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的演练比赛中，于笙所在的九班毫无意外的没拿到优等名次，好在也不是次等，总体还是中规中矩的，许教官多少有些失落，不过他的嗓子，在浸润了一周的绿豆茶的效果下，终于是好了。
女生们自是欢呼雀跃的，终于不用晒的像个煤炭了，有些感性的同学们在欢送会上依依不舍的送别教官，许易不让送，九班的人对比也颇觉得有些形式主义，心里有比什么都强，当然了，教室的风扇更强，大家都没有如此的爱进过教室，各个瘫趴在课桌上休养生息，平时躁动的小伙伴们难得的安静下来。
江明杰满意的看着被训练的恹恹的学生们，终于是把精力耗完了呀，个个晒的红扑扑的，红的发黑，赛过张飞。学校也没再安排任务，嘱咐了一些开学事宜，就放大家过了个美美的下午。
夏末秋初的午后，时光闲适的让人有些沉醉。
苏暖军训刚结束，就扁桃体发炎，趁着下午放假匆匆赶回去看病，留于笙一个人在座位上发呆，连说个悄悄话的人都没有。后排的李燕则标准的学霸女，精瘦的有些干瘪的身材，一双小眼都透着股机灵劲。虽然她的同桌刘柯不停的跟她说着小话，她也是手上没停住的一边听，一边看书。刘柯说多了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前后就这么几个人，没了苏暖在，燕则理智，于笙柔静，一点都不热闹了呢！
于笙侧着身子听刘柯跟她说话，突然感受到有人拍了她的肩膀，转头看去，沐严却是自来熟一般的坐在苏暖的位置上，呲着一口大白牙对她笑道:“哎，你知道吗？你可是出名了，好几个班都在打听你，军训的时候就你一个女生喊口号，还喊的几个操场的男生们都比不过你，大家都在打听你是何方神圣呢！”
一个女生被人夸嗓门比男生还大，总让人有些难为情，说的好像自己比爷们还爷们，沐严又坐的那么近，她几乎都能感受到他坐下来所带过来的薄荷清香，洗发水的味道。自小学过后她从未与男生坐过同桌，如此近距离的说话莫名的就让她有些许拘束。
“我平时也不那样，都是教官要求我声音喊大些的，再说，也没那么大嗓门吧！”说到最后，于笙都有些心虚自己的辩白了。
沐严听来却是柔柔的，似是呢喃，觉得这女孩子真有趣，拉练时英气十足像个江湖女侠，私下里确实温温柔柔的小仙女一枚。真是人不可貌相。
“嗯，是不大，就是女生生线细，比男生喊起来清亮，好听！”沐严接着她的话往下顺。严枫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跟着过来凑热闹，一屁股半坐半依着课桌的凑趣侃大山。
“我说两位班长大人，你们别只顾自己聊天培养感情呀，什么时候也深入下民间，来个与民同乐！去我们后排也考察下民生疾苦。”严枫这人哪都好，长的一派书生的斯文样，清秀儒雅，就是不能开口说话，一说话就让人想起斯文败类这个词。
沐严看着于笙刷的通红的耳根子，突然生了想去捏一捏的冲动，心下暗骂自己一句登徒子，忙收回杂念，“严枫你能不能正经点，出门说话都不带脑子出来的。”
严枫嗔怪道:“冤枉呀，我说什么了，我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嘛，真比窦娥还冤，你都坐着聊半天了，还不让我说几句话，你出门才不带脑子的，别在班花们面前毁我形象。”说着冲于笙和刘柯哎呀咧嘴的笑。“我说班副，你别没事在这里吊书本子了，也去我们后排坐坐，我们大家都想认识下你呢！你看我都派沐严过来请你了，这叫礼尚往来，我们先来，你也屈尊去我们那坐坐。可别说，班副你可真给我们九班长脸，操场上那么多大老爷们，楞是没喊的过你的，巾帼花木兰呀，这是咱九班头一份荣耀。”
邻桌的章诚也来凑热闹，“还别说，班副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不会是个女神的外表，女汉子的灵魂吧！”
于笙越听越不像话了，有些懊恼的反驳，:“我又不是鸟，鸣什么鸣！”对上沐严看戏的目光，不由的说道，“还不都怪你！”于笙在心里腹诽，都怪你不领队拉炼，才让她如此的被人八卦。说完她就后悔了，大家还没熟到可以肆无忌惮开玩笑的地步，像严枫这种跟谁都能称兄道弟的人比起来，不是谁都有那么厚脸皮的。沐严听来却是一丝埋怨中带着撒娇的味道。刘柯拍了下于笙，“小鱼儿，你别搭理他们，他们就是想逗你的，严疯子，你个二货，又在酝酿什么坏水，我们家班长大人可是很温柔的，你别吓着我们了！”
刘柯与严枫等几个人是同一个学校考进来的，都是性格外向的热闹人，又颇为熟悉，说起话来是毫不留情的揭短。
“小鱼儿？”严枫奇笑道:“班副，你这名字起的够有意思的，我看不如换一个，叫什么好呢，嗯……，叫黄毛吧，你看这黄头发，全校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吧，多醒目，大家一听就知道喊谁的，金毛狮王谢逊，多拉风！
于笙都要被他气吐血了，“你才金毛呢，照你这逻辑，你是不是得叫封严了！缝严实你的嘴巴！”别人生气能糊涂，于笙的脑回路却是逼到绝处反而能静下来整理清楚问题。
严枫愣了一下，严枫，封严，这不是自己的名字倒过来了吗？怎么自己之前都没觉出来这点呢，爸妈起名字也太草率了，叫了十几年都相安无事，今天栽这里了。不对，那沐严呢，沐严，严沐，严母，严厉的母亲，这样一发现，他瞬间就新奇起来，早忘了自己还被人拿名字说事呢！“沐严，你发现没，沐严，严沐，严厉母亲呀！”说完自己都要为自己伟大的智慧鼓掌了。
沐严无语的敲了他一脑门栗子，“找死啊！逮谁都起外号，这臭毛病怎么不改改。”
“对，好好的名字都被你玩坏了，你疯什么不好疯这个，天天不抽个风就不自在的。”刘柯逮着机会就损严枫几句，两人都习以为常，不逗几句简直对不起这路过的几步路。
沐严笑嘻嘻的盯着于笙，“你同桌呢，苏暖那丫头可是挺闹腾的，她不在你不觉得无聊嘛？”
“不会无聊，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他怎么还不走，这样男女生同坐让于笙很是局促，表面上却仍然装作坦荡的样子。
“于笙，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了，我叫沐严，以后请多指教！”
“过分了吧，我可指教不了你什么，是我请你们多多关照，以后别给我起外号，我就感激不尽啦！”
严枫笑嘻嘻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想你多指教什么的，不过，以后再说吧。”他话锋一转卖了个关子，“唉，班副，沐严我们几个要进学生会了，你要不要报名？”
于笙对学生会的工作内容并不了解，六中的课业时间排的很满，她自认自己并不是爱出风头的人，也没那么多精力在学习之余为同学们服务，摇摇头说不去了。
“那也好，男主外女主内，班副把我们班看好就可以了，外面有我们几个男生撑门面呢！”严枫的性格实在是大大咧咧的紧，总是能一句话噎死个人，就这样一句话把大家搞的挺尴尬的，他却不自知。
沐严看出她的拘束，也不想大家再闹出点出格的笑话，假装和后排的几个女生也说了几句话，几个人就散了，于笙稍稍平复了下来。
日子过得很是木鱼念经般的形式化，正式上课时苏暖带着满满一大包药回来了，于笙整天都能闻到苏暖泡中药冲剂的味道，她与中药并不反感，苏暖却小小的有些抱歉，每次都弄得班里好一会才散味，邻坐的章诚每每都要吐槽一番，两人少不了的要磨牙，每次都闹腾到上课才能结束。
就这样悄悄的，入学后的第一次摸底考试到来了，大家都摩拳擦掌的动起来，如果说开学伊始大家都还是众生平等，那这次考试的结果，就决定了你是婆罗门，刹帝利，吠舍还是首陀罗。不光老师们等着，学生们心里也暗自给自己加油使劲，表面上都还是云淡风轻，各个都哭诉自己怎么的差劲怎么的没希望怎么的没底，只怪大家戏太好，实在是一眼看不出个深浅。
偏考试那天，老师们把场地拉到操场上，一人一个小凳子，席地而坐。苏暖趁着江明杰讲话的空隙，暗自悄悄的给于笙在本子上写道:等下出去还坐挨着，我这次考试可指望你了。后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于笙忙用书本盖着，生怕两人的小动作被老师看出来。谁让两人当时为了看黑板上的字看的更清楚选在了第一排呢！这丫头也太高看自己了，于笙自己都没底，偏偏苏暖在听了江老对于笙的几次表扬后，认定了于笙是个人才，自己靠着人才，总不至于考成个渣渣！
江老并不老，就是三十多的人有些谢顶，同学们私下里也不知道谁传起来的，就偷偷的称呼着。明面上却是不敢放肆的，六中的传统尊师重道，大家都还是不敢轻易挑战的。
上午烈阳高照，下午却又起了暴脾气的风，晒的人是头晕眼花，吹的人是七荤八素，一整天下来个个都跟打霜的茄子似的，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于笙自认考的中规中矩，想来不会太差，却也揪心悬着，这次考试关乎座位排序，按分排位是六中的传统，她有些近视，却还不到戴眼镜的程度，只要坐的靠前就还是可以的，苏暖倒是一会儿闹着笑，一会闹着愁的，就怕自己好容易坐舒服的位子回头不是自己的了，又怕于笙考太好跟自己做不了同桌，这样转来转去的像是屁股坐在了火盆上一样。思来想去的干脆使出必杀技，撒娇道：“小鱼儿，我是不是你妹妹，你是不是我姐姐呀？”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于笙。
这几乎成了惯性定律了，每次苏暖用这种呆萌的声音，于笙都直觉的发现，这丫头又要作妖了。
“我是你姐姐呀，可是卖萌可耻哦！”于笙调皮的回应她。
苏暖是吃定了于笙的好脾气，会迁就她，“不管，我可是一定要跟你坐一起的，到时候你选好了座位可一定要把旁边的给我留着，谁也不能跟我抢，你可得给我守好江山呀姐姐！”苏暖生怕于笙性格柔其他同学强势点，她是拗不过人家的。
于笙宠溺的答道：“好的，公主殿下！我就是坐在房梁上，也一定记得给你搬个凳子上去，好不好呀？”
后排的刘柯跟李燕则都看不下去了，直呼两个人是逗比。“苏暖，于笙真是你姐姐呀？表姐？”刘柯不解的看着两人，实在是两人关系好的让人羡慕，一个闹，一个笑。
于笙一听就乐了，本来大家都是按着生日姐姐妹妹的称呼着，没想到唬到别人了，她看着苏暖满口答道，“是呀，我是她姐，表姐！一表三千里呢。”
李燕则笑道：“我就说不是吧，你们长得又不像！”苏暖是比较娇小的，比于笙是矮了那么几厘米，一米六，没办法，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于笙比她高了五厘米，人又长的清瘦，愈发显得细高苗条，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爱美的年纪，谁还不希望自己是个细高挑的个子呢！苏暖笑着哼道：“就是我姐，我说是就是！”
“是是是，又没有人跟你抢！你还宣示主权来了！”刘柯逗趣道。
于笙低声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低调点吧，成绩都没下来了，或许你考的更好呢！这光荣又艰苦的抢座位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了。”
自从考试后，班里的学生就开始讨论之后跟谁坐一起的了，毕竟是要朝夕相处的。得好好选一下，最起码得性格处的来吧，总不能两人天天互看不顺眼，那过的得多闹心呀！
沐严一群男生们倒没那么大热情，不像女生们上个厕所都要结伴而行，男生跟谁都得大气，只是几个人都是近一米八的大个子，坐在前面着实太惹眼，也招老师注意，还是坐在最后一排舒服，不用吸粉笔末，做个小动作也躲的起老师的审视。
……
昨日还是热的人头昏脑涨，刮了一夜的秋风，直接把夏天给刮走了，天气冷的猝不及防，真是昨日短袖，今日毛衣，于笙冷的都有些想念羽绒服了。江老拿着成绩单，一脸止不住的笑意，咳嗽了一声才说到:“冷不冷呀你们！”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了，觉得老师这无端的关心，会不会是成绩影响的。
“冷。”
“不冷。”
“我们很热。”
……
男生总要给女生唱反调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江老总是会活跃气氛，他想严肃时就严肃，他想轻松时就轻松，同学们都习惯了，只要不犯大错误，他总是不会对学生们太严肃的。
“还热呢，一会儿看看成绩就让你们冷，这个，都知道了吧……”他故意说慢点让大家发言。
“知道啦，按分排位。”大家七嘴八舌的回应。
江老晃了晃成绩单说:“成绩嘛，一次算不得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调调座位，大家换换不同的同桌，增进下友谊，但是……”话没说完，班里就咦声不断，果然但是不是个好词呀！
“安静，都沉住气听我说完。但是，对内你们友谊第一我没意见，对外，你们得比赛第一，知道啦不。”开学初试，江老不想因为一次的成败就打击的太厉害，慢慢来，总能调教好的。“接下来都到走廊上去，念到谁的名字谁进来选座位啊！”
“李博文，陈佳泽，周恒，李燕则，于笙，……”
小伙伴们的心一揪一揪的，大家心里都有杆秤，默默各自秤了各自的分量。
“于笙。”
听到提名，于笙小小的紧张了下，忐忑的心这才平复，毕竟婆罗门只有一个，做个刹帝利也挺好。苏暖忙不跌的扯了下她的衣袖，给了她一个眼神，还生怕被江老看到，要批评她们搞帮派不利于团结。于笙跟李燕则前后进来，两个人都很默契的选个老位置，还给两个小伙伴留了座位，燕则典型的理工女，跟她前后名次，于笙稍微觉得自己还算是可取的，心里却明白自己的短板在哪里，这样想时，沐严走过她的身旁，敲了敲她的桌子，苏暖护地盘般的做势要打他，这是，吠舍？
随着陆陆续续的同学们安定下来，大家都好奇的观望下班级的新状况，基本没什么大变动，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江老也笑了，“看来大家都处的不错，跟同桌处的不错，跟课桌也处的不错，都很念旧呀！很好，念旧的人都长情，希望大家对学业也要保持这种态度，继续发扬光大！”江老是个幽默感十足的人，总能让气氛处于轻松的状态。
于笙也好奇的随大家回头观望，一眼扫过去，就瞄到了沐严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脸的桃花笑。这人真讨厌，太注目了，于笙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收回余光，这世上有些人，你第一眼看的，在人群中再多看几次，你仍是只看得到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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