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阵抓抓扯扯，如拖条不听话的小狗样，被等着看好戏的可恶之人拖拽到赛场旁，却只敢躲在男人身后面，像个羞于见人的小猫。只从臂膀缝隙，遥遥看见赛场中央几个人似乎发生争执，吵得不可开交。连站在场外的皇帝陛下临近都未曾有人察觉。
“程咬金，如你这般说话不算数，何谓大丈夫？我看，却不是什么将军，就是个食言小人！哼！”杨冠远远看见一红衣女子双手抱臂站在场上，侧过脸，一脸不屑。
“这次不算！俺还没准备好呢！重新来，重新来！”但见程咬金自顾自挽起衣袖和裤腿，根本不理会她的愤慨。
“咬金，不是说好谁先进球，谁就赢吗？你这般耍无赖，以后谁还愿意与你打赌？”抄着衣袖，英姿飒爽的高大背影双手叉腰，无奈摇头道。杨冠此时猜想这人定是名满天下的李靖将军是也！但他身边此女子又是何人呢？
女子身形婀娜，衣着首饰均简约但十分清爽可人，柳叶细眉，修长凤眼，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丰满的唇线更加勾勒出女子的与众不同。那身赭红绸裙更为衬托出她的剔透肤质，明艳动人。好个伶俐娇俏的可人儿！杨冠嘴角挂起微笑，盯眼瞧着她。
“算了，夫人。这莽夫你与他说不通的。讲一大堆他也听不懂。咬金，那就再来一次！”李靖继续弯起袖子，跨出马步，准备再来一局。
夫人？李靖将军居然唤她一声夫人？杨冠心中打鼓，在脑海中飞速搜寻哪里听说过此人。额！想起来了，近日在宫里，听灵芝她们常常议论，长安名流将门风流韵事。而也听到过李靖与红拂女的故事。难道？此女子就是红拂女？杨冠瞪大欢喜的双眼，盯眼瞧得更仔细。
“此女子，你猜出是何人了？”李世民转过头来看着她。
“这么出名，还能猜不出？”杨冠瞟眼他，自信满满继续向前走去。
红拂女见李靖居然乖乖答应再来一场，一把拉起他，瞪大丹凤眼，不可思议道：“你傻呀！居然还比？你这呆子，今日还有完没完！”红拂女几欲跨步站在咬金面前继续理论，却听传令一声“皇上驾到！”才止住脚步，低眉顺眼跪在地上。
“大家都平身吧！刚刚看见各位在场上争执得面红耳赤，与朕讲讲为何事啊？”李世民背过双手，微笑着低头轻扫一遍一众人等。
但此时，大家都偷瞄彼此一眼，沉默不语。“那就让场上唯一的女子来说说！”李世民指着红拂女命令道。
那女子面露难色看看跪在身旁唯唯诺诺的夫君，咬咬牙，猛地站起身来，挺起胸膛，大义凌然，义正言辞把这愿赌又不服输的程咬金一阵数落。
“那就是咬金不对啊！大丈夫一诺千金！如何有反悔的道理？”皇帝陛下指着咬金，弯起笑眼批评教育一番。
“俺不管！俺这次非去不可！谁也别争！李靖，再比一场！这次俺定要赢你！”咬金如被击中要害一般，又不肯丢失面子，死犟如一头牛。
“不行！不能再比了！我夫君上次的腿伤都还未痊愈，不可再剧烈运动！”红拂女展开双臂，挡在自己夫君面前，如母鸡护小鸡仔儿一般，全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目光。“要比，跟我比！”她片刻思量后，挺起胸膛拍着胸脯盯着咬金。
“啥？我一堂堂大将军，好歹威名远扬，如何与一女子比试？怕传出去，恐遭天下人鄙夷！”程咬金连连摆着手，完全一副瞧不上眼的表情。
“程咬金，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样？”红拂女抄起衣袖，就想给这横蛮之人一拳。却被身旁夫君一把死死拉住。
“那我跟你比一场如何？”杨冠从李世民身后伸出脑袋，背着手跨出一步，站在红拂女面前，带着坦然淡定的微笑。
只这一句，所有人都惊诧万分盯着陛下身边这位宠妃。“你看，这赛场上只你一名女子，让这呆瓜与你比试，他能干吗？刚好我也是女的，咱们一对一，公平合理！二则，这呆瓜恰好与我八拜之交，也算兄弟，因此，我替他比试也是合情合理。怎么样？来一场？”杨冠斜眼扫过程咬金，扬起头说道。
此时的咬金如梦初醒，缓缓走进杨冠，伸出脑袋，盯眼仔细瞧着这金枝玉叶到底是谁呀！“程咬金，怎么？认不出来啦？”杨冠瞪眼这呆子，见他还是木然表情，无奈伸出食指，比划在嘴唇上，调皮地眨巴着眼睛，转过脸来，做给他看。
“关，关.......”咬金顿时恍然大悟，错愕的指着杨冠大吼道。
低头思量片刻，“比什么？”红拂女双手也叉在腰上，自信满满。却被李靖一把拉住：“她是杨妃娘娘！”怯怯在耳根一句。
听这话，那红拂女顿时一张本就雪白的脸吓得更是煞白煞白的，甚至还有些泛青。立马跪在雪地上，直磕头，连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诶！别被吓到啊！我有那么可怕？”杨冠拉起已经吓得头都不敢抬的红拂女道：“蹴鞠实在不适合女子家比试，你看，咱们都穿着裙子，奔跑多有不便，不如，咱们比击鞠如何？”杨冠转过脸来，调皮的对李世民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心中自有打算。却李世民怔怔看着这个疯女人只有怅然摇头的份儿。
“记住，击鞠不是一个人的比赛，在场上有两个运动者，人与马。讲究人马合一。你要顺着它来，而不是一心驾驭驱使它为你服务。当马儿已经稍显倦怠时，不可强取猛攻。轻巧回旋，把球击到自己领地，拖延对方，消耗对方体力是制胜关键！”李世民递与她偃月仗，一派紧张专注神情。
杨冠浅笑上马，他却依然紧紧拉住缰绳，不放心的说道：“不好逞能，量力而行！”
看着这人今日怎像个婆婆妈妈的老妈子，杨冠弯下腰，灿烂一笑，凑到他耳边一句：“反正输的是程咬金，放心吧！”一听这话，他却会意一笑。拍拍马背，沉沉一句：“去吧！”遂得意满满看着那抹湛蓝飘然而去，映衬这雪白世界更加冰蓝。
“娘子，就让那蛮人去吧！场上的可是陛下最宠爱的杨妃娘娘，怎好较真？”李靖焦虑无比，捏住偃月仗死死不放。
“怕什么？这次出征咱们势在必得。不过一个娇滴滴大小姐，岂是赛场高手？放心！我有分寸！”红拂女生生夺过偃月仗，一跃上马，迎向杨冠的方向。
而早早就在场中央立着的杨冠握着缰绳，含笑道：“今日就我们两，没有后卫，也无侧翼，拼的就是个人实力。规则也简单，把球击入网兜，就算赢！”杨冠指着前方小小网兜说道。
“娘娘，冒犯了！”红拂女拱手作揖道：“如若在场上伤着娘娘金贵之躯，如何是好？”
“那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啦！”杨冠轻飘一笑，捏紧缰绳，双脚猛刺马，高高扬起偃月仗，一出重击，那金色小球瞬间腾空而起，积雪点点四溅。
红拂女立即刺马奔腾而去，朝着那高高悬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的轨迹前进。看球已经落于网兜不远处，杨冠躬身就是一个海底捞月，本想一击进兜，但一把被红拂空中拦截，打向反方向。红拂瞬间调转马头，迅速朝落球方向奔去。杨冠见此扯过缰绳，夹紧马肚，策马迎来。红拂身体前倾些许，想够住金球，但刹时偃月一仗击来，溅起白雪撒自己一脸。她本能偏过脸来，自己的眼便顺着那金球的飞舞而移动。现在球又在杨冠的控制中，她率先策马冲向那悄悄落地的球，侧骑偏向马身，手轻轻一勾，那球立马在空中形成一个漂亮的回旋，却被红拂纵身一仗打向自己的侧方位。
这二人在场上优美身姿，俊逸身手顿时赢得场下各位看官的喝彩。几名男子目光都在她二人身上，大家都提起一颗心，猜想看来这局很难分出胜负。
杨冠看见红拂偏过马头，朝侧翼而去，遂也奔向落球的方向，眼瞧见她已经快够住金球，杨冠眼疾手快，只把手中偃月仗狠狠扔向金球，一杆击中球体，球飞出红拂够球范围。说时迟那时快，杨冠捡到这个时机，策马奔向落杆地面，侧身翻下马背，但并不手离缰绳，一个飞身，猴子捞月般轻松捡起偃月仗，顺手反方向击球，那球便顺着手势而去，一杆进入网兜。
此时场外一片欢呼，雀跃！那程咬金更是手舞足蹈，高兴得无以复加。但红拂却不甘示弱，纵身跳下马来，大声疾呼“她犯规！她犯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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