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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白垩纪 105. 狂暴的大地·无尽的天梯

小说:守望白垩纪  作者:东方狮吼  回目录  举报

105.狂暴的大地·无尽的天梯

我站在原先的岸边上,环顾四周,恍如隔世的感觉让我分不清现在的时间线是什么。没有看到老铁,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来早了,老铁和“我”还没有来呢,或者时间过了太久,老铁早已化作一堆铁锈,被瀑布冲进了龙渊里,了无痕迹。当然,我也想过,若果真的发生了这些时空错位,那肯定是时空裂缝闹的。

不过,我觉得那都不太可能,因为一号先前不是说了,要让时空裂缝发生作用,我们得先爬上那个杀人阶梯才行——对于目前毫无特别技能的我来说,那与其说是通往时空裂缝的阶梯,不如说是专门对付我的刑具——从巨型钟乳石上开凿的超大号刑具。

从那儿爬上去,如果一号在身边保护的话,或者我还有点儿信心,但要我自己爬上去,我真会脚酸腿抖头晕。

但是,现在我无法回避这个难题。

在一号确认了时间线完全正常之后——即是说,我回来的刚刚好,时间并无任何变化,照理说,老铁应该在这里等我的,但很遗憾它并没有——现在,我必须面对这道杀人阶梯了。

“要征服这道杀人阶梯,我得准备一些绳子和攀登工具才行。”我对一号说,“你陪我上去吗?”

“这并不是杀人阶梯,只是你自己信心不足而已。”一号说,“当年我和小龙开凿它的时候,往返上下无数次,一次危险也没有发生。”

“那是因为你们是机器人,不会害怕,而我是人,会害怕。这就是区别。而且,你不能否认,它真的很险峻。”我说。

“险峻倒是事实。但你不会学着勇敢些吗?那些绳子和攀登工具只会让你变得更加胆小。我说,如果你真的那么胆小,干嘛要来这白垩纪?这整个时代都充满了凶险,难道你还想在这儿度假?”

“以前我的身上有此米机器人,还有功能完美的猛龙零号和无所不能的小龙,所以我不怕,现在我啥也没有了,先前还没觉得什么,只是会艰难一点而已,但自从听你说我在平行宇宙里死了无数次之后,我现在真的很害怕,也许这次在主平行宇宙死掉了,就再也没有我了。”我说出了真心话。我担心如果不说,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我听起来,你似乎是在对我说着遗言呢,”一号笑了起来,“它只是一道稍微险峻一些的阶梯而已,你不要这么悲观。如果你觉得自己啥也没有,就啥也做不了的话,那你真的啥也不是,你应该回去对委员会复命说‘对不起,我失败了,我无法完成任务’。你真的准备这么说吗?”

“那倒不至于。但至少如你所说,我还是得有个伴儿随行才好,毕竟孤独是完成任务的天敌。我得找到老铁才行。”我心里很生气连一个机器人也看不起我,但我又没有必要发作,只能强作平静地回答它。

一号听了,往四周再次扫描了一遍,然后沉默半晌,才对我说:“我得先对你道歉,如果先前我说了平行宇宙里的事实吓到你了,我只能说对不起。但是,我本身没有说谎的功能设定——除非非常必要,我只能对说事实真相。在此时、此地,你,还活着,你正准备往上爬地,去完成你的工作。这是你的一个机会,你只需要抓住这个机会,仅此而已。别怕。小心往上走就是了。”

“你还没有报告扫描结果呢,你有看到老铁吗?”我看得出来,一号似乎故意忽略一些我不注意到的事情——它以为我没有注意到。

“我没有‘看’到老铁。”一号说,“走吧,我陪你上去,到入口处为止。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一号朝我做着“走”的手势。

“老铁——老铁——!”我不理它,我不能没有老铁,我不能丢下老朋友独自离开,于是我扯开喉咙一边大声喊起来一边往四周跑了一圈,没有发现老铁的踪迹。

“走吧,你走前面,我在后面保护着。”一号又说。

我百感交集地回望了一眼四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硬着头皮往前走,转过几个弯,很快来那道几乎望不到顶的阶梯前。只见那阶梯顺势而上,像一根细小而无限长的绳梯缠绕在巨大的钟乳石上,直达龙渊的穹顶,上面是一个还没有坍塌的区域,具体情况看不太清楚。而眼前的每一道石阶倒是非常清晰地展示在我面前:它们的每一个平面是绝对水平的,既没有向外倾斜,也没有向里面倾斜。我不明白那两台死机器人干啥弄得那么水平,我是希望它们稍微往里倾斜一点,这样就不那么容易往外滑倒。

除此之外,由于时间久远,它们上面现在已经长满了苔藓,那倒不是荧光的,而是常见的那种苔藓。那些苔藓让台阶的每一个平面显得黑黑的,周围的荧光并不能让它们亮起来,在我的眼中,它们仿佛是一道道无底深渊,我无论踩上哪一道阶梯,都会掉进无底深渊。为了保险些,我特地弯下腰去,伸手摸了摸上面,以确保它们是结实可靠的。一号静静地站在背后,既不焦急,也不生气,倒在偷笑了起来。

我直起腰来,试着走了几级,有点稳当,嗯,还好。我刚想高兴起来,靴底一滑,身子就跟着晃了晃,吓得我赶紧扶住同样湿滑的石壁,待站稳当了之后,我定了定神,觉得干脆脱下靴子,光着脚也许会好些。于是又弯下腰来脱掉了靴子,一只手提着两只靴子,另一只手扶住石壁,慢慢地往上爬。

又咬着牙爬了很长时间,我累得够呛,回头对一号说:“不行了,我得歇一会儿再说。”

“好的。”一号笑道,“不过,我得提醒一下你,你看,到目前为止,你才爬了不到50级,约等于还没开始。”

“‘约等于还没开始’?!”我心里想,这句话对我打击太大了。说不泄气,那是骗人。

“你别泄气呀。好吧,我刚才说错话了,我换个说法吧,‘约等于已经开始’了。这回不用泄气了吧?”

好吧,我不知道是你“真行”还是汉语“真行”。反正我没有力气跟你瞎扯。我紧紧靠着石壁站了半晌,又继续往上爬。

在无数次“约等于已经开始”的积累之后,我再望望下面,起点已经显得很小了,现在我几乎能看到龙渊的全貌,那真是太壮观了。问题是,上面的终点显然更加微小。现在,我的双腿已经累得开始打颤,肚子也空空如也。

“饿了就吃一颗果子呗。”一号提醒我。

“吃一颗,就会少一颗,前面的路还很长呢,不能吃。”我喘着粗气说。

“那行,你再忍忍也好。走吧。”一号点点头。

在累到麻木,然后觉得居然不累了之后,我又一鼓作气地爬了好一段距离,现在朝下方看,起点的大小跟头顶上的终点几乎一样小了。这是一个好兆头吗?

我不知道。

我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稍一分神,差点儿就摔了下去,若不是一号拉了我一把,后果不堪设想。

“我告诉你,有一次,你就是在这个地方摔下去......啊,对了,我不能说谎,但我可以选择不说呀。”一号由“告诉我”变成了自言自语,然后就没声了。

“我摔死了没有?”我好奇地问。虽然我能猜到结果,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

“我选择不说。”一号说。

“那你干嘛非要说这半截吓我?”我生气地说。

“我忘记了你你这么胆小嘛。”一号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得佩服小龙,它制造的这台机器人,表情管理真是太到位了,真是天才。

“别生气,别生气!”我自言自语道,“吃颗果子压压惊先。”

我将一颗红彤彤的果子放进嘴里,真舍不得嚼!那光溜溜、香气满喉的感觉已经很美妙了。我的心情有点好起来了,我忽然想起了暴龙女。

“奇了怪了,我说暴龙女那么大的个子,它居然说过它也爬到了上面,还看到了那个时空裂缝?”

“什么‘暴龙女’?它是暴龙还是女人?”一号问。

“算了,我没力气跟你解释。”我一看到一号那不紧不慢的样子就来气。

机器人机器人!

靠,为什么有优势的总是你们?

“那好,走吧。”一号说。

“你没看出来我在生气吗?”我望着一号说。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不生气。”一号微笑道,“走啦。”一号朝我挥挥手。

我往上爬了二十多级,忽然发现阶梯上面有一些石块碎屑,而且是新的。

“老铁会不会等得不耐烦,自己爬到上面去了?”我对一号说。

“看碎屑的样子还很新,但无法估算精确的时间,因此说不准是老铁弄的,还是你刚才说的暴龙人弄的。”

“是‘暴龙女’。”我纠正道。

“都一样,反正就是‘暴龙的女人’我想我应该没有理解错。”一号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暴龙的女人’?就是‘暴龙女’。”我生气起来。

“那还不是一个意思嘛。”一号依然不紧不慢地说。

“走吧。”我提醒一号,因为我不想跟它争下去,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在这漫长的“自杀”过程中,期间,我昏迷了几次,是无尽的疲倦和饥饿整的。在昏迷的时候,我看到自己身体轻快地飞奔在满是火山爆发、溶岩横流的原野上,我说不清这算是解脱还是折磨,以至于我在犹豫着究竟是干脆死了解脱还是坚持下去。

“我现在体会到心痛的感觉了。”一号将已经开始虚脱的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望着我温柔地说。

“这是最后一颗果子,你自己决定吃还是不吃。”一号微笑道。

“留着吧,当作留念。”我在一号强而有力的臂弯里,虚弱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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