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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手指是前世遗留 第十二章 朱砂痣

卯时三刻,寿安郡主府南山居。

素笺,也就是原来老太太房里的春蝉,堪堪醒来,一看铜壶滴漏,忙起身收拾东西,然后奔去开门。

薛妈妈见门开了,领着一队丫鬟进了屋子,路过素笺的时候,横了她一眼。

素笺自知起晚了,越发拘谨。

素心和尺素一个和薛妈妈去撩床帐,一个去准备衣服首饰。

素心在经过黄花梨嵌螺钿理石旋转圆桌时,见桌上一个杯子没有放进茶托,稍稍侧身将其归位,然后去取了昨日便挂起来的衣裳。

回来时,正见素笺用香胰子洗干净了手,又去试了水温,才去接郡主要用的巾子,很是细心,便又深觉疑惑,觉得素笺既然在老太太那里当差,对主子们的洗漱都那般注意,不应该会忽略那个杯子才对。

因着今日起晚了,过会儿还要去荣国侯府的明礼堂读书,时间上便有些紧凑,素心也就不再深究。

等顾长安打扮好,又简单吃了素问做的朝食,才带着尺素赶去了明礼堂。

许是赶的有些急了,没有注意脚下,一个没刹住就撞上了一同赶来的顾云兰。

顾云兰不妨,被撞退了几步,一脚踩在了碎石上,向后倒去。

“啊……”丹桂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尺素练过些功夫,虽比丹桂快,却还是没有抓住。

本以为会摔个底朝天,顾云兰闭紧了双眼,却不想没有疼痛感,缓缓睁开眼,只见一双温柔的眉眼。

“咚咚咚……”顾云兰觉得自己的心跳响得惊人,脸上也带了红晕。

丹桂和尺素忙上前去扶了顾云兰起来。

顾长安上前查看,“云妹妹,你没事吧?都怪我,赶得急了,可有伤了?”

顾云兰抬头瞄了一眼身边的男子,复又低了头,轻轻摇了摇头。

顾长安送了一口气,对安若松行了谢礼,“多谢松表哥。”

安若松回了一个礼,“表妹客气了。”

顾云兰也给安若松行了一个谢礼,低头暗自开心,原来他就是王妈妈和母亲说的松表哥啊。

顾云兰正打算开口,章先生却来了,众人便安静的跟着进了明礼堂。

落座时,顾长安特意坐到了窗边最后一个座,顾云兰便自然坐到了屏风那边的座位,她侧身一看,安若松也刚刚入座,就在她边上。

她隔着屏风,看着那背挺得直直的身影,嘴边不自觉弯了起来。

顾长安看着顾云兰那副小女儿姿态,不禁好笑,手上打开了《春秋》先看了起来,等章先生说了今日要学的,便翻到那篇。

却不想,今日章先生剑走偏锋,没有教书上的,反而合了书,“今日不讲课了,近日我军大胜雍国,今天我们便说说如何能让雍国与我天朝不再起兵戈?”

明礼堂一时寂静。

章先生看了一眼大房的顾子尧,“这里你年纪最长,你先来。”

顾子尧无奈,“先生,雍国除非被灭了,不然几百年过去了,不会隔几年便犯我边境。”

“这我知道,所以才问如何不费一兵一卒,让两国不再起兵戈?”章先生看向三房的顾子瑜。

“先生,若是要不费一兵一卒,便只有和亲了。”顾子瑜无力道。

“不可。”

“哦?”章先生看向顾子琪。

顾子琪道:“学生年纪虽小,却也知道,现今雍国的太后便是我天朝的和亲公主,不过保两国太平小十年,每次战败,他们雍国总是会求和,然后求一位我朝的公主,以前还许以皇后之位,如今却战事频起,连皇子妃的名位都不愿许了。”

众人一时沉默,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用一个女人换几年和平,已经是很划算了……”

“若我等的太平,皆是用一个柔弱女子一生去换,我等七尺男儿又何必闻鸡起武,苦练骑射?不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报效国家、可以护住妻儿家人不受战乱苦吗?”

一时众说纷纭。

章先生示意暂停,站到安若松和顾子年中间,“我看你们未曾开过口,可是有什么见解?”

顾子年依旧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安若松看了一眼顾子年,道:“雍国战败后短时间内就可休养生息,一是因为雍国的君主是个雷厉风行的,还有是因为雍国国内的团结。”

“挑拨离间虽好,却也要雍国接招才行,几百年过去了,只有雍国城墙上挂着的我朝探子的人头,还有我朝被反间的内战。”顾子琪反驳道。

“那是因为没有选对挑拨离间的人。”

“那谁合适呢?先贤大能,商业奇才,如花美人都试过了,现如今怕也还在试,可结果呢?”

一时众人皆围绕着离间计去谈论。

章先生见此,有些头疼,出声止住了,“鹤生,你一言未发,可是有想法?”

顾子年一听章先生叫他的字,眉头越发紧了,“学生还没有理清,想先听听妹妹们的。”

屏风那边的姑娘们忙说不懂,顾云兰有心卖弄,奈何她想的已经被男生那边说了,又不知时局,便也推却了。

章先生望向顾长安,“郡主可有良策?”

顾长安听到有人喊她,目光才从窗外那一丛松柏上移开。

“嗯……”声音托着长长的尾音。

章先生很是头疼,这显然是去发呆了。

“妹妹,先生问如何不费一兵一卒,让雍国与我天朝不再起兵戈,我们觉着和亲只能换回短时间的和平,若用反间计则太耗时,且无合适人选。”顾子年一听顾长安的声音,便猜到她神游天外去了。

“让国师去不就好了。”顾长安懒懒道。

众人都笑了,再也没有辩论时的剑拔弩张。

顾云兰也跟着众人笑,偷偷瞄了眼顾长安,只觉得她今日的小凤红宝石步摇特别的耀眼。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要有顾长安在,她便不由自主去关注,虽然顾长安的首饰很是低调奢华,并却没有顾文兰的光彩夺目,可是她总是抑制不住,会去观察。

章先生笑够了,见其他人还在笑,便拍了拍手,“行了,今日上午的课就这样了,今日也不布置作业了,下午的课,参加春闱的来,其他人今日下午便松快一下。”

众人起身,依次出了明礼堂。

安若松比顾子年早一步出去,走了一会儿发现顾子年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顾子年守在明礼堂门口,想来是要跟顾长安一起走的。

这时顾子年也回看了安若松,报以微笑。

安若松也回以微笑。

恰巧顾云兰出来,一抬头就见安若松那么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站在前面,笑容温暖,脸上便起了红晕,又怕别人看出来,笑话她,没有打招呼便快步走了。

安若松和顾子年互看了一眼,都回以一个笑容。

这时顾长安出来了,安若松顾子年互相作了个揖,便分道扬镳。

顾子年给顾长安重新系了斗篷带子,“如今天冷了,可不能再穿这缎地绣花斗篷了,我这里新得了一些好毛料,回头让霓裳阁的人做了,给你添件凫靥裘。”

顾长安笑的眼睛都眯起来,“我这里有的,每年宫里,还有老太太都会赏我许多料子,爹爹、二哥和安邦哥哥也每年都会寄来,倒是哥哥你,每次打猎,有了好皮毛都是想着我,哥哥合该自己做一件。”

顾子年给系好了带子,牵着顾长安的手,慢慢朝老太太的荣养堂去。

“我不耐烦穿那个,何况我一个习武之人,也不怕冷,你身子弱,可受不得风。”

“那把料子留了,将来给哥哥的朱砂痣做。”顾长安打趣道。

顾子年脸上微微带了些红晕,轻轻拍了一下顾长安的头,“可不能再让你看那些话本子了,如今越发学坏了。”

“原来哥哥也看《陌上公子的朱砂痣》啊?”顾长安与顾子年惯常闹的,也没有放心上。

顾子年有些无奈,“我给你这个话本子是让你引起戒备的。”

顾长安眉眼带笑,仰头看向顾子年。

“先说那话本子里的女子,说是为了家里生计,便自愿卖身青楼,可她家里还有个哥哥,那老娘病了,合该是那哥哥去做苦工或者卖身为奴,就算家里的哥哥也病了,那女子也可以卖身去城里的富贵人家做丫鬟,而且也识得文字,会做绣活,便是不卖身为奴,也可以去绣坊做女工,根本不必要卖身青楼。”

“再有,她既然自愿卖身青楼,便应该要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却依旧认不清,不肯接受现实,她被教训在所难免。然后她遇到了救了她的状元,却又因为不想做妾,与状元闹腾,要知道,她未入贱籍时身份也是配不上状元的,也只能做个妾。”

顾长安很是欣慰,连连点头。

“再说那状元,既然喜欢那个女子,便该给那女子赎身,将一切安置好,他心知不能娶女子,却可以纳妾,然后终身不娶,这样便也两全了。”

顾子年这个观点,倒是让顾长安有些意外。

“若真是受家里逼迫,娶了不爱的世家小姐,那世家小姐又有什么错,新婚夜要受状元的羞辱?身为男子,既然已经做了选择,便要将责任肩负起来,一边享受家里给的荣华富贵,还有姻亲的提携,一边却忘恩负义,这种人最要不得。”

顾长安感觉重新认识了顾子年,一脸崇拜的看着顾子年。

顾子年不自在的咳了咳,总结道:“所以妹妹,春闱放榜不要去看了,人又多,还容易被那氛围迷惑。”

“可是我想看哥哥跨马游街。”

“那也不许,就算没有入你眼的男子,我妹妹这么漂亮,要是入了别人的眼,可怎么办?”

“哈哈……”顾长安被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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