王似军搔了搔后脑勺,讪笑道,“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有点好奇而已。其实这里我以前也来过。”
“哦?你也来过?”陈小碗倒是来了兴趣。
一晚的聊天接触,他得知了王似军家境不错,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来过这种地方。
“来过,还不止一次。”
王似军情绪突然很消极,语气也低沉下来。
“那时候,我刚进入消防大队。”
“那是我第一次出警灭火,当时火灾不严重,我和队友们很快就灭掉了火,也没有人员伤亡。”
“疏散完人员后,我就坐到地上休息,有个五岁左右的小妹妹,脸蛋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但眼睛很清澈,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清澈的眼睛。”
“她怯生生的走到我身边,从很脏很脏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很干净的糖果说‘哥哥,吃糖。’”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瓜说‘哥哥不吃,妹妹吃。’”
“我刚拒绝她,她便低着头不说话,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脏兮兮的小脸画出两道白线。”
“我赶紧问她怎么了。”
“她说‘奶奶说消防员哥哥很辛苦,是大好人,好人就应该吃糖。’”
“她的小手在裤子上用力蹭了又蹭,想把手上的污渍蹭掉,知道小手都发红了才剥掉糖果纸,取出糖果,踮起脚递到我嘴边,抽泣着说‘哥哥吃糖,很干净的噢。’”
“我怕她哭,便说’好,哥哥吃糖’,可我刚张开嘴……”
“砰的一声巨响。”
“泄漏煤气不止一处,煤气二次爆炸了。”
“一颗小石子像子弹一样飞来,划破了她的脖子。”
“那一刻,我呆住了,整个世界都仿佛停住了,我只看一抹煞红的鲜血飞溅而起。”
“她在我的面前倒下,鲜红的血像不要命一样喷涌出来,我想捂住,但那些血像是沙子一样从我手指间流出,我捂不住……”
“一只小小的,温暖的,带着鲜血的手缓缓抬起,为我擦掉眼泪,她的声音已经很低很低了,但我还是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她说‘哥哥是大好人,好人是不能哭的,要听话,吃糖……’”
“我哭着,我点着头,我吃下了那颗在小妹妹掌心,自始至终都干干净净的糖果……”
“‘哥哥,糖……糖果甜吗?’她声音几乎微弱得听不清了。”
“我说‘甜,很甜,我好久好久都没吃过这么甜的糖果了。’”
“她笑了,她笑起来很可爱,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也好久好久没吃过糖果了……’”
“后来我才知道,小妹妹爸妈在她两岁的时候因为意外去世了,剩下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平常就靠捡废品维持生活,那个糖果,是她自从爸妈离世后,这么多年来得到的第一个糖果……”
陈小碗深深看了一眼王似军,“不用说了,后续我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会知道?!”王似军惊诧。
这件事一直埋藏在他心底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
“小妹妹叫小月儿,那颗糖果……是我给她的。”
后来。
救护车来了,古小月却走了。
她奶奶得知孙女离世后,逆血攻心,没过几个月也走了。
王似军得知后,仿佛少了三魂七魄似的,如行尸走肉般飘在陈小碗身后,沉默不语。
“你先离去吧,我要回家了。”陈小碗说道。
对方也不作答,木讷的转身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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