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岛，羽宫的寝宫一片沉寂。
窗上，倒映着羽宫和一个女人的影子。
傲天若无其事地站在窗下，侧耳努力捕捉里面的交谈声。
室内烛光摇曳，羽宫和红月圣使对案而坐。
“师傅，您为何不相信徒儿的判断？坏我计划的一定是明宫一伙！”
美妇红月圣使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不是为师不相信殿下的判断，是我们当下应优先考虑让圣教在中土恢复活力的大事。”
“如果我们肯动用全部实力，重振圣教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殿下是希望动用神通灵能直接推翻人间君王？”
“是的，师傅。”
“不行，天条禁止仙神力量直接干预凡间事务。如果触犯天庭律法，我们会身魂俱灭，永世不得翻身的！”右圣使红月摇头否决羽宫的想法。
“那当如何是好？”
“事情确实让人头痛。你容为师多考虑些日子，找出别的妥善办法。”
“明宫设计暗害了并州方的方帅西门鼎，还想安插亲信掌握并州教政大权，被我发现后重新夺了回来。”
“这件事殿下处置得当。”
“明宫的势力最近也有损失。荆州方来函汇报，玄眸子那厮失踪了。本宫要不要利用代理掌教的大权，把荆州方的方帅换成咱们的人？”
“不妥。荆楚属于圣教的发祥重地，烈云这个老东西在荆州方的党羽众多，老爷子对那边的情况也了若指掌。我们断不可行事造次！”
羽宫显得有些不快：“莫非师傅真的打算遵守教尊的约束，和明宫一派安然相处？”
“怎么可能！除掉他们才最是干净，只是当下还不是时候。”
“师傅这样想，本宫就心里踏实了。对了，明宫又私下离开了蓬莱，暂时还不知其踪迹。”
“我隐约觉得，长皇孙的情况不对劲。你吩咐各地咱们的眼线，一旦发现长皇孙的形迹，暗中盯紧了他。我们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师傅。”
……
洞中道路曲折狭窄，石壁坑坑洼洼，暗洞一个接一个，顶部有腥臭的液体不断滴落。一行走了很久的功夫，都没能见到一丝光亮。
万云流停下来站在原处，众人也跟着停下来。
霓裳问道：“万大哥，你怎么不走了？”
“这里一个通道中包含着无数条分支的暗洞，我们在这里乱窜，恐怕很快就会迷路的。”
“那怎么办？”
无忌话音刚落，忽然远处传来“噗通”一声巨响。沉香做了个噤声的表情，弯下腰缓慢贴着洞壁走上前四处观望。
幽深的隧道中有了不少积水，沉香循着这积水慢慢前移。他右手举着火把，很快就寻到了声音的源头。此处有一片水潭，潭水颜色泛着奇异的红色。
无忌惊讶地说道：“我们是不是快要出洞了？走到此处越来越亮了！”
沉香用火把照向顶部的壁岩，万云流这时开口说话了：“这不是洞外的光，这是壁岩上的青苔与地下的水潭反射的光。水潭中的水呈红色，致使这光也泛着红色。”
无忌说道：“万大哥这样一说，我反倒觉得有些诡异了。”
“刚才那声音像是从水潭中传来的。”沉香说道。
“莫非这水中有水怪？”瑶瑶说着便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无忌在她耳边故意吓她：“小心这水怪从水中伸出一只毛毛的爪子，抓住了你的脚腕，拽你进水里再一口吞了！”
“你又欺负瑶瑶！”明月上前推搡了一下无忌，无忌一个趔趄，眼瞅着要一头栽进水中。幸好万云流在旁拉住他，无忌才得以站稳。
无忌惊险地说道：“明月！你犯什么病啊？听不出我是和瑶瑶开玩笑嘛！推我那么用力，险些都掉到水里了！”
就在这时，又一声“噗通”巨响，真真切切就在身旁。
无忌吓得抓住万云流的胳膊，沉香靠近水潭看了一眼，笑道：“什么呀！原来不过是一条鱼！”
“小小鲤鱼也敢吓人，一会非得抓到你做一锅鱼汤！”无忌说道。
霓裳没有作声，指尖却凝聚法力，在水中推波助澜，一袭水花一下子溅到无忌的脚上。无忌一惊迅速跳了起来，愤怒地看向霓裳，说道：“你们怎么都针对我！”
万云流打断他们，说道：“好了，大家都不要闹了，我们沿着水路继续往前走。”
前方，水潭中蹦出几条长着四肢的怪鱼，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与刚才的那条鱼显然不一样。无忌被一众人戏弄一番，本就气愤难当，此刻看见这鱼就想先抓来吃肉。他刚凑过去，沉香的那一句“小心”已经来不及了，怪鱼张口便喷出红色的雾气。
万云流扬手射出数粒弹丸，怪鱼纷纷负痛躲回水下，但无忌已经身子一软，快要摔倒下去。
“无忌这是怎么了？”瑶瑶扶住无忌，抬眼问伙伴们。
“中毒了。”万云流一边摸着无忌的脉搏，一边说道，“这几只大鲵有剧毒。”
很快，无忌的脸变成猪肝似颜色，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沉香等焦急地抓耳挠腮，一时却想不出解救之法。
万云流贴近无忌仔细观察，焦急说道：“必须将他体内的毒逼出来才可以，而且动作要快，否则毒性蔓延到心肺，便没救了。”
瑶瑶着急地说道：“用我的血……”
“没用的。”万云流打断她，“沉香，你扶好了无忌，我来给他逼出体内毒素。”
沉香将无忌扶正，万云流伏在无忌身后，双掌抵住无忌背心，发力驱毒。
很快，无忌便吐出一口黑血，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皮肤冒出的热汗也隐约可见姹紫嫣红似的气丝。
无忌慢慢清醒了，看着伙伴们悠悠道：“我这是怎么了……”
霓裳见他已经没有大碍，松了一口气，说出的话却令人不悦：“净惹麻烦！”
“无忌也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冷言冷语。”明月冷冷地怼了霓裳一句。
霓裳自感无趣，扭头打算往前走，被沉香拉住手。
霓裳回头，见沉香冲自己在摇头，心情瞬间晴朗了，站在一旁耐心等候。
看到无忌走了几步算是行动自容，万云流下令道：“我们继续前进。”
越往深处走，越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一路留下标记，不一会儿，来到一条暗河边。河岸对面，能隐约看到有一个黑漆漆的洞。
无忌拿出折叠皮筏笑道：“我准备的皮筏又派上用场了！”
沉香和无忌给皮筏里吹足了气，大家小心翼翼地上了皮筏。
皮筏漂流在暗河上，河道时宽时窄，对岸的洞子中隐约可看到诡异的红光。
沉香小心提醒伙伴们：“大家小心了，那洞中恐怕真有什么怪兽。”
一阵波浪翻涌，皮筏险些翻了。众人刚稳住了身形，那筏子又被激流冲到一处藤蔓缠绕的地方。
皮筏困在漩涡中走不出去，众人手中纷纷拿出武器砍断纠缠的水草，岂料这水草越来越多，根本无从下手。
“这水草好像与寻常的水草不同，不仅砍不断，还越砍越多。”霓裳奇道。
“啊？那可怎么办？”无忌瞅了一眼另那边幽幽山洞中的绿光，额上直冒汗，“我可不会游泳啊！”
话音刚落，无忌的叫声更大了，“啊！！！”
随着无忌的颤音嘶喊，水底下兀的冒出来一只壮硕的四肢水兽，皮筏被那奇怪水兽掀翻，一群人像下饺子一样跌入水中。
那怪兽甩着长长的尾巴，全身似枯木的颜色，鳞甲厚重，一双金黄的眼睛一闭一睁。
“大伙当心，是鳄鱼，这家伙很凶猛的！”万云流一边提醒众人一边掩护好身旁落水的明月和瑶瑶。
鳄鱼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尖锐，一口就咬向无忌的脖子。
“小心！”瑶瑶挥出一掌，将无忌推开。鳄鱼转身，瞪着铜铃般的恶眼，龇牙咧嘴地打算咬住瑶瑶的一只胳膊，霓裳的红绸练及时飞过来，一下子缠住了鳄鱼的头。
无忌挣扎着爬上了皮筏，摇摇晃晃的坐在上面，一伸手摸到了沉香方才扔上皮筏的包袱，看凸显的形状里面有那昭阳弓。
无忌取出昭阳弓，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前些日在蜀山自己暗中偷窥万云流指导明月复习心意箭时的情形，一时间忘记自己并无灵力，使不动这昭阳弓。
孰料，他开弓射箭，空气中竟真的凝聚成一支气流箭，直直地射向巨鳄。
鳄鱼中箭，在水中翻了个身，尾巴“噗通”着狂拍了几下，还是最终露出白花花的肚皮，转眼间已经死透了。
众人筋疲力尽地陆续爬上皮筏，一个个浑身湿透。
寒气逼人，明月颤抖着声音奇怪道：“无忌……你……怎么也能用昭阳弓了？”
无忌也一头雾水，看着自己的手，一脸不可置信，变成最后狂喜的表情：“万大哥！我……难道我体内也蕴藏着巨大的灵力，连你们之前都没能发现？！”
万云流探了探无忌的额心，也是一脸诧异：“你身上至少目前并无丁点灵力，真是奇怪了，刚才竟能使得这昭阳神弓？！”
明月与万云流的目光汇聚在一起，眼神中都有一丝怀疑，但又一闪而过。瑶瑶在一旁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瑶瑶，你不冷吗？还不快用灵力烘干衣服，小心着凉！”沉香提醒道。
无忌还在为刚才发现的神奇力量而惊叹不已，瑶瑶已经双掌运力抚在无忌的后背上，不一会儿无忌的衣服便干了。霓裳见此，无奈地摇摇头。
皮筏继续顺水漂流，河道逐渐变窄，两岸途经的多个洞穴中依旧是光怪陆离的烟雾缭绕。
接二连三的“咕噜噜”怪声在静谧的洞穴里回荡。
“什么声音啊？不会又来什么妖兽吧？”无忌心有余悸。
明月噗嗤笑道：“一定是瑶瑶的肚子饿了！这是饥肠辘辘的声音，我小时候总是挨饿，最熟悉这种声音啦！”
“我们在前面先靠岸，找个合适地方宿营，进洞窟时间不短了，大家该吃东西和歇息了。”万云流果断地指示。
“咱们进洞有多久了？”瑶瑶问。
“万大哥说得多。这洞里看上去极深，要到华山脚下，想必也绝非十天半月就能到的。我们该吃吃、该睡睡，不耽搁赶路的。”霓裳站起身来，看着前方的水道，“那边岸上比较宽敞，我们就在此登岸宿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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