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迎商店老板是一个秃顶的大爷，听说是庆丹高中退休的化学老师。结账时，他打量着面前这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林陌来这家商店买过几次东西，老板也有些印象。
“我最近老是听说附件有变态出没，你们俩个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很容易被变态盯上，小心点。”老板边结算着商品，边叨叨道。
“大爷，我不住这边。”说着，沈岩兮皱眉看向一旁的林陌。
林陌也下意识地看向沈岩兮，两人的眼神正巧对上。
“我没事，我哥接我放学的。”
沈岩兮皱紧的眉瞬间松开来，唇边勾起一抹笑，“还是得小心点。”
林陌嗯了一声，之后两人就一同回去了。
这周的校园生活就这么过去了，除了班里那些人的胡搅蛮缠以外，一切都是平静的。不知道为什么，班主任张静十分不待见林陌，总不可能是因为林陌管她叫“陈姐”吧？唯一比较偏爱林陌的老师是地理老师-朱文瀚。
朱老师是一个大学毕业没多久的男老师，幽默风趣，教学方式很特别，林陌偶尔也愿意听听他的课。所有人都觉得林陌作弊，林陌自己都觉得无所谓，那朱老师却会站出来帮她讲话。
朱老师带着黑丝框眼镜，眼里透着温柔，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大家上地理课都格外认真，兴许是因为那“可爱”的教学方式，兴许是因为那张精致的脸。林陌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也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响。
周五的时候，林陌在食堂门口遇见季含艺一群人，季含艺诚恳地邀请她周末出去玩。
“陌，周末有空吗，出去玩。对了，你哥有空吗？”
看似在约林陌，实则后面一句才是重点。
季含艺一群人都很仰慕那个传说中的“庆丹校霸”，虽然匆匆看过一眼，还是那种气氛下，好像应该好好道歉。不过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想想林沿这种大人物，一定有很多事，早把这种小事给忘了吧。
“你可以，他们不行。”林陌指了指季含艺身后的人，“明天早上六点，东湾小区门口等我。”
东湾小区也不远，只不过六点要到，五点就要起，好不容易的周末……
“有点早。”
“嗯？”
林陌想了想，自己也不想那么早出去，“七点半。”
季含艺开心地拉着林陌的衣服，“你哥呢？”
林陌皱了皱眉，好像若有所思，“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空，他的工作不是固定的，我回去问问，你等我消息吧。”
说完，上课铃声就响了，这节是陈姐的课，因为这节课来不及上新的课文，所以一般都是自习。
一到教室，陈姐就把林陌叫到办公室。
“林陌，”陈姐语气里带着怒气，眉心紧紧地皱在一起，她自己不知道，其实看起来有一分搞笑。
“怎么了，陈姐，消消气。”林陌拿起办公桌上的马克杯，递给陈姐。
“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陈姐，我姓张。”陈姐接过马克杯，淡淡地抿了一口里面的绿茶，“还有，你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尊师敬长知道吗？”
林陌不禁地笑出声，发圈顺着头发掉了下来，掉到身后。林陌转过身捡起发圈，面对着陈姐帮头发。
陈姐看起来三十几岁，顶着一头微红的短发。眼角有淡淡的鱼尾纹，笑起来的时候便加深了。她不经常笑，一脸严肃。她有一个儿子，上小学，偶尔她也会带着儿子来学校，那班长连晓栀就迎合着装模作样地去逗那孩子开心。
林陌不知道是想什么事情，顶着电脑的屏幕出了神。
陈姐敲了好几声桌子，她才回过神来。
“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别以为你和初三的小动作我就看不到，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林陌和季含艺在餐厅前交流时，陈姐也正巧从职工餐厅里走出来。
林陌点了点头，陈姐也没太懂她是什么意思。
“我查过了，那个女生叫做季含艺是吧，她的班主任是我的老同学。我都听说了，她成绩次次垫底，你怎么可以跟这种人玩呢？更何况，跨段交流是违反校规的。”
林陌又点了点头，明显就没认真在听。
“以后不要再跟他们混在一起了。”
林陌倏然将视线移到陈姐脸上，“这话你得跟她说，时她天天找我。”
“上次钱莹莹被他们打我就跟你说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陈姐好像没有听到林陌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下去。
陈姐低下头，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手背感受到一股温柔，一滴滚烫的水落在她的手背青筋上。她抬起头，只见林陌疯狂地抹着眼泪。
“我不知道，我也是被迫的。”林陌哭滴滴地说。
陈姐突然心软了，没有继续扯下去这个话题，“你说说你，我听说你哥可在我们庆丹出了名的优秀，虽然我那时候还没来庆丹教书，也也有所耳闻。”
陈姐看了看还在哭的林陌，递了张纸给她，“行了，别哭了，你要是能学学你哥的自觉，就行了。”
陈姐只知道林沿优秀，却不知道林沿每天和江楚寒一起逃课打架，即使这样成绩也照样是年级第一。
“我知道现在学的内容你都学过了，你知不知道孔子的那句话‘温故而知新’。”
林陌的泪声渐渐低下，抹了抹眼角，看着陈姐的眼睛，摇了摇头。
……
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孩子就是跟我对着干。
陈姐清了清嗓子，“那你知不知道‘为学莫重于尊师’啊？”然后又喝了一大口绿茶。
林陌又摇了摇头。
陈姐无奈，只能让这个孩子先回去。
出了办公室的门，林陌露出诡异的笑容。
还好我演技好，这招在家里管用，在学校也管用。
周五放学比平时早一个半个小时，最后一节课结束，林陌准备走的时候，突然被陈姐叫住。
这陈姐一天天怎么那么多事。
“林陌，你哥来电话说不能来接你了，你自己回去，你先来接一下电话，他还有事要交代。”
林陌接过电话，映入眼帘的就是陈姐的手机屏保-她和她儿子的自拍。
“喂，哥哥。”
“小陌，哥哥这边有重要的工作，就不来接你了，你一个人回家要小心点。坐公车也可以，也要小心点。”
“嗯，知道了。”
“哥哥晚上要很晚才回来，晚上我让姑姑来家里做饭，你一个人在家，不要乱给陌生人开门，知道吗？”
姑姑是有钥匙的。
面对林沿的苦口婆心，林陌有点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这天天气还挺好的，林陌走出校门时已经三点半了，她不喜欢坐公车，车上一股味，让她很难受。东湾小区也不远，走回去也不是不行。
林陌在门口的关东煮店买了点关东煮，一个人边走边吃。
没走多久，她突然觉得有人拉着她的书包，转头一看，那个叫顾嘉楠的少年就扯着他书包的带子。
“有事吗？”林陌整个身子转了过来，面前这个少年虽说比她小两岁，却比她高五公分左右。
“明天有没有空？”少年黝黑的眸里透出一丝期待。
“明天，明天没空。”
顾嘉楠眼里的期待变成了失望，“你很讨厌我吗？”他低下了头，“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
“没有。我明天真的没空。”林陌也没有多说，扯开他拉着她书包的手，就背着他走了。
顾嘉楠也没有追上去，就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林陌觉得很奇怪，就像自己无缘无故做了恶人一样。
关东煮吃完了，也快到家了，林陌随手将垃圾扔进沿墙的垃圾桶，这里的垃圾多得满了上来，散发着一股恶臭味。这里是卫生死角，垃圾车也不会开到这里，附近的居民也不多，没有人想管。
林陌转身刚想走，却听到有人在叫她，她下意识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垃圾堆旁狭窄的弄里，衣冠不整的男人们，和班长连晓栀。
“林陌，救我！林陌！”
林陌呆呆地站在原地。这个人可没少得罪过自己，事到如今又凭什么帮她。
等等，这不是岩迎商店的老板说的流氓吗？这种小说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真逗，以为在拍电影呢？
林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耳边环绕着那“可怜”的叫声，“林陌，你今天不救我你会后悔的。”
林陌戴上随声听，屏蔽了这里所有的声音。
弄子里
其中一个男人拍了拍旁边那个强壮的男人，“老大，刚刚那妞好像比这妞漂亮。”
那强壮的男人捏住连晓栀的下巴，“你刚刚叫她林陌？”
连晓栀连忙回答，“对对对，她叫林陌，她住在旁边的东湾小区。”
连晓栀是班长，开学的时候帮所有同学登记过，所以对林陌的信息也略知一二。
“老大，鲸鱼也姓林，也住在东湾，刚刚那个女孩不会就是黑头吧。要是被黑头知道我们干这事，岂不是要完？”那个男人靠近那强壮男人的耳边说。
那强壮的男人摸了摸下巴的胡渣，“她刚刚坐视不管的样子，不像是黑头。”
第三个男人插道，“黑头手下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认识我们啊？”
强壮的男人敲了敲第三的男人的脑袋，“你是榆木脑袋吗？当初入会的时候填了资料啊，黑头手里有我们的资料啊。”
连晓栀听不到这三人在说什么，勉强能听到什么“黑头”，什么“资料”之类的。
转过身，那三个男人就帮她松绑，还放她走。
回去的路上，连晓栀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抱怨着林陌没有就她。还说她爸是教育局的人，要把林陌折磨死。
晚上，姑姑到林陌家，手里还提着一大袋蔬菜。做了一桌子菜，荤素搭配，却只有姑姑和林陌两个人吃。
“你哥那么拼，都没时间交女朋友。”姑姑舀了一大碗排骨汤递给林陌。
林陌默默地喝着汤，一言不发，就听着姑姑念叨。
“你哥大学是学，学什么计算机的，现在做什么工作又不告诉我们，说什么‘说了你们也不懂。’”
天越来越黑了，耳畔不停地环绕着姑姑的念叨声和电视机的声音。
林沿其实没有什么“工作”只是假借工作的理由在外面待着。
阅色酒吧
这家酒吧的老板和林沿江楚寒两人关系挺要好的，喝酒半价。
但林沿这个人平时都是滴酒不沾的，可能是因为林陌，或者是其他原因。今天倒主动邀请江楚寒出来喝酒。
时间还早，酒吧里没什么人，林沿早早就打电话告诉老板自己会来光顾，老板就亲自站在吧台等他。
老板知道林沿不经常喝酒，就调了一杯度数小的，推到他面前，“我说老林，你是发生了什么开心事吗，这么有兴致。”老板又看了看他那暗沉的脸色，改口道，“借酒消愁？”
林沿接过酒，喝了一口，然后又放下，“我……有件事，不太确定。”
老板和江楚寒投来期待的目光，“说说看。”
林沿叹了口气，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
“我好像……好像喜欢我妹。”
两人先是惊讶了一下，这人也没喝醉啊，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江楚寒挽住林沿的脖子，“哪个妹？”语气带着点玩笑。
林沿抬头看了看江楚寒，重重地强调道，“我，妹。”
顿时三人都没有吱声，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突然，江楚寒一拳重重地砸在林沿的胳膊上，“你他妈喜欢你亲妹，禽兽啊？”
老板倒是很冷静，拍了拍林沿的肩，“你得分清楚对妹妹的爱，和对另一半的爱。”
“清楚得很。”
空气又像凝固了一样。顿时三人都无言可发。直到酒保把老板喊走，才打破了这份尴尬。
“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近。”
林沿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所有的酒，然后要了杯烈的。
这家伙酒量真的不好，没几杯就醉了。
醉后他就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喜欢林陌的这件事。
“你知道吗？我妹每次给我的钱我都存一张卡里，我今天去存钱，发现里边已经累积两万块了。她把所有钱给我，换我一个晚上不工作。”林沿将手搭在江楚寒肩上，“那是她的所有钱，对我来说就是鸡毛蒜皮，对我来说……”
还没说完，他就倒下了。
江楚寒将他的手放下，“酒量这么差还喝。”
江楚寒的嘴边勾起了一抹笑，“看来是真的了。”
林沿又突然挺起腰板，把江楚寒下了一跳，“她真的好懂事，我看到她，我这里，”林沿指了指自己的心，“我这里就，就……”
说着，林沿忍不住难受，吐了江楚寒一身呕吐物。
这酒吧江楚寒是经常来的，沈岩兮来了之后他就很少来了。酒吧的六楼是酒店，也是这个老板的，所以六楼走廊的尽头那个房间永远为他留着，里边也有些换洗物。
江楚寒打电话叫回了老板，让老板看着林沿，自己去六楼换衣服。
还好当时因为热脱了外套，现在勉强可以用外套遮一下。
六楼有五十个房间，就走廊尽头那个房间是用人脸识别的。
洗了澡，换好衣服回到酒吧，他居然看到喝醉的林沿的壁咚老板！不想让这个辣眼睛的画面持续下去，江楚寒连忙拉起林沿送他回家。
把林沿送到家之后已经十二点了，姑姑和林陌都在客厅等。
“哎呀，怎么喝酒了呀，沿沿。谢谢你送沿沿回来，江楚楠。”
“阿姨我叫江楚寒，不是江楚楠。”
“抱歉，阿姨记性不太好，进来坐，楠楠。”
江楚寒没想在斗下去，楠楠也挺好听的。
林沿一进屋环顾四周就看见林陌，他一把抱上去，一身酒味熏得难受。
林陌看向江楚寒，“楚寒哥，你帮哥哥洗个澡吧，挺臭的。衣服你哪里你应该知道的。”
江楚寒嗯了声，拉起压在林陌身上的林沿，往浴室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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