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杀死我们娘俩？你的心肠也太歹毒了。”
阿莲的指甲又长又尖，扣进她表姐脖子的肉里，血渗了出来。表姐在空中，脚在扑腾，双手抓住阿莲的手，企图想要扒开。
小七和木棉推门进去，阿莲表姐看到于小七，瞪着双眼，一副吃惊的样子。
“阿莲，不要杀了她。若是她也成了厉鬼，你们之间，冤冤相报，没完没了了。”小七劝道。
阿莲将她表姐重重地扔到地上，道：“那我就这样，白白被她杀死了？我不服。”
阿莲表姐咳嗽了一阵，脸色苍白，直哆嗦道：“鬼啊，都是鬼……”
木棉飘过去，用瘦长的手给她抽了两巴掌，让她闭嘴。
打完以后，木棉对阿莲说：“让她去衙门投案自首。这样就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她就受到应有的惩罚了。那牢房里的衙役，手没个轻重的，到时候，可有她受的。”
阿莲表姐听了，过来想抱住阿莲的大腿求饶，可她抱到的，却是一团空气。她转而抱于小七，流泪道：“姑娘，我错了，你们就饶了我吧！这间铺子，我不要了，全都退还给你们。”
“我人死都死了，要这间铺子有个屁用。”阿莲骂道。她的脖子上的血丝和裂纹，从来都没有这么红过。
“坐牢还是受死，你选一样吧！”木棉道。
“我不要，我一样都不想选。阿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到我们家，我妈对你那么好。她将我的衣服给你穿，我有的，你都有。每回杀鸡，鸡腿都是你一个，我一个……”阿莲表姐哭道。
提到舅妈，阿莲有些动容，过了一会儿，她骂道：“你还有脸提你妈。你不争气，就知道吃喝嫖赌。因为这个，婆家也找不到。舅妈就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饶过我这一回吧！”阿莲表姐哭道，“我知道错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果这回饶过你，下回你还不知道要杀谁呢！”木棉骂道。
“不会的，不会的……”阿莲表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真的知道错了。自从阿莲死后，我天天晚上做噩梦，梦见她来索魂。我以前很胖的，现在吃不下，睡不着，都瘦了一半了。”
阿莲看着她表姐，眼圈发黑，印堂发黑，人也瘦了一半，确实不像从前那般珠圆玉润了。
“我妈一直都想有后，我也很想找个人，嫁了的。”阿莲表姐道。
阿莲闭上眼睛，表情特别痛苦。
过了一会儿，叹气道：“小七，算了，走吧……”
“你就这么放过这个大恶人了？”木棉问。
“她说得对，我舅妈确实想要有后。我不是放过她，是心疼我那舅妈。”阿莲转头对她表姐说：“这间铺子，一并给你了。若是嫁不出去，就招一个条件差一点的，做上门女婿吧！就你那臭德行，估计没几个男的会受得了的。”
“是是是……”阿莲表姐使劲磕头，“我以后一定会认真生活，逢年过节，给你烧纸，让你在那边有钱花。”
阿莲冷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好。”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小七和木棉跟了出来，道：“阿莲，你局气，干得漂亮！”
“一开始我还担心，你会一把把她脖子捏爆呢！”木棉道。
“其实我恨不得她去死，我没那么伟大。”阿莲道，“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我在阳间，就剩下她这么一个亲人了。如果连她也死了，那我娘那一代人的骨血，就失传了。”
回到客栈，于小七倒头就睡。阿莲和木棉是没有睡眠的，她们坐在屋顶上，对着月亮唏嘘。
“如果投胎，我想做个男的。”木棉道，“做女人太难了，要忍受男人的不忠，要接受他一门一门地往回娶妾室。”
“对啊，女人就那么一方天地，不是洗衣做饭，就是生孩子，带孩子。不像男人，可以科考，可以做剑客，游历江湖……”阿莲道。
“那我们一起选个人家，投胎做男的吧！做双胞胎。”木棉道。
“算了，我还是想做女人。来世，我想做一个像于小七那样，才貌双全的女子，让四海八荒的男子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阿莲道。
“美的你。”木棉打击道，“美貌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你还是算了吧！”
“那来世，你做男的，我做女的，你骑着高头大马，扎着大红花，来娶我。”阿莲托着腮帮子，看着天上的明月，幻想道。
“我不要娶你……上辈子，我们一起纠缠够了，净是一些不好的事情。下辈子还是别见面吧，我们重新开始。”木棉道。
“那行，我们不见面，以后谁也不认识谁。”阿莲道。
可是转眼，木棉又后悔了，低头叹气。
月光凄冷，撒在她们苍白的脸上，直接穿透过去，没有背影。
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阿莲和木棉才回到瓶子里去。
日上三竿，小七才从床上起来。
阿芝早就让客栈的人把早饭准备好了。伺候她洗漱过后，把桌子上的罩子揭开，给她盛了一碗温热的粥，放在她面前。
“这烧卖不错，你尝尝。”阿芝夹了一个烧卖，放在于小七面前的盘子上。
“昨晚真是荡气回肠，阿莲让我折服了。”于小七道。
“是不是她原谅自己表姐了？”阿芝问。
于小七喝了一口稀饭，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阿芝深谙人情世故，看到开头，就知道结尾。这种超能力，是于小七怎么修炼，都得不到的。
“我就知道，这个阿莲，心肠最软，她怎么可能舍得杀自己的表姐。”阿芝道。
“也是……”，于小七听了，点头同意道。
“对了，等下我们看看，这县城里，有哪家的大肚婆，今晚要生。这事，宜早不宜迟，赶紧让她俩投胎去吧！”小七道。
木棉在瓶子里，抗议道：“我不想再呆在这县城里了，周围都是山，人就像井底之蛙一样。”
“那你想到哪里去？”阿芝问。
“我要到省城去，看看那里的花花世界。听说省城的百花楼的酒，最是好喝。等我下世做了一个男的，我去喝个够。”木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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