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一路狂奔，金在元紧握住她的手奔向护城河。站立在黑灯瞎火的堤坝，金在元侧过脸来命令道：“跟着我，跳下去！”此时紧牵住的手换成十指相扣：“唯有这条路，跳下去都不要放开我的手，可听见？”凭着月色皎皎，杨冠看见此时的他一种从未有过的决绝与严肃。
就在说话当下，那波行凶而来的歹徒已经追赶到堤坝。眼看他两几欲跳入河中，跑在最前面的黑衣人一个飞身刺将而来。那道冷剑刺向两人脸庞中间，划开彼此距离。金在元单手抓住刺客利剑，杨冠用力推开那刺客，却抓住刺客腰间某样物件。还未反应过来，金在元抓起她的手，一个纵身跳跃，两人就此栽倒在河水里，随即潜入河底。
这才赶来的歹徒因为夜晚实在看不清河里状况，不敢冒然下水。只得留在岸上观察状况。而水中杨冠突然想起糟老头遇害时的情景，与自己现在如出一辙。立马退下外挂，使衣服漂浮在河面上。而守在河堤上的刺客见衣物飘在水面，断定目标已经凶多吉少，定是溺水身亡。这才鸣金收兵，打道回府。
此时潜在水底的金在元拉着杨冠打算一路漂游，随着河水漂出城外。但刚才还在紧握的手已经渐渐松开，感受到杨冠似乎没了气力。还在向前游泳的金在元立马意识到，她定无潜水经验，很可能窒息而亡。转过身来，捧起脸，对准唇给出一口气，再一把将她举起，直到举出水面，拼命摇晃，只听见几声咳嗽声，他长舒口气，意识到她还活着。
“深吸口气，我带你出去！”听他的指挥，此时的杨冠来不及细想，只能跟着他照做。深深吸气，两人再次潜入河里，一阵漂流，再探出头来，深吸气，再钻入水中。如此几次三番，直到金在元确定已经出了护城河，才连拉带拽将疲倦不堪的杨冠拉上岸。
轻拍着那张已经紧闭双眼的小脸，而女子似乎没什么反应。再将她侧躺在草坪上，用力拍打背部，一次次拍来，良久，那女子一口水才从嘴里吐出。喘着粗气，似乎惊吓过度的杨冠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扑在他怀中，放声大哭出来。而男子却反倒扬起嘴角，笑道：“好了，没事了！放松些！”揽入胸膛，拍着她的背，仿佛在匡扶小孩儿般。
“这是哪里？”擦着眼角泪滴的杨冠稍许平静后，问道。却察觉自己手中紧紧拽着一个硬物。但来不及现在思量的她，只得匆匆将那东西装进腰间收藏好。
“不知！但可以肯定，咱们已经出城了！”搀扶起颤颤巍巍的杨冠，金在元仰望着群山环抱的地势，紧皱起眉头，脑筋飞转。
“出城了？那现在怎么办？没有火，衣也湿透。咱们要如何度过今晚？”杨冠怅然转着圈，眼见一片荒郊野岭，要如何回去？
“不急！先召唤出谍者吧！”只见他取出腰间鹰隼哨，三短三长，响彻云霄之声，回荡在山谷中。
“谍者？原来你们在长安也安插了谍者。”杨冠摇着头，怅然想着：如今都是什么世道，走在哪里都能遇见谍者。“看来天下表面平静，实则暗波涌动啊！无处不在的谍者，难道是每个政权的必修课吗？”说完无奈一笑。
“为了生存，不过是必要的防守而已！”说着，跟在她身后的世子一头栽倒在草丛中。当杨冠回头，却未见金在元跟上脚步。“世子？金世子？”孤寂一声，却无人应答。
跑向草丛，却发现男子已经扑倒在草丛中，死一般寂静。
如拖死尸一般，杨冠喘着粗气，将世子拖到河水附近一块大石洞中。摸着已经滚烫的额头，杨冠明白他已经因为背后伤口污染，病情开始加重。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望着世子已经瑟瑟发抖，那早已经湿透的衣物，知道这样拖着更是雪上加霜。
此时的杨冠来不及细想什么男女有别，更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连忙脱掉男子身上的所有衣物，再搓热自己手掌，不断在冰凉的身上摩擦，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让那冰窟窿一般的身体温暖起来。
“没事，没事！咱们能活着走出去！你不要睡着，和我说话！不要睡啊！”杨冠颤抖着双肩，紧紧抱住他，搓着他的手臂，不断与他说话。
仰望星空，今晚的星光却躲在那云层背后，不再见人。依稀望见缥缈云层后那影影绰绰的月光，却如娇羞的女子，时不时透露出动人脸庞。倒在某人怀中，还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耳旁是那时断时续的哀婉声，一滴滴热泪温愠着自己的额。见过多少花好月圆，历过多少风花雪月，却这种生死相依境遇下，从未觉明月如此好看，如此拨动人心。
“我还没死呢！怎哭得如此厉害？”艰难伸出手指，拂去那惊恐小脸行行水泽。
听见他这句戏谑话，杨冠欣慰笑起，继续搓着他那冰凉脊柱。一致致，一道道，更加卖力。却那鲜红的血早已侵染手掌，杨冠只能扶住他坐起，倚靠在自己怀中，彼此紧紧相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缥缈一声，却带着心满意足。
“你小子别多想啊！我只是......”杨冠拥着他，准备脱出口那绝情绝义话，但想着他是因为自己伤成这样，有些话似乎不适合现在讲，只得搂住他，不再言语。
“玄武门，等了一夜。——为何你没来？——”他轻缓一句打破黑夜的寂静。
“没来，就不必再问吧！”杨冠想起那晚，自己坐在海棠庭院一夜未眠，痛到极点，却是一门心思在那个该死的男人身上，辜负了眼前的他，心中一股绞痛。
“但不得不承认，咱们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他抬起脸来，借着月光看着那女人的眼道：“你不忍割舍下前缘，决议不离开，却再次与我相遇，再一命换命，这是不是上苍的旨意？还是老天怜悯，不忍见我如此萧瑟而归呢？”他将冰凉的头抵住她那光洁雪白的额，低沉轻弱一句，却让杨冠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伸出手，轻抚住细小脸庞，他盯着那湛蓝湖水即将倾泄而出，“对我，不是没有感觉是不是！”他哀求般的眼神一展无余。“所以，上苍给了再次选择的机会。——你的前半生我来不及参与，但我希望你的后半生有我携手相伴！——跟我走，可好？”将脸紧挨住她的面颊，有种一辈子甘愿深陷此情此景的冲动。
“现在不要说胡话。你还在发烧！咱们要等多久才能等到谍者？”杨冠想立即打断这样危险的谈话，望着洞口，眼巴巴看着野林子问道。
他虚弱伸出手指，指着远处那颗启明星道：“看见了吗？那颗星，上升到天空正中，再吹响鹰隼哨，三短三长，记住！”他将手中口哨递交到她手中，道：“如果我等不到启明星升上正中，你一定记住再吹响一次！他们一定会来带你出去，一定！”说完，已经斜倒在她肩，轻闭上眼，不再言语。
圈住那伟岸身躯，杨冠一行行热泪徐徐滚落。辜负，今生注定辜负这般令人心碎的男子。前半生来不及参与，后半生也将注定天涯各处，不可触摸。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固执！我是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既然有过抉择，这辈子就想试着走到尽头。看看人生终点究竟是何模样。今生相负，来生也不要忆起我来！对不起！”紧紧拥住那人，坚定又固执的眼盯着那颗异常明亮的启明星，手掌那鹰隼哨越拽越紧。
就如此紧紧相拥一夜，一直盯着前方启明星的女子，总算等着星星升上了正中。三短三长，按照他交代的信号节奏，她嘹亮吹响鹰隼哨。“真能有用吗？这荒山野林会有人听见？”杨冠有些疑惑了。
“怎么可能？难道还凭空消失？继续找！”李世民站在与她走失的街道上，身边已经围上里三层外三层御林军。焦急而迫切的开始吩咐任务：“兵分四路，从东南西北四方仔细查找。每家每户逐一排查。”
“陛下，在凤麟大街一角有可疑血迹。”正在吩咐任务时，带刀侍卫匆匆赶来，拱手禀报道。
一听这话，那紧拽的心更是紧张不安起来。行到那小巷中，却看见地上有三滩血迹。“陛下，这应该是人血，到处有星星点点血痕，应该是打斗中踩踏出的。而且还有被人洗擦过的痕迹。看来是有人蓄意要掩盖一些事实，只是夜里看不太清，擦拭还是没能彻底干净，露了马脚。如若是动物的血，没有必要刻意擦拭。”
“陛下！在护城河里发现一件宫人衣物！”又一御林卫士禀报道。说完展开那件宫人服，摊在皇帝面前。
拾起那件浸湿的宫人衣，没错这与昨晚杨冠穿出的宫人服一般无二。是吗？会是她的？那现在她是沉入护城河中？还是冲到其他地方？是死，还是活？不敢再往下想，不敢再细细思量。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