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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之长安月下 第四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第114章

第114章

“去,将本宫那瓶安宁露拿来!”阴妃兰花指捻起一件嫣红斗篷,站在铜镜前,优雅系上蝴蝶结。

青奴从紫檀床头柜中取出一瓶雕刻精美的药瓶,莫名问道:“娘娘,这可是娘娘每晚不能缺的养神珍品,本就不多,如何还要送人?”嘟囔着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

“想必,今后的日子,她与本宫一样,难逃寝食难安的宿命。大家都是同命相连的姐妹,何必分彼此!”冷笑着伫立在铜镜前,一边仔细打量镜中人道。

“那燕家现在都落得抄家的地步,换着是别的妃嫔躲都来不及。奴婢听说那晚在翠微殿,燕妃连站院外数个时辰,连杨妃门都没进,吃闭门羹都吃成这样子,咱们却还送她东西?实在太看得起她了吧!”青奴将药瓶塞进锦囊布袋中,一脸不悦。

阴妃扯开嘴角,露出如花笑颜,一边拂去脸颊多余胭脂,一边筹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凡是杨冠联合的都是咱们的敌人,凡是杨冠回避的都是咱们的朋友。在偌大一个皇宫,现在能够联合的力量是十分有限的。而如今,多出这么个人物送上门来,岂有不笑纳的道理?”

“她都快失宠了,还会有什么利用价值?”青奴整理着她绸缎斗篷上的微小皱褶,不解的问道。

“错!是快失宠,至少没被打入冷宫啊!那就意味着还有用。她不是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儿吗?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说着,在铜镜前转身细致观察道。

“一个没用的女娃娃,能派上什么用场?就生了个不痛不痒的女婴,陛下未必不会将燕妃坐联。想着韦妃可是誕下龙子的,都打入冷宫,万劫不复。如何会瞧上眼儿一个小女婴?”

“你不了解陛下。此事还真跟韦氏一案不同。韦家一案,韦妃是参与其中的。而燕氏一案,燕妃却置身事外。陛下一向赏罚分明,燕氏的命运与韦氏绝对不同!”接过那包装精美的锦袋,阴妃沉重镇定的跨出长信殿,匆匆赶往凝芸殿。

翻开名册,仔细看着名单上的文字,杨冠眉头紧蹙,时不时发出叹息声。

尉迟敬德立于几案前,轻声回话道:“燕家上下三百二十三口,除去中途气绝身亡的燕世道,都记录在此,无一疏漏。”

“除了被牢禁治罪的燕家官员,还有哪些燕家子弟会被流放西北?”杨冠一脸严肃问道。

“人员众多。可能上至燕家三兄弟,下至刚刚年满周岁的航字辈长曾孙,都会流放西北牧场。”怅然摇着头道。

一听这话,杨冠从手肘边端出一红木盒子。呡笑道:“这里是一些银票,还有未典当的金银细软。我自是明白,这些东西也是杯水车薪。但先将今年冬季这个难关渡过再说吧!眼看大雪将至,现在发配,确实是太不合时机。”说完,将木盒递与尉迟将军手前。

尉迟莫名的打开盒子,跃然眼前的却是满满一盒子的珍珠发钗,在细软底下却是厚厚一摞银票。“娘娘,这是......?”尉迟不可理解的问道。

“将军忘了?今年秋丝大会刚过,我自是有技术酬劳的啊!还有不少红利呢!”杨冠见着他满脸疑惑,遂解释道。

“这是娘娘您辛苦血汗,如何能接济他人?”尉迟手捧着沉甸甸木盒递与杨冠面前,惊讶问道。

“差矣!我又没参与买卖,如何能得这么多?不过都是房大人阔绰大方。得来容易,花了也自然不心疼!”她轻轻推出木盒,说得轻松洒脱。

尉迟接过那沉甸甸木盒,良久一句道:“娘娘放心,此次臣定当尽全力护燕家人迁往西北。一日安顿不好,臣就一日不回京城!”尉迟放下木盒,拱手作揖道。

“只怕这些小事,用上大将军这把大刀,却是大材小用啊!”杨冠连忙扶起尉迟将军手臂,笑道。

说到这时,阿采挽着灵芝行来,嬉笑道:“嗨!哪里是大材小用?如若公主这里不用,就真是该解甲归田当柴烧了吧!”说着,递来一盏青茶与自己夫君,并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却说现在的尉迟敬德,已经今非昔比。自从上次群臣宴与太宗闹得不太愉快后,被解去一切兵部职务的尉迟将军就责令赋闲在家。名声依然在外,却毫无实权。而兵部尚书事务早由侯军集所替代。

但,通过一段时间参悟论道,听杨冠一段肺腑之言,尉迟敬德逐渐从消极等死的状态转换过来。只愿时机一到,能与家人解甲归田。与其为江山社稷操碎了心,不如做个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将军答应奴婢,完成这次任务,咱们就回凉州老家,好好生生过粗茶淡饭的樵夫日子!”阿采呡笑着与尉迟深情对视一眼,说道。

杨冠望着阿采满面荣光,比任何时候都幸福的荣光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透着对未来满满的期许和憧憬。她不由得感叹道:人生有很多条路可以走,有许多种活法可以尝试。为何死守在这一条人满为患的道路上拼个你死我活?到头来,不过空忙一场,徒增忧伤而已!

但想着在不远的将来,连阿采也要离自己远去,杨冠的心又开始阵阵抽痛。

“每晚临睡前,将露水洒些在脸上,睡觉自然安稳!”说着,阴妃含着笑意,将安宁露洒在燕妃脸颊上,为其示范。

“姐姐如何还来这凝芸殿?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姐姐就不怕沾了这里的晦气?”燕妃通红一双眼,就像熟透的桃儿。

“怕什么?什么晦不晦气?我这人,直肠子一个,想走哪儿就走哪儿。想对哪位妹妹好,就对哪位妹妹好。别人要私下议论,我才懒得管!”阴氏大袖一挥,说得潇洒又自在。

望着这位“正气洒脱”的大姐姐,燕妃激动得无以复加,流着热泪道:“恐在这偌大皇宫能与妹妹说上话的就只有阴姐姐一人了!”说完,又开始抽抽涕涕。

瞧着此人已经十拿九稳,收入囊中。阴妃带着一切尽在掌控的笑意道:“妹妹说哪里话。咱们姐妹在这深宫中不过都是可怜人儿,同命相连。以后彼此聊以慰藉罢了!”说完,拿起罗帕轻轻拭去眼角泪滴。

从这天起,阴妃隔三差五就往凝芸殿来,时不时也带来泾北新奇小玩意儿。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也没忘了分“燕妹妹”一份。两人从以前不打照面的情敌一下子转换成为亲密无间的闺蜜伙伴,简直好得无话不谈。

阴妃今日迎着大雪刚一跨过凝芸殿门槛,就听见内殿中争吵声。提裙缓缓行来,站在殿外,听着却是燕妃指着殿中嬷嬷破口大骂。细听之,却是燕妃正在责怪嬷嬷喂养无方。

青奴望着自家主子越听越笑容灿烂,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关咱们啥事?主子一脸胜利笑容又所为何?越来越看不懂阴妃的青奴只得跟在主子身后,随机应变。

“哎呀!妹妹如何为一干奴才伤肝动怒?不值得,不值得!”阴氏大步行入殿中,望着一屋子狼藉。

燕氏抱着大哭不止的小公主,一边抹眼泪,一边指着跪在脚下的嬷嬷大骂。

“我有什么办法?该用的法子都用上。就是没见好转。如何怪在我一人头上?”那嬷嬷一脸不服气的将头扭向一边,嘀嘀咕咕道。

“你还反驳?说什么是宫中最好的带人嬷嬷。都唤的是些什么庸才来我这里!”燕氏站起身,一脚踹在那嬷嬷肩上。

这下怨气更甚的嬷嬷,十分不服气的扬起头,大吼道:“这怎能怪老身?老身是带人的,又不是御医院的夫子?有什么办法?土方法都用尽,高烧就是不退!我能怎样?”嬷嬷拍着手,极其愤怒互怼道。

“好啊!你就是这样跟主子说话啊?你见过那个奴才敢这样同主子说话?真以为咱燕家无人了?我好欺负是吧?”燕妃瞪着通红眼,咬着牙,恨不得将眼前人撕碎。

阴妃立马拉拽着几欲撕碎奴才的燕妃,立即命令将那嬷嬷拉下殿去。这才细细听来。

却是这几日,小公主无缘无故哭闹不止,还接连几日高烧不断。嬷嬷试用过无数办法退烧,但收效甚微,有效也只能管暂时,时辰一过,就又会发起烧来。

“就没找太医来看看?”阴妃摸着婴孩滚烫的额头问道。

“找过!但来的都是资质浅薄的太医,开了汤药也不见好。柳太医,王太医这样老资格的太医都是请不动的。”站在身旁的小侍女回话道。

“今日请不动,明日又请啊!这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公主啊!谁敢怠慢?”阴妃义愤填膺道。

燕妃长叹口气道:“嗨!谁叫公主病得不是时候啊!听说资质偏老的太医都整日待在皇后娘娘那里,全天伺候待命!哪里还有功夫理咱们啊!”她将头靠在孩子额头,流下一滴无奈的泪珠。

“这恐怕又是那杨妃想出来的好主意吧?”阴妃整理衣袖,深沉一句道。

“这与那女人有何关系?”燕妃漠然望着阴妃,呆呆问道。

“你这小妹子,说你单纯还真是单纯到可爱!”阴妃那青葱食指戳戳她额头,继续轻声耳语道:“那些个嬷嬷是谁安排进凝芸殿的?你不知?”

燕妃理所当然道:“这些內宫事务至始至终都是皇后娘娘在管。自然是皇后安排的人啊!”

阴妃一脸权谋摇着头道:“皇后卧床不起已有多时,宫中大小事务都交于谁来操持?再想想?”

燕妃瞪着大眼睛,惊讶一句道:“杨冠?”

阴妃呡笑而不答。幽幽一句:“妹妹还是自求多福吧!”

行出凝芸殿,阴妃一脸轻松愉悦,还哼起了泾北小调。

“娘娘今日如何这般高兴?”青奴垂首走在她身后,问道。

“那药果然神奇!不错!不错!”

望着阴妃摇曳着柳枝行往长信殿,青奴皱着眉想:那药?关今日何事?难道?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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