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和赵玉衡告别,确实是明天他就要收网了。不过今天的事情,也给了他一些感触:所谓上天注定的缘分往往只是臆想。当某些人看多了电影小说中的爱情,往往会把那种充满戏剧化的情节当成现实,套用在自己身上,一旦生活中出现这样类似的情况,就会坚信不疑的认为爱情已至,乃至不考虑其他因素而奋不顾身的投入进去,这就是所谓的恋爱脑,但结果往往是飞蛾扑火。这样的情况这女性身上出现得更多一些,因为女性往往更加感性。宁休白也正是打算利用这一点,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又是一个对这座城市的大多数人而言平凡而无趣的夜晚。东海的常住人口有两千万人对于少数如郝公子赵公子那样的人物,夜晚当然是他们快乐的源泉之一,富豪的生活有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畅快。而对于占大多数的工人,上班族,对他们而言工作日的晚上只是沉重日常工作之间给人喘息的间歇罢了,酒吧就是能用来消遣这段时间的一个好去处,所以东海有非常多的酒吧,吵闹的,奢靡的,简约的,安静的,各式各样都有。
方曼就是东海酒吧的常客,从她大学毕业以来,就总是喜欢在夜里到酒吧去喝一杯,她不喜欢吵闹的迪吧,经常去的都是一些清吧。她最常做的就是在吧台上点一杯酒,听着那些驻唱歌手或鬼哭狼嚎或婉转抒情的歌声,消磨一整个夜晚。
她也不知道自己所追求的是什么,或许只是酒吧那种及时行乐的氛围吧。通常遇到别人和她搭讪她都不会回应,毕竟在她实习期偶然遇到那个叫郭富兴的富商以后,就成为了他的情人,男人包养自己当然不是为了让自己出去勾三搭四的,这点方曼知道的很清楚,也从来没有逾越过雷池半步,所以郭富兴一直以来对她还算满意。
算起来,这样的日子过了也有六七年了,方曼渐渐地也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了。她遇到郭富兴是在实习期同事们的一场聚会上,当时他们在KTV包厢里和另外一伙人起了冲突,双方打了起来。在场的男同事都上去打架了,而女生大多在里面除了尖叫什么也做不了。郭富兴恰好在隔壁的包厢陪客户,听到声音出来了。他当时只是打了个电话,便惊动了KTV的幕后老板,没一会就涌上来了穿着西装带着电棍的十几个打手,还有KTV的总经理亲自上来赔罪。打手一来,两边立刻在电棍的威胁下偃旗息鼓了,只留下几个被打伤的躺在地上呻吟,其他人多半也十分狼狈,而郭富兴则片叶不沾身的在一旁点了一根烟。
就在那一刻方曼忽然就意识到了这样的男人和自己身边那些刚毕业的小男生之间有多大的差距,不论是地位,自信还是手段。那次郭富兴也注意到了方曼,两人留下了电话,后来一起出去了几次。方曼记得很清楚,郭富兴第一次给自己送礼物就是一款的手包,价值十八万元。这款包她很熟悉,因为她隔壁工位的女同事前天恰好在办公室里吹嘘自己有钱的姑姑有这么一款包,还拿出照片来给大家看,大家都羡慕不已,并且按工资算了算她们就算不吃不喝要几年才买得起这个包。
当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身边的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时,那种感觉是很奇怪的,而且是会让人上瘾的,很快她就沦陷进了郭富兴的金钱攻势里,变成了郭富兴的情妇。她很清楚郭富兴有老婆孩子,但是这些在周围人羡慕嫉妒的眼神前似乎不值一提,乃至他安排她进自己的公司做假账,虚报财务报表她都没有拒绝,她知道这是为了拿住她的把柄,形成一种平衡的关系。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郭富兴也有多缺点,比如贪婪。他是一个只要想要,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的人,不论是金钱,还是女人。这些年郭富兴另外发展的情人不下二十个,不过都没有发展成和她这么稳定的关系。再比如他在和她相处的过程所展现出来的几乎畸形的控制欲,他的妻子似乎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是郭富兴背后背景重要的来源,他没有办法在家里施展这种控制欲,就全部用在了方曼的身上。在相处过程中她必须把自己放到一个奴颜婢膝的地步,即使这样还经常不知怎的就触到了郭富兴的逆鳞,让他忽然就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有一次她差点被郭富兴把头按在浴缸里淹死。
这些年来,她如愿过上了奢侈无忧的生活,但她似乎并不觉得快乐,反而有几分迷茫。高中时代大学时代那个单纯的自己心中那些美好的幻想,早就烟消云散了。这样的生活,只有在每天酒吧里发呆的那几个小时似乎才有一些为自己活着的感觉。
她最近常去的是离家比较近的一家清吧,每天都是步行前往,路上会路过一个常常有人街唱的广场。以前方曼没怎么关注过,但最近有个新的歌手歌唱的非常棒,那是个长得清秀帅气的少年,给人一种邻家男孩的感觉。每次看到他方曼都会想起高中时代她曾暗恋过的一个男生,也是同样的干净腼腆,眼睛里好似藏着星辰。
但她知道那些过往早就随着她的选择烟消云散了,前段时间高中同学叫她聚会她都没去,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也许她身上的首饰衣服能引来他们的阵阵惊叹,但她永远没办法解释这些是怎么得来的,只能撒下一个个谎言,所以不如不去,所以她每天也只是挤在人群里看看那个男孩,每当他唱完一曲为他鼓一鼓掌,顺便扫码多打赏一些钱,为他的音乐之路做一点支持。
但是今天她路过广场时却发现广场上空无一人,往常街唱的地方连一个歌手也没有,就连在这唱了一年的那个高个子也不见了踪影,真是奇怪。不过这不影响她的日程,她继续不紧不慢的来到那个酒吧,坐在吧台上,对那个熟悉的调酒师说:“小于,还是老样子,加冰的Spumoni。”然后她一回头,就发现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孩坐在她身边,面对着一杯鸡尾酒发呆。不是正是那个歌声清澈直入云霄的街唱少年么?
时隔多年的,她忽然再度有了那种心脏怦怦跳动的感觉,她拨了拨头发,深吸一口气,轻轻地碰了碰他道:“你好呀,你不是最近在广场唱歌的那个歌手么?今天怎么没去唱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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