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浅，我们到了。”画深云一句话，将画浅云拉回现实。这是一个码头，于是兄妹二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把船藏好便上岸。这一次，人群的喧嚣声是有含义的语言。
万万年前，枯燥乏味与世间百味，交错成了伤痕累累。走过了时光的颤颤巍巍，最终连执念都已枯萎。只留故人离散不知何处去不知何时回。曾悔曾愧曾泪曾跪曾惫，亦曾折笔泼墨道无所谓。终是与故人入凡间寻故人几位，寻那鱼尾余威余味。
画浅云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呼出。其实也没什么感觉。早平息了。她以为。慌神，不是为了这些人。
“哥，我们找个客栈休息下吧？”
“也是，等晚间再出去玩也不迟。”
说着，向里走。这天下都是二人画出来的，每个街巷都如此熟悉。到了一个客栈，“夕”“客”“栈”几字于牌匾上，“夕”与“客”之间有一个字，不是很清楚。走进去，先是店小二一名在门口招呼，回头，看见老板娘坐在桌前打量着来者，左手转着一把匕首。老板娘头戴黄金楼台嵌红珊瑚主冠，侧凤簪一对，扇叶短流苏簪一对，扇叶长流苏簪一对，金簪一对，红豆珍珠璎珞一条，玛瑙小金钗对，方形金丝镂空战国红小珠点缀簪三支，耳戴金色水滴包孔雀尾羽驾祥云，脸部带妆上半面面具，微笑唇。穿着黑底红花的鱼尾蚀骨旗袍，腰带上一朵红瓣黑丝的花，金花蕊。开衩到胯部，有一种成熟的美。
“来两间客房。”画浅云掏出两块金条排在桌上，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望着金条挑了挑眉，将手覆在画浅云手上捏了一下，道：“客官怎的这么着急？要知这店里有规矩，九天付一次房钱。房分三六九等，伺候的伙计也得分三六九等，受用了多少，就得付多少。”
“若是九天后没付呢？”
“无妨，走不了。”
“何出此言？”
老板娘抬眸，却没抬头。唇角微微向上提起，倒与青楼里的花魁有几分相似。没说话。画浅云明了，谢过。
最终还是要了顶好的两间房。画深云没点人，直接进去了。画浅云站在门口，看着老板娘。她站着，右膝微屈，双手交叠下垂，颔首挺胸收腹，线条更加凸显出来。眉目间有秋波，在暖色的烛火下更甚。只是外边明明阳光正好，却没有一丝一缕照进客栈里，像是夜晚。
“若我说要点你呢？”
老板娘闻言，稍有愣怔，似乎有些意外，随即笑道：“客官怎的这般，便是有了老板娘，就能当老板了不成？”
画浅云寻思着时间正早，左右无事，便心生一计，轻笑一声，转身径自走入房中。老板娘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一来这万万年什么人没见过，二来……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房。画浅云看着这房，心下一惊。她从未画过这样的房间。房顶上是水晶灯，暖黄色的光铺洒其间，捏出角角落落的阴影。床上是暗红，与老板娘身上的旗袍一个色。衣柜床头柜和床头灯就是现代复古风的款式，书桌边的落地灯像一个细细长长的花瓶，只是是镂空雕花的，灯芯在中间，红酒一般颜色，透明度很高，开灯后基本看不出来。柜子桌子和灯架都是象牙色，只是装饰镶嵌的还是酒红仿水晶。
老板娘带上门，坐在书桌旁的椅子里。画浅云往床上一坐，软垫几乎要将人陷进去。
“客官叫人家来，可不是为了什么夜里的事吧？”
“买消息。卖吗？”
“那是自然。这世上若真得说有什么东西不敢卖，那便是天机了。至于不知道的……那可还真没有。”
“那，若我要打听一个人，是什么价钱？”
老板娘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恢复正常。
“这就要看客官是谁，缘何要打听这个人了。换句话说……人家的消息，可不是按人卖的，而是看这人在你心里究竟多重。毕竟这天下，在人家眼里，都不值一文。”
“那……此人单字离，画师，是……我一位故人。价钱，黄金万两。”只有最后四个字，底气十足。
老板娘笑，道：“客官第一次打探消息，便不这般贵了。不如这样，人家先把消息告诉你，若是有用，便黄金三百两；若是没用，那消息便白送，如何？”
“最好。”
老板娘唇角上提，走到画浅云身侧，附在耳边，轻声道：“潜鸟飞鱼衣冠兽，东南林中枯魂愁”
如迷雾忽被光线刺破，虽仍旧看不真切，却也明晰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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