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楼是眼下中都城里最炙手可热的酒楼，不仅因为它的菜肴够新奇别致，它的歌舞够曼妙诱人，更因为它的老板娘够有趣，够迷人。
与月柔想象中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同，马车缓缓停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巷里。青石的路面在月光下泛出青瓷般的光华，院门高悬着前两盏别致的琉璃宫灯，两个清秀小厮静立檐下，一个素净的小丫鬟利落地上前摆好车踏，打起车帘，随后低头退到一旁。完颜昊天一振衣袍，率先下了车，再回身小心将月柔扶出。
“大人难得带人来八方楼，没想到一带就是这么个妙人儿啦。”一声轻笑后，一道略微低沉而娇媚的女声响起。
月柔一抬头，只见一个体态略微丰腴的紫衣丽人站在灯下，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眉目间风情万种，望之如春风拂面，令人心醉。连一向冷面待人的完颜昊天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锦瑟，这是月柔。”
紫衣丽人掩袖轻笑道：“知道，大名鼎鼎的月夫人嘛，大人心尖尖上的人。”月柔脸一红，不由得生了几分羞恼，心道：“这女子说话怎的如此大胆。”
完颜昊天见她面露不豫，拍拍她的手，指着紫衣丽人捉狭一笑道：“月儿，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八方楼老板锦瑟锦大老板。”锦瑟闻言更加笑不可抑，一双如丝媚眼似怨非怨地瞪了他一眼，“大人这是打趣我呢，什么老板不老板的，奴家只是一个开饭馆的。”
月柔轻声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锦瑟稍稍端正身姿，浅浅一笑，“月夫人好才学。”不知怎的，月柔总觉得锦瑟妩媚笑意背后藏着丝丝似有若无的锋芒。
完颜昊天一摆手，对锦瑟淡淡道：“你也不必拘束，唤她月儿吧。”
锦瑟笑道：“那可不成，月儿是大人唤的，锦瑟可不敢僭越。”说着，上前亲热地挽住月柔，“奴家虚长夫人几岁，若是夫人不弃，锦瑟就斗胆唤您一声小柔可好？”
月柔心里一动，深深看了锦瑟一眼，家里人都习惯唤她“小柔”，如今头次见面，锦瑟好巧不巧就要如此亲昵地称呼她，这不免让月柔有几分莫名诧异。
见月柔默不着声，锦瑟一挑眉，笑得更甜了，“夫人——不乐意呀？”
月柔抬眸深望了锦瑟一眼，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道：“您随意，叫什么都行。”
锦瑟眼中寒芒一闪而过，脸上笑意却更加妩媚迷人：“那——奴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边说边殷勤地挽着月柔进了院门。
转过一面白玉照壁，一座别致的江南庭院呈现在月柔眼前，小桥回廊，细流淙淙，不经意处白雾缭绕，琉璃荷叶灯映照下一汪热泉汩汩涌出，是以大冬天里一池湖水居然还是清波荡漾，隔着湖水，前院嘈杂的人声隐隐传来，倒显得不那么真切了。
“这是八方楼的后院，贵客来了都是由奴家亲自接入八方楼的。”锦瑟挽着月柔一边走一边介绍，“姐姐这里十分别致，难怪大人说是中都城里屈指可数的好去处。”月柔客气地回应道。
“我这个小地方那里能跟王府相提并论，不过是大人有心给你一个不一样而已。”锦瑟捂嘴一乐，回身轻瞄了一眼后面不远处的完颜昊天。完颜昊天嘴角一勾，眼中笑意溢出，“去吧，我先去阁里等着。”月柔听得一头雾水，倒是锦瑟咯咯娇笑不已，拉着月柔径直进了楼。
一推门，一顶大红喜帐端端映入月柔的眼帘，环顾四周，衣架上一袭正红金丝的喜服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夺目的光晕，叠得方方正正的正红喜帕上一顶东珠缀成的凤冠静置其上，两个身着吉服的喜娘笑盈盈地站在梳妆镜旁。
锦瑟见月柔站在门口默默不语，只道她不满意，轻叹一声道：“时间仓促，大人和我已经尽力置办了。喜服倒还罢了，只让尚衣局八个制衣赶了两天两夜。光这顶凤冠就价值连城，是大人将他母妃当年的凤冠拿出，让中都城最厉害的工匠仔细翻新的，但凡有一丝泛黄的珠子通通换掉，我还从未见大人如此上心过。”
月柔慢慢靠近喜服，轻抚过衣衿，在欣喜中莫明的夹杂着一丝难以排遣的心酸，一时间泪意翻涌，情难自抑，她赶紧背转身，双手绞握，“有劳了！大人和姐姐的心意我领了。”
锦瑟闻言松了一口气，拉着月柔坐到梳妆台前，笑着说：“我说两位嬷嬷，赶紧吧，大人还等着呢，吉时不等人啦！”喜娘们赶忙笑应着上前帮月柔净面梳妆。
等一切打扮妥当，喜娘退到门边，锦瑟上前满意地打量着盛妆的月柔，慢慢凑近月柔耳边，耳语道：“这凤冠正中最大的一颗东珠是小叶送给你的贺礼。”
月柔一僵，杏目圆睁，吃惊地望着锦瑟，锦瑟淡淡地看着她：“我听小叶无数次提到过你——他的小柔。”
月柔颤颤地问：“阿木在哪儿？”
锦瑟轻“嗤”一声，“小叶在哪儿还重要吗？难道现在这个样子的你还想与他携手私奔吗？”
月柔定定看着锦瑟，半晌轻语道：“你喜欢阿木。”锦瑟艳丽妩媚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有些阴鸷地看着月柔。
两个女人默默对峙了一会儿，月柔叹了口气，转身拿起喜帕，递给锦瑟，“锦瑟姐姐，阿木是个好男儿，请姐姐转告他，多谢他的贺礼，我很喜欢。有劳姐姐代阿木为我盖上盖头吧，从此他就是我娘家的哥哥了。”
锦瑟望着月柔清澈的眼睛，神情慢慢柔和下来，她伸出手接过喜帕，不觉也叹了口气，“小叶说你以后有什么消息要传递，可以来找我。”说完，似乎不想看到月柔惊诧的反应，锦瑟径直把喜帕盖在了月柔的凤冠上，回头对喜娘们说：“吉时已到，快把新娘子扶出去吧。”
月柔突然很庆幸有喜帕覆面，躲在喜帕的背后，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担心别人看到自己的神色，自成一体，与世隔绝。这一天下来，从兰若到若溪再到锦瑟，此时此刻她的心疲累得实在没法为自己的“大婚”去雀跃。
突然眼前一亮，月柔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与完颜昊天已经完成了拜天地的仪式，他居然当场就把喜帕揭开了。
只见对面的男人也穿着正红金线的喜服，眼角眉梢春意盎然，与平常所着黑金长袍的肃穆霸气相比别有一番雍容气度。他们行礼的地方也不在室内，居然是在八方楼温泉旁的一处水榭里，水气缭绕中，大红的景，大红的人皆如梦如幻一般。
突然“嗖嗖嗖……”一束束五颜六色的烟花拖着长长的尾巴窜上天，在空中绽放出各种各样的图案。姹紫嫣红，忽明忽暗中，完颜昊天把月柔揽入怀中，让她仰靠着自己，一同观看烟花。月柔的心慢慢柔如春水，多少有几分惊喜和感动了。
“我知道没法给你一个正式的大婚之礼，所以就拜托锦瑟在八方楼准备了这个别致的仪式，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唯愿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回忆。”完颜昊天环着月柔，低低诉说。
月柔大为动容，转过身，仰首望着完颜昊天，眼中渐渐浮起一层晶莹。完颜昊天抬手轻抚凤冠，感叹道：“这顶凤冠总算又找到了主人，月儿，它很衬你，你好美！”
月柔突然生出一丝惶恐：“皮相之美就好比这些烟花，稍纵即逝，倒不如这凤冠，虽是物件儿却能代代相传。人不如物远矣。”月柔心中酸楚难安，泫然欲泣。
完颜昊天用拇指抚过月柔白如凝脂的脸庞，宠溺一笑：“你放心！”月柔心一颤，一滴清泪滑落，完颜昊天正好接住，大手一捞，顺势将月柔打横抱起，在漫天烟花映衬下慢慢一步步入了洞房。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