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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之长安月下 第四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第123章

第123章

愤怒到极点的太宗,不能治罪加害者,但又不愿相信是太子不仁施暴的结果。因此,想亲耳听听承乾说辞的太宗,决定去趟太子府,一来探望探望受伤严重的儿子,另一方面也想听听承乾的说辞。却不料连探望儿子的权利也被魏征老头儿给驳了去。且见魏征立马跪在太宗脚下,拱手道来。

“陛下不知,太子近几年行为愈加荒诞,年岁渐长,却不循法度。桀骜不逊又目中无人。对善意谏言之臣却往往阴图加害,甚至私用刑法。府中宦官得势,太子极为重用。此这等近小人远忠臣之行为实在令人不得不深思远虑啊!臣乃太子太傅,教诲无方,是臣之罪过,臣万死不辞!但如若陛下此次亲自前去探望,太子说法定会不同,到时父子情深,陛下是愿意相信外臣之言,还是更愿意相信太子说辞?实难定断!再者,陛下如若亲临太子府,对太子府一干人等造成怎样假象?定会制造出陛下只愿听信自己儿子所言之渔轮。反而助长太子荒诞行径。臣今日哪怕是万死也要阻止陛下亲临太子府地。”魏征匍匐在地,义正言辞,条理清晰。仿佛早就思量好如何应对。

躲在屏风后的杨冠望着那极度落寞的背影仰天长叹一声,许久无奈一句道:“容朕再想想。退下吧!”

听陛下此话,明显已经软了下来,不过寻一处台阶与自己下。此时的魏征只得虔诚叩首,垂首退出两仪殿。

等两仪殿再无他人,杨冠行出屏风,落座在龙椅旁,轻缓一句道:“要不,我代你去看看?”

单手撑着额头的人盯看着她,那眉间川字更加深豁,看了令人心酸。

“如此也好!”许久,他意味深长一句,仰靠在龙椅中,眯上眼不再言语。

却说杨冠站在太子内室门外,只换来内室一声砸瓷粉碎声,再之后传来太子一声怒吼:“滚!本太子也是那些不三不四之人能随便见的!叫她滚!”

站在杨冠身旁的灵芝紧拽着她衣袖,满脸惆怅望着杨冠。“走吧!何必硬要到这里来受辱!”

却木门开出一条缝,太子妃提起衣裙从内室匆匆出来,带着无奈与抱歉道:“殿下这几日受伤痛困扰,心情极度差,望贵妃娘娘能体谅!”

杨冠莞尔一笑,道:“本宫不仅仅来探望太子,也想来与你说说话。你可还好?”望着那个十六岁花季的太子妃,杨冠突然想到了歆亦。也是这般韶华年,如花般绽放。

太子妃乖巧的扶住杨冠手臂,缓缓行走在通往花园的路上。却这时,宫人端着药汤垂首行来。太子妃准备接过汤药,而那宫人却怯怯缩回端药的手,难言道:“回太子妃的话,太子令称心伺候汤药,不劳太子妃辛苦!”

那宫人说完,完全是在躲避样,匆匆赶往内室。

极度尴尬的太子妃冷笑一声,行走在庭院中,低垂着眼眸道:“儿臣这太子妃当得实在太过失败,连夫君伤病,也没资格守候榻前的。令娘娘看笑话了!”太子妃绯红脸压得很低,行走在杨冠身旁,声音中透着怨气。

“殿下似乎很信赖称心是吧?”杨冠试探性的问道。

“岂止信赖。那称心可以说是殿下的左膀右臂,连我这个太子妃也是无法比拟。有时,儿臣甚至认为,这个家有我没我没什么区别,而少了称心,殿下兴许会抓狂吧!”毫无城府的太子妃说得发自肺腑,却不知哪样该说,哪样不该说。

嗨!皇后娘娘在选妃时,却一味在单纯善良上选姑娘了,却忘了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大院啊!杨冠紧蹙眉头,望着梨花带雨的可人儿,怅然摇头,很是为她担心。

一路都在琢磨着如何向皇帝禀报见闻的杨冠行回两仪殿,却站在屏风后听见殿中有人禀报道:“陛下,通往西域拖运赭蓝石的商队都被高昌官衙扣押。高昌硬是不放货出关。三日前,一对商旅又被莫名羁押货物,实在气不过,便和高昌官衙起了争执。激烈场面实难控制,一场小小争端发展成为斗殴事件,现在却引起群愤,众多商家要求官府放货放人,但高昌却态度依然强硬。一场商队自动组织的战事似乎一触即发!这可如何是好?”

太宗关上奏折,不发一言。

“说是短短两日,高昌镇压商旅三千人之多,并出现虐待商旅事件。咱们大唐还要忍气吞声到何时?区区小国,大唐没必要一忍再忍吧?”那官员见着皇帝陛下不发一声,近前一步,继续觐言。

“如此无端羁押,甚至影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恶劣。高昌小儿是想干什么?翻天不成?以为有个龟兹在做后盾,就想脱离大唐管辖,占山为王,让咱们反倒进贡谄媚与他?痴人说梦!”落座在右侧的长孙愤慨道。

“老臣听回来的商旅说起高昌内乱,民不聊生。左右两派将整个高昌搞得是呜呜宣宣,混乱不堪。支持太后的右派势力谄媚龟兹,献金献银无数,整个高昌实乃空壳一个矣。而群龙无首的皇室支持者左派群臣面临砍杀殆尽的悲惨局面。咱们大唐是时候露露脸了。如此混乱局面,只有大唐出面才能将风波平定也!还西域商队,更还丝绸古道一个太平!”房大人缕着银白胡须,如实分析道。

“今日先到这里吧!容朕再想想!”太宗摆手,令诸位先行退下。

伫立在屏风后的杨冠无声无息听着所有关于高昌的现状,心似乎被无形大手撕扯着。这些都是自己最不愿看见的结局。歌舞升平,祥和安宁的高昌已经不复存在。一场无法避免的战火仿佛就在眼前舞动。她更不愿看到他左右为难的无奈。她明白他的顾虑,明白一向果断干脆的李世民为何踟蹰不前,摇摆不定。

落座在他身旁,斟上一盏青茶,呡笑道:“如何变得犹豫不定了?想堂堂常胜将军,也有踟蹰犹豫的今日?”她将手中茶递到他眼前,笑道。

“你在笑我老了,不中用了?”他接过茶盏,怅然发笑道:“要不是顾及......”

“要不是顾及我的感受,依你的性格早将高昌夷为平地,收入囊中了是吧!”杨冠抢回那茶盏,一口饮尽,嬉笑道。

“知道就好!”他扯过奏折,哀叹道。

瞧着那男人眯嘘着眼,就着烛光审视文书的专注神情,不觉他额头又多出几道皱纹。而眼角多出的鱼纹线是何时添上去的?眼由上看去,那鬓角更生出几缕华发。不由自主伸出手指,抚弄那令人惊讶的华白鬓角,心阵阵抽痛。

“这些是何时添上的?我怎么昨日都没发现?”心痛的泪一滴滚落,焦躁又固执的想将白发一根根拔掉。

“还多着呢!你都能拔完?徒劳而已,还是别费那闲工夫了吧!”他灿烂笑容扯过她手臂,握在手心里。

“话说,你去太子府可见到承乾,现在情况如何?”他似乎想起大事,关切问道。

斟酌片刻,杨冠微笑道:“还好!性命是无忧了!只是太医说那腿怕是不能站立,终身执仗已无法避免!”左右思量,杨冠只能将从太子妃那里听来的话避重就轻讲与他听。

“嗨!——身为大唐继承人,如何是身有残缺之人?实在影响大唐形象啊!”他双手撑着额头,靠在几案,极尽疲倦。

“孙膑双腿残疾却能写出一部《孙子兵法》,光耀后世;司马懿腿疾多年也能运筹帷幄,平定江山。历史上那么多行走不便的伟人将才都能干出一番丰功伟业,如何咱们太子就不能?大唐形象不在英武俊挺的一届帝王相貌上,而在指点江山,带领子民光耀东方的领导才能上。不是吗?”杨冠从茶簋中舀出青茶倾倒在茶盏中,说道。

“看来,一部《三国志》你也没白看。”他怅然摇头,含着轻松笑意。

“岂止一部《三国志》?我看的可多着呢!”她趴在几案,望着他沉沉一句:“于高昌,你自己拿主意吧!”说完,却一双哀怨水雾眼望着他。

他莫名的望着那双如天池水般湛蓝的双眸,双手捧起苍白的小脸,低沉声线:“瞧着这双眼,就不由会想到天山的天池。叫我如何忍心将这么美的地方血洗?如何忍心看你充满怨恨的眸光?就如不愿看见天池浩劫,只愿享受大自然的馈赠一样。你可懂?”他额头抵着她的额,眼角明显有一滴泪珠在闪动。

“我懂,怎能不懂?”她盯看着他沧桑而深邃的眼眸,“但没有争取,如何换来平静安宁的生活?无论为了商旅,还是为了高昌百姓,争取是在所难免。不过,答应我,胜利也要建立在两族人民互相尊重的基础之上,好吗?”她捧起龙颜,哀怨湖水倾泄而下。

“我保证!”他将头挨得更紧些,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不安的道:“是心甘情愿?如何一下想通了?”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只要是百姓免于涂炭,和平安定,谁来统治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况且,怕你又操劳过度,一夜白头,我可担不起这罪名!这样的解释总可以吧!”她伸出双臂圈紧他颈项,笑答道。

“哈哈哈,话说,白头色衰如何就我一人,却不见你老的?”男人轻松惬意笑问道。

“我是谁呀!没听宫里人传,我可是九尾白狐,最是娇媚!如何会容颜老去?”杨冠自豪的轻描一句笑谈,却感觉到那男人紧紧拥着她,紧得有些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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