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商业出版社。
胡国庆焦急的等在市场调查科门口，搓着手在门口兜着圈子。
他就是小汤老师汤敬国的大学同学。
毕业之后，汤敬国回了老家教书，他则留在了省会江城。如今，也只不过是出版社的小编辑一枚。
之所以没办法升职，很简单，绩效不行。
他手上从未出过畅销书，在关系不足的情况下，又没有业绩，升职加薪自然与他无关。
大学时的好兄弟汤敬国联系他，寄了本书稿过来，他原本也没当回事儿。但带回家仔细一读后，顿时欲罢不能，同时也深知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明朝那些事儿》第一部的发行出版，他几乎全程包办了下来，就连稿酬都是在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才提到了20块每千字。
要知道，原本出版社只打算给10块钱每千字的。
合同入档，稿费已经缴完税给苏跃账户打过去了。
前天下午，新书便出库运到各地级市销售商手中，昨天早上统一上架，截止现在正好是首日销量统计出炉的时候，所以他才急不可耐的等在市场调查科门口。
“多少？”调查科长刚拿着表格开门出来，胡国庆就递烟凑上去问道。
“125本，有些差强人意！”调查科长接过烟，有些惋惜的说道。
“不应该啊！”胡国庆犹如遭受重创，失望透顶，怀着不敢置信的心情一直到参加早会时还晕晕乎乎的。
“嗯，昨天上午上架销售的五本书，省内首日销量最高的是《XX密卷》，高达3500多套，最差的是《明朝那些事儿》，只有125本……”主编正在通报市场调查科从销售渠道统计上来的首日销量，刚说到胡国庆负责的《明朝那些事儿》时，会议桌另一头市场联络科长便弱弱的举起了手。
主编疑惑的停下讲话，手一指示意他发言。
“刘主编，《明朝那些事儿》前天只配送了125本……”
此言一出，会议室瞬间静谧，就连胡国庆都愕然的抬起头望向他。
“怎么只配送这么点儿？”刘主编疑惑的问道。
“我考虑着这本书只印了5000册，是同一批次印刷数量最少的，而且又是历史科普类读物，为了节省运力，就每个点位只配送了5本。”
“……”刘主编握着手里的统计单子，再看《明朝那些事儿》后面的“125”字样时，陡然发现不刺目了，而是显得非常可爱。
“销售点没跟你们联络科联系要求补货吗？”刘主编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又抬头问道。
“联系了，昨天下午就联系过，我们统计了下，一共得补发4000本，出库单已经造好了，但是您昨天不是去开会了嘛，没人审签，我们这边今天早上就没能发货！”
得！
刘主编全明白了。
怪不得他主动起来承认错误，原来是早就知道这本书销售情况很好，晓得瞒不住。
刘主编没打算怪罪谁，压压手示意他坐下，这才开口说道：“一会儿你把出库表拿过来找我签字，想办法中午就把货送出去。”
市场联络科长点点头，又犹犹豫豫的，仿佛在纠结要不要继续说话。
刘主编见状，心中愈发不喜此人。
做事犹豫不决，没有担当，却又见缝插针，很会瞅时机，标准的投机者。
“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啊！哦！好的，刘主编，按一般书籍销售惯例，胡编辑负责的《明朝那些事儿》首次补货就在三千以上，一周销量肯定不会低于五千册，首月销量更会破万，年销量妥妥突破五万，我们是不是……”
没等他说完，刘主编就不耐烦的一挥手打断，“那就加印一万…不，五万册！”
很明显会成为爆款的畅销书，刘主编自然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
“我们合同上规定了只能印5000册！”好在这次联络科长硬气了一把，面对主编布置下来绝无可能完成的任务，他赶忙把原因简单明了的说清楚了。
“什么？！”刘主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死死盯住联络科长。
“……”联络科长面对暴怒的主编，果不其然又缩了脖子。
胡国庆此时已经全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见状赶忙站起身来，“刘主编，当时社里都认为《明朝那些事儿》是历史科普读本，又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写的，所以稿费价格压得很低。我同对方联系后，对方接受了千字20元的价格，但要求只签第一部，而且第一部只能按照我们计划中说的印5000本。
当时社里考虑到种种因素，比如不确定销售前景、再加上5000本全部销售完利润也还可以等等，所以同意了对方的条件，我们这才签的出版合同。”
“所以说，我们要是加印，就必须再签一次合同再付一次稿费？！而且，我们还只有第一部的出版发行权？”刘主编此时已经想起来这本书的事情，所以虽然是质问，可语气平静下来。
“是的。”胡国庆点头。
“联系作者，给他加钱，加到3…不，加到50元每千字，把剩下的几部都买断下来！”
“刘主编，上次我们已经出过这个买断价格，作者明显不同意。”胡国庆赶忙出声提醒。
“……”刘主编一愣，旋即老脸一红，“那就翻倍，加到100元每千字的买断价格！”
“他如果不同意买断呢？”胡国庆问道。
“那就还是2……”刘主编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才没犯低级错误，“涨到50元每千字，不过要和剩下几部一起签，而且不能再签限制发行数量的条款了！”
“呃，我先试试吧！”胡国庆头皮发麻，这条件对于新人来说很优惠，可《明朝那些事儿》明显有成爆款的趋势了，恐怕很难。
老刘实在是太抠门了。
也难怪杂质期刊组那边越来越红火，自己这边的实体出版组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晓得老刘是个什么脾性，胡国庆也不同他争辩，干脆用事实来扇他巴掌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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