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卓氏酒家的邛都分号还真是价格公道，无忌索性要了三间客房，霓裳和瑶瑶一间，自己和沉香共居，一间单独安排给小蛮。
“我和她们俩住一处好了。”
“不，听我的。正好也需要个专门的地方大伙商量事，咱也不差这点住店钱。”无忌表现得很是殷勤。
霓裳和小蛮将一副失神相的沉香安顿在榻上，瑶瑶端来盆清水，霓裳拿出巾帛，小心地替沉香揩去额角渗出的虚汗。小蛮早看出了霓裳和沉香间的那份亲密，秀眉微蹙，又将关切的目光投向了沉香。
“我去让店家张罗吃的。顺便再把这里的情况多打听清楚。”无忌说罢走出屋外。
卓氏酒家的店小二也勤快得很，饭菜没上来，就端来了茶盏和一壶米酒。
“三位姑娘随便用，香茗醴酒都是本店免费奉赠的，不够了喊人来加就是。”
“多谢小二哥。”霓裳行惯了江湖，也是头次受用这么周到的服务。
“应该的，应该的！我下去了，替你们把门带上。”店小二客气地退了出去。
“霓裳，你确定沉香没有内伤？当时见他大口吐血，可把我吓坏了！”瑶瑶看着虚弱萎顿的沉香，忧心忡忡道。
“瑶瑶，我也替沉香复查过，霓裳没搞错的。”小蛮说着，伸出手来，爱恋地替瑶瑶擦去粉嫩脸颊上的一处灰垢。
“说实话，他现在的心脉、内息和灵力，我感觉比之前要强壮了很多！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霓裳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片红晕来，意识到这番话等于向小蛮完全暴露了自己和沉香的亲密关系。
小蛮倒是没注意到霓裳此刻的羞赧情态，悠悠道：“待会尽量喂他多吃些，让他再好好睡一觉，但愿精神明日能好些过来。”
02/
夜深了，小蛮关好门窗，回到竹榻前，打算就寝。却听得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乎什么人在屋外徘徊。
正要上前开门看个究竟，谨慎的敲门声响起。
小蛮拉开房门，只见是司马无忌站在门外。
“沉香出什么异常了吗？”小蛮焦急问道。
“没、没什么呀……”无忌显然没想到小蛮开口说的是这个，适才斟酌好的开场白全都丢到了脑后，“他、他人这会儿睡得好好的！有我在，你、你尽管放心。”无忌接着期期艾艾道。
“那你这是……”小蛮颇为困惑。
“我、我来你房间，就是、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无忌努力压住慌乱，暗中深深呼吸，终于恢复了伶俐口齿道：“日间没得机会和小蛮姐好好聊聊，这会儿睡下又太早，所以过来看望下姐姐你。晚饭时我看你心思都在侍候沉香，没怎么吃东西，就特意买了本地的牦牛干、酒溲饼、蜜饯和酱菜，放你屋里当零点吃。”
小蛮注意到无忌手上拎着的包裹，粲然一笑道：“进来坐吧，司马公子。”
无忌规规矩矩地正坐席上，小蛮又往案上添了一支羊油蜡烛，点燃挑亮，随后正襟跽坐在无忌对面，目不斜视、端庄大方地柔声说道：“司马公子有何见教？”
“叫我无忌就好，千万别什么司马公子的，多生分呀！我不也自来熟地叫你小蛮姐嘛！”
小蛮觉得无忌说话蛮有趣的，忍不住噗嗤粲然一笑，让无忌如释重负。
“我呢，其实也没啥特别事情……”无忌想起来自己先前思量好的铺垫，“就是一见姐姐面就觉得很亲切！就想着早日彼此熟络，今后呢，还望姐姐好些事情上多多提携指点……”说到这里，无忌自感有些心虚，努力用诚恳的目光看着小蛮，嘴角配合着扬起笑意。
小蛮原本就对无忌很有好感，又是天生的烂漫质朴、不藏心机的率真性子，当即笑意明朗地回道：“我也听瑶瑶和霓裳说起过，无忌你是长安城的世家公子，却一直热心帮衬我家沉香，正有心替神女姐姐多谢你的！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定会竭尽所能！”
无忌大喜过望，先前目睹小蛮语言施暴小天和对二郎神都敢横眉冷对而生出的畏怯感就此烟消云散。
“小蛮姐不用着意感激无忌什么，我也不拿你当外人啦。关系疏淡的人，才彼此间假客气的。”说罢，无忌含笑留意着小蛮的反应。
果然，小蛮对自己的说法连连称善：“就是就是。你说的好对！读书人要是都像你这般，该多好呀！”说到这里时，小蛮自然地拿印象中的姐夫刘彦昌和面前文弱书生模样的无忌比较。
“小蛮姐待无忌如此坦诚，我可就真不藏着掖着了……”无忌感到自己有点脸在发烧，心中却同时很是得意，“有桩事情，我真是盼望姐姐能鼎力相助……”
“说吧。你说话真是好有意思！我很喜欢和你交谈！”
“我呀，虽然生长于锦衣玉食的名门望族，还自幼体弱单薄，但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修道养真，得道升仙是我的梦想和目标。我知道姐姐是道行高深的仙类，华山三圣母的好姐妹，早就仰慕得不得了！姐姐若是肯在修行上带带我，可谓是无忌几辈子都修不到的福缘！”这一刻，司马无忌口齿清晰、思路敏锐，甜言蜜语不带磕绊地一气呵成。
“原来就是这个啊！”小蛮仔细地上下打量无忌，思忖着说道：“你不是一直有沉香和伙伴们在一起，也经历过一番天劫考验了的么？”
无忌不知小蛮究竟是什么意思，赶忙又急着表白道：“不怕小蛮姐笑话。我们几个中，就属我是个菜鸟！那开明霓裳是蜀山青云真人的爱徒，如今还当上了蜀灵门掌门，修仙前程我又怎好相比！沉香就更不用说了，神二代一个！白天时咱们都看到了，兵器脱手了立马就召唤出来三条不同属性的战龙！你是不知道啊，当时我心里那个羡慕和自惭啊……就连瑶瑶，也是天生自带神通的仙类！武功法术都远胜于我！”
说到这里，无忌停下来，心里真的泛起莫名的酸楚。眼见小蛮的眼神似乎在鼓励和期待自己继续说下去，索性带着些哽咽腔说道：“姐姐大概看出来了，我和瑶瑶要好。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道行却连自己的女伴都不及！瑶瑶待我是没说的，我可是真别扭啊！姐姐提到了渡天劫的事，说来难以启齿，沉香比我年齿小几岁，都已是货真价实的地仙了！我才是个小小的紫府修士，刚入门的小白！大家伙一路艰难走来，我一直很努力啊！我一心想进步啊！”无忌滔滔不绝，一时间直把自己都说得感动了。
“最恼人的是，从黑水龙窟那次天劫后，老天就再没有给我一次渡劫晋级的机会，不公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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