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众人还在为吴王光明前途连连庆贺之时，一阵厉声从背后传来，众人这才发现，阻拦大伙儿再谈论下去之人却是杨妃娘娘是也。
“陛下圣意，岂是臣下所能妄言揣测的？”杨妃缓缓行来，带着愤怒神情斥责道。
“原来是咱们杨妃娘娘来此啊！大伙儿不过是随意开开玩笑！”甚是察言观色的李靖见着杨冠情绪未对，立马展开笑颜拱手回话道。
“这有什么？君王储君乃是国家大事，还不许咱们背后议论议论？又没捏造事实。哪里说错了？”不以为然的程咬金依然我行我素，就事论事。
李靖见着杨妃一脸严肃，遂，拉拉那莽夫衣袖，提示他该收敛收敛了。而咬金却扯回衣袖，回报一个轻松笑脸。
“额？程将军是那只耳朵听见陛下决议将储君位传与吴王了？如若陛下之意不是这样，将军又该如何自处？是捏造事实，故意曲解？还是造谣生事？”杨冠行到那莽夫面前，瞪着威严眼，盯看着他。
“俺哪里说错了？俺哪里就造谣生事了？听你这意思，俺是居心叵测咯？”咬金甩开李靖阻拦手，挽着衣袖只想与这个“拜把子兄弟”好好理论一番。“要说当今皇子中谁德才兼备，最适合储君位。本来就是再显眼不过。承乾，阴沉狠险，肚量狭小。李泰，两面三刀，心机深重。李谙，花花公子，胆大包天。说说，你们大伙儿说说，是不是吴王最适合？才干，品行，胸怀？不是俺咬金自卖自夸，本来就是大伙儿有目共睹的事实嘛！”咬金行到众将军中说道。引得众人纷纷点头。
“难道将军们在此拉帮结派，誓将吴王推出斩首不成？说！这等居心，是想害死咱们母子两吗？”杨冠指着咬金，正面交锋。
“这，这，这怎么是害你们？”咬金甚是不解，摊开手掌，一脸无辜。
“将军们。大伙儿有没有想过，今日大家聚集在此，谈论皇上立储之事，但凡哪一日被另有用心之人上报陛下那里，再添油加醋说些小话，岂不是令我杨冠百口莫辩？”杨冠扫视一群将军，冷眼分析道。
“咬金，杨妃娘娘说这话甚是有道理。这个时候，本来就是敏感时期，如若现在节外生枝，被一些小人拿到把柄，咱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都是小事，连累了吴王殿下，那才是大事啊！”李靖拉拽住固执的咬金，阻拦他休要再说。
“程将军！本宫还要提醒诸位将军以及众将士，逞一时嘴快，却忘了还有一府亲眷。储君人选岂是做臣下所能左右。陛下平生最痛恨的莫过于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做些阴险狡诈之事来影响圣上判断。因此，诸位还是回去吧！不该操心的不要操心。杨冠最后再次奉劝各位将军还是不要自寻麻烦，引火上身！”杨冠冷眼扫视一众武将，说完拉着楞呆的吴王决绝离开花园。
那群武将良久才反应过来，程咬金愤愤指着杨冠消失的方向，气不过一句道：“瞧瞧，她说的究竟是什么？好话坏话听不出，朋友敌人分不清吗？咱们明明是站在吴王一边，支持吴王的啊！如何她，孰敌孰友都分不清楚？说这些个没心没肺的话？真是气死老夫！气死老夫矣！”程咬金简直是捶胸顿足，气愤到极点。
“咬金！”等一众武将纷纷散去，李靖扯过咬金低声耳语道：“你啊！怎不知娘娘一番苦心啊！”
咬金一听这话，更加错愕，不知其所以然。
“娘娘这番话，是不想咱们一众搅进这场夺嫡浑水中啊！倘若咱们加入战斗，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怕什么？咱们经历的战斗还少吗？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难道咱们还怕不成？”咬金大袖一挥，说得是义正言辞得很。
“你不怕，那你一家老小就都跟着搅进这场旋风中，你就不怕？你那小儿子刚满月，也准备一并牵扯进来，这可行吗？”李靖甩开那呆子，无奈的直摇头。
“多谢母亲！”直直拉着走往翠微殿的方向，恪儿驻足在回廊处，笑着作揖道。
杨冠转过身来，笑看着自己儿子，道：“恪儿明白刚刚母亲的用心？”
“在这宫中，赏不是绝对的赏，罚也不是绝对的罚。对人好绝不是真正的好，对人恶也绝不是真正的恶。母亲在宫中这么多年，深谙其道啊！”李恪背着双手，说得是摇头晃脑，深有感悟。
杨冠一听这话，噗呲笑出声来。随后只是一双哀婉眼望着恪儿道：“恪儿，你真的想好了吗？想好，去过理想生活了吗？”
恪儿转过身来，看见母亲一双湛蓝眼眸中的水雾仿佛快凝结成冰，轻柔一句：“母亲，与恪儿一起走好吗？”
杨冠却一滴热泪滚落，略带沧桑一句道：“我不会离开这里。不会离开你的父皇。”......
当杨冠站在御膳房整理着今晚一场难得的全家晚宴时，双喜急急从庭院中赶来，擦着额头汗滴道：“娘娘!不好了！快，快去两仪殿吧！陛下与吴王争执起来啦！”还未等杨冠反应过来，双喜便不由分说，生生拉着杨冠一路小跑。
这小跑一路，才听双喜一一汇报：“陛下龙颜大怒！说不让吴王走，吴王非得今晚就离开皇宫。陛下见吴王一点不听指挥，便一气之下，将吴王最喜爱写写画画那个本子给烧了！于是，两父子在殿里大吵起来。看那场景，怕是只有娘娘能劝住，娘娘还是请快些吧！”双喜气喘吁吁边跑边禀报道。
当行入两仪殿屏风后，正好与愤然离开的恪儿撞了个正着。瞧着那孩子微红一双眼，还大口喘着粗气，一脸不悦的看了母亲一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愤愤然擦肩离开。
当杨冠追着跑出宫门，望见恪儿已经骑上骏马，准备策马而去。杨冠生生拉住恪儿缰绳，大喊道：“就不能明日再走吗？一家人还未好好吃顿团圆饭啊！”
“母亲！高丽丝造来了使节，儿臣必须回去！等恪儿一切安排妥帖，再回来接母亲，可好？母亲，您一定要等着儿子回来！一定等着！”吴王接过缰绳，驾马一路小跑而去，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站在高台处，登高远眺，夜色下如何还能分辨人影。杨冠行行热泪滚落。
“等不到了！已经等不到了！”抓住已经生疼的胸口，杨冠蹲在城楼，早已哭不出声。一口腥热从喉咙中喷出，惊得灵芝一脸错愕。
“娘娘！这是怎么了？御医！来人啊！御医快来啊！”焦急万分的灵芝站在空荡荡的楼阁上，大喊道。
“不用了！灵芝，不用了！”杨冠生生抓住她的手腕，虚弱的摇头道。
“这是怎么了？你知道，你知道自己会吐血吗？”错愕的灵芝哭喊道。
“灵芝！我杨冠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但这件事，求你，求你帮我保守秘密。至少，至少在今年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杨冠紧紧拽着她的胳膊，极尽哀求道。
“为何？为何是今年？”灵芝不可理解的问道。
她只管摇着头道：“我没有时间向你解释了。你以后或许会明白的。”......
再次回到两仪殿，瞧着那男人极尽疲态的斜靠在龙椅中，杨冠依然匍匐在自己已经习惯的位置，轻抚他已经生出华发的鬓角，道：“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咱们如何能强加干涉呢？由着他去吧！”
“不行！”他猛然睁开眼，坚决一句：“过几日，就命他回来！若不愿意，押也得给朕押回来！”一句决绝，不容商议。
杨冠呡笑着，双手捧起那张固执又略显沧桑的脸，说道：“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男人渐渐柔和下来的眸子盯看着她，茫然问道：“答应何事？若是叫朕放弃就免谈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在宫里太闷，你这段时间也太疲累。咱们明日放个假，好吗？”
“放假？”男人紧皱眉头，更加茫然看着她。
“就一天。咱们，就咱们两，我想回翠微别院一趟。想回家去看看。你可答应？”
男人轻舒口气，道：“是啊！是该休息，休息了！那就去新建那处温泉宫！”
“不！就想回别院！哪里都没有家好！”她坚定不容商议的眸子，盯看着他。
微微伸出修长手指，轻抚她额头一缕青丝道：“好！回家去！回家去！”却又直直盯看着她惊奇道：“话说，你怎么都不老的？一根白发也没有？”
一听这话，杨冠不觉笑出声来，一把双臂圈住他的颈项，紧紧搂在怀里。
“阿冠啊！朕还真是不敢想象，若有一日再见不到彼此，该如何自处呢！所以，以后定让朕走在你前面，可好？”他只轻抚她的青丝，一声叹息。
良久，只感到后背渐渐已经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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