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默默地擦去眼泪。
不过，一直沉浸在忧伤里，可不是清甜的风格。她起身为自己泡上一壶热热的洋甘菊茶，里面加入了一束迷迭香和柠檬薄荷——薰依送给她的香草盆栽长势茁壮。
清甜咕咚喝下几口，沮丧的心情一扫而空。
与折磨人的思绊蛋糕不同，鸡味饼干那样简单，只一次就做成功了。清甜给玛格丽特送去过几次，每次她都爱得不行，狗狗们真的很容易满足。
清甜在那晚发表的一篇博文《狗狗最爱的零食：鸡汁小饼干》末尾，她发起一个投票话题：
如果你心爱的狗狗，因为疾病和衰老全身瘫痪，无法治愈，兽医宣布它的生命只剩不到两年的时间，你会选择：
1.建议安乐死。主人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狗狗也减少了痛苦。有苦而不能言，对它来说太折磨。
2.借口工作家事繁忙，还像照顾一只健康狗狗那样，只提供简单饮食，处理便溺，直到它自然死亡；
3.辞去工作，放弃娱乐，远离爱情，宅在家里专心照顾狗狗：陪伴它，不时和它说话；给它做营养餐，马萨其（按摩）；设法让它顺利便溺又不至于弄脏身体；每天给它用温水擦拭裸露处，翻身不下二十次；每三天换一次睡垫；每月理毛一次，洗澡一次。
几天后，结果出来了：选择1的占49%，选择2的占50%，选择3的占1%。
那篇博文还收获了近百条评论。除去那些充斥网络暴力的无来由的辱骂，没有主见的人云亦云，以及纯浪费时间的灌水，甚至小广告，清甜把其中几个有代表性的观点摘取出来。
无心快语：无聊！
风帆：人都顾不过来，还全职照顾一只狗狗？直接安乐——选3的人一定是疯了！
忘忧草：就让它自生自灭吧，也算仁至义尽了。
吾德：你这叫玩物丧志知道吗，玩物丧志！父母生你养你，国家培养你，好不容易学业有成，你没想过要回报社会，回报父母，还要辞去有前途的工作，回老家去照顾一条狗！你对得起谁！
倔强的英伦玫瑰：从一个人对待宠物的态度，就能看出他以后对待亲人和朋友的态度。
天使下凡尘：狗狗也是亲人，她那么爱你，对你忠心不二，把自己一生的时光都贡献给了你，当它病弱老去，自然要陪伴照顾。只是为它辞工作，不娱乐，不交朋友有点太过了吧。
阳光不锈：有时间有精力，为什么不用来照顾老人？人和狗相比，哪个重要一目了然，不要本末倒置了啊！
遗忘的海洋：选3的人就服你！我曾经照顾过亲戚家里的一位老人，算是有了亲身经历。活儿累点苦点脏点都不怕，可恼的是他后来像变了个人似的，尖酸刻薄，动不动就骂人，骂得那个难听啊，简直不堪入耳！
喂他吃饭的时候，他一不高兴就把饭菜掀翻，碗碟摔烂。有几次甚至把尿盆扣在我身上……气得我无数次想扭头就走，再也不回去了！到后来似乎灵魂已经离开了他的躯体，他已经不再是从前我熟悉的，喜欢的那个人了……
露露女神也上面凑热闹：亲爱的，你这玩的又是哪一出！到处找不到你，难道真的找个了神仙洞府闭关修炼了吗？
杰米还没有死心：你的小狗生病了吗？别担心，我能照顾好它。我也能照顾好它的主人！
勤耕雨读（妈妈的网名）：越来越离谱了啊！你要再发表这种奇谈怪论，小心我飞过去捉你回家。我豁出去请假一次！此处省略发怒表情一长串。
……
天气一天天炎热起来。清甜乐于将午后到傍晚的这段时间，消磨在老槐树上清凉的咖啡屋里。
槐花已经盛开，无数黄白色蝶形花串从咖啡屋屋顶垂坠下来，形成天然的美丽饰物。小桌板依然放在原处，上面常常放着一碟槐花馅饼和一壶薄荷绿茶。
清甜会带上一个软软的带靠背的坐垫，使树椅变得舒适。她将长发扎成马尾，并不在意那样会暴露出自己尖尖的头形。长裙的裙摆也被她剪开，以方便随时攀爬上树。
清甜就这样随性歪坐在树椅上，赤着脚，感觉山风在亲吻裸露的肌肤，吹起轻飘飘的棉布的衣袖裙摆，人也变得格外慵懒。
有时候她会在便签上记下脑海中闪现的灵感，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就在槐花香中静静地发呆。
那天，树下有异响将清甜从冥想中惊醒。透叶枝叶的间隙，她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小小身影在奔跑。
是玛格丽特！
清甜揉揉眼睛再看，没错，真的是玛格丽特！
清甜不顾一切地飞快下树，当中好几次险些抓空跌落下来。
一旦落地，清甜连声叫唤：“玛格丽特！玛格丽特！”
它站住了，回过头来看清甜。
清甜赤着脚跑过去，抱起它，紧紧地搂在怀里……也许姑姑说得不完全对。往事里的玛格丽特不仅能看到清甜，还能出现在清甜的生活里。
“玛格丽特宝贝，你的腿不痛了吗？是年轻的你吗？是蒲公英带你来的吗？”清甜一连串地问她。
“她不是玛格丽特。”身后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清甜扭头一看，是阿木。
“她明明就是玛格丽特！”清甜竟有些生他的气。
“同样有宽大下垂的黑耳朵，就像女孩子的披肩卷发。刘海又长又密，几乎将一双略带忧郁的大眼睛完全遮住。不是玛格丽特，还能是谁！”
“你再仔细看看，”阿木说，“玛格丽特背上有两块明显的黑色圆形图案，紧挨在一起，就像阿拉伯数字‘8’，可它没有。”
清甜忙检查它的身体。果然没有。而且毛色黑的油黑，白的雪白，不带往事里的黄色调。
“怎么可以这么相像。难道它是玛格丽特的孩子吗？”清甜奇怪道。
“玛格丽特没有孩子。”阿木还是那种冷静得不带一丝热气的语气。
“那你告诉我，她是谁？”清甜急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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