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吃过饭,王父就带着小弟去了郑家捱,估计是搓麻将去了。王丽在家无聊,就把平日里收集起来的南瓜子,用个铁板架在火推上烤,正烤着呢,屋外传开了叫声。
“霞儿姐,你在屋头灭?”
“在屋头,你哪个?”王霞快步走出屋子。
门口站着两位俏生生的姑娘,看着来人,王霞笑道:“我当是哪个,原来是你们两个呀!”
伸手接过雨伞,招呼着她俩进屋。
过来王家串门的正是杜家的杜菊和杜兰。
俩人随王霞进了屋,灶前的火堆上,还铺着南瓜子。
“呀,霞儿姐,你在炕瓜子呀!”杜菊说:“你看我们带了啥子过来?”说着将家里拿的橙子,葵花籽和小鱼干拿了出来,满当当的摆了一灶台。
杜菊还从家里偷拿了几块夹心饼干。
“列下好了,不用做少午了(做午饭)”杜菊嗓门大,兴高采烈地说着。
俩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半新不旧的,虽说不好看,但绝对比大多数家庭的要好很多。看她俩偷拿出来的东西就知道了。
王霞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着招呼她们落座。
“霞儿姐,听说你之前在温城打工啊?”
径直坐下,杜菊从兜里掏出把瓜子磕着,她是个自来熟,何况三人小时候也是认识的,经常结伴割草放牛啥的,虽说几年没见,却不见怎么生疏。
杜兰存在感不怎么强,静静地坐在那里,两人一静一动,成了鲜明的对比。
“嗯,前两天刚回来。”
“真的啊!”杜菊凑到王霞身边“姐你给我俩讲讲呗!是不是真的跟电视里的那些高楼大厦一样啊?”
坐边上的杜兰也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王霞看着她俩,灵机一动。
“嗯呐,比电视里看到的还要好。”
清了清嗓子,王霞给她们娓娓道来……
“电视里是看不到那些颜色的,温城的那些马路,特别特别宽,四五辆骑车,并排起走都可以。
还有那些高楼大厦的,二三十层楼哇!哪像我们县城,啥子都灭得,路都是坑坑洼洼的”?
从未见过世面的两人,聚精会神地听着王霞讲述。
“晓得面包不?晓不晓得啥子叫红酒?”
俩人齐齐摇头
“列个面包,跟我们平往时吃的包子馒头一样,也是用麦子做出来的,里面有奶油,肉松,火腿……
加了各种各样的调料,真的很好吃的。”
说着说着,王霞自己都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上次吃面包是啥时候来着?
杜菊拍了拍王霞的肩膀,把她的思绪给她了回来。
“还有列?红酒是啥子?”杜菊听的正起劲儿的时候,王霞居然愣神,直接一巴掌给拍醒,继续问道。
看着大大咧咧的杜菊,王霞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
“呀,不好意思啊霞儿姐,你看我,下手没得个轻重,你没事吧?”杜菊不傻,看着王霞满脸不愿,直接上手给她揉了揉肩膀。
杜兰拿了几个橙子,用刀切好端了过来。这是杜菊家自己种的,除去卖的,自家也有留些吃,橙子的脐橙,水分足,很甜。
给王霞揉了两下肩膀,杜菊就忘了刚才的尴尬事儿,直接招呼着王霞吃橙子。一点儿也不在乎这是王霞家里,她才是那个上门的客人。
“姐,你吃橙子”杜菊接过盘子,把橙子递给王霞。
王霞接过,嗯,杜家种的橙子的确很甜。
“怎么样,姐,再给我们讲讲呗!那个啥子红酒,是红颜色酒吗”杜菊道。
吃完手中的橙子,王霞又拿了块夹心饼干,两块金黄色的脆饼子中间夹了雪白的奶油白糖。
五元一斤,味道香香脆脆的,吃多了有点甜腻,但在这个时候,觉得算得上的比较奢侈的了。
连着吃了两块,王霞才停下,洗了手,又开始讲了起来
“红酒是国外传过来的一种酒,用葡萄酿造的,很贵,一般人根本就喝不起,味道很香。”
“那你喝过没得”杜菊问道
王霞“......”
“姐肯定喝过了噻,不然啷个晓得是啥子味道嘛!”旁边的杜兰笑眯眯地对杜菊说。
不断地听王霞说,二人对大城市充满了向往的神色,被王霞不动声色的看在了眼里。
“姐,你这次回来过年,好久走啊”杜兰问道
杜菊也想知道,听了这么多,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跟着王霞去外面的大城市看看。
“快了,大概正月初五就要走,厂子里离不开人,活路多,人手又不够,得早点过去”
“你们厂里还招人呐,那姐你看我们两个啥样子,可不可以...”
王霞听到这,眼睛瞥向两人,上下打量。
被王霞盯着,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均有些局促。
过了半晌,才悠悠开口“我们厂里包吃包住,一个月五十块钱,上十二个小时,还有夜班倒,你们两个,能吃下来列个苦吗?”
被问到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齐齐点头应道:“我们就是想到外面看看走走,不怕吃苦的,你们厂里在屋头,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总比我们在家里,天天早上起来煮饭,放牛割草强了噻。”
嗯嗯,杜兰也点头附和:“时不时地还要帮老汉儿他们撑船打鱼。”
“诶,先前上来的时候,小萍好像跟到你幺爸一路出去打鱼了”杜菊突然说道。
“好像是喔,天列么冷都还要出去。”杜兰想到先前撑船,父亲撒网的时候振臂一挥,自己没有坐稳,直接掉河里去了,十月的天气,都冷得她瑟瑟发抖。
现在寒冬腊月的,小萍那满手的冻疮估计又要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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