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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来自三月的少年 第九章 浅梦易醒

又是同样的梦,而这心痛的感觉却没有因为梦境的熟悉而稍微减弱,每次的梦都好像全新的经历,真实的经历。梦中的两个少年,他们究竟都是谁?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预知梦?还是我杞人忧天了?

我越发感到好奇和激动,哪怕这真的是场预知梦,既然上天给我警示,就一定有方法能够改变,我绝对不能再像曾经的我一样听天由命,一样过得糊里糊涂,一样逆来顺受,我一定要逆天改命!

在我激动不已之时,窗外尖厉的猫叫声给我吓醒,不知道为何听着这凄惨尖厉的嘶吼,令我心神不宁又慌乱不已,我不断的安慰自己,只是个梦而已,只是个梦而已,自己被一个梦整得如此激昂澎湃又心神不宁,是多么无法理解又接受无能的事情。

我打算要出门吹吹风,或许现在只有让我自己冷静一下,才能选出正确的路吧。我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沉重的心情带动着沉重的身体,全靠着手腕的自我牺牲,才勉强支撑起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相对庞大的负担。

在黑暗中我无法找到我本来放在床下的拖鞋,越找越心烦,越找头越大,我放弃寻找,索性光脚直接踩到了地上,我感觉不到凉意,也感觉不到脚踏实地的感觉,我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不想再进行任何的思考。

我推开房门,刚刚迈出一步,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我重重的摔下去,我闭上双眼不做挣扎,等待着本该如期而至的疼痛。然而接下来,我不禁没有摔个狗啃泥,甚至跌进了一个满怀,我不自觉的拥紧身下的温暖,似乎是生怕他稍纵即逝,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却如我预料的一般,面前什么也没有,而我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双臂间残存着淡淡香气,证明这个人是出现过的,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将鼻尖凑近自己的双手,像是婴孩努力挽留自己的母亲,我生怕这唯一留下的线索就这样随风流逝。是泥土的芳香,是淡淡的花香,是青草的清爽,是冰雪初融,是万物复苏,是春暖花开!!这香气熟悉又陌生,似乎是天天能见到却又不曾拥有的人。

我环顾四周,渴望他能给我留下些蛛丝马迹,这一抬头才知道慌了神,地铁站?昏暗的地铁站?破旧的地铁站?空无一人的地铁站!头上的灯光昏黄微弱,忽闪忽闪的伴随着电闸开开合合的声响,第一次,觉得地铁站这样的安静,这样的陌生,这样的没有生命力……

远处隐约传来了车身与轨道空空空摩擦撞击的声音。我来到站台前,希望这看起来并不靠谱多少的地铁能带我回家,哪怕只是离开这个鬼地方。一直自诩胆大的我,也是理直气壮的怕了一次,我心中真的慌乱不已,但是在这无人的地铁站也要强装镇定,我不断的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回去见到大家,大家知道了肯定还要笑话我呢……我不停的跺脚,转着圈的绕来绕去,手指也不断的搅在一起,手心的汗不知何时都已经浸透了衣袖。

突然我转过身去,看到另一处如车口放着一个笨重的老式DV和一个新式的小巧录像机,老式DV通身银灰色,但光泽早已暗淡而粗糙,连屏幕也发黄破旧。另一半新式相机也是简约小巧的风格,通身黑色夹杂着几个白色直线算是点缀。两个机器全都打开,反转着屏幕冲向我,老式DV的屏幕滋啦滋啦的雪花屏幕混杂着暗黄暗绿的忽闪忽现的画面,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

妈妈总爱捡些别人丢了的东西回家,自己修修就是好用的了,妈妈也从来不管这东西好不好用,会不会用,有没有必要,只是看见了觉得扔了怪可惜的,仿佛让自己捡回家里扔在某个角落里,才算让这被原主人抛弃的物件尽其所用,鞠躬尽瘁了。虽然我很不认同她的做法,我甚至认为和她出门时,她这样大庭广众“捡垃圾”的行为十分丢人,但是在这样日以继日的教育中,我也认为这是很可惜的,而我也会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给它带回家,然后任妈妈处置。

这样想着,我脚步也不自觉的走向了这两个可怜机器,然而在我刚刚走近它们,头顶的灯光突然短暂的熄灭了10秒,就是这短暂的时间,DV上的黄绿色雪花无情的冲我双眼闪个不停,头上的灯光再次亮起,却使我聪明不少,冷静不少。这个DV根本不是这个年代可能有的东西!这个车站也显得有些年头!我哪里来过这样的地方,我突然害怕极了,我好想我的妈妈,想……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又再没有可以给予我安全感的人了,我更是感到孤立无援的感觉,我想给妈妈打个电话问问,问问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掏出手机,呼叫妈妈,这是我在这么多事情发生后第一次给妈妈打电话。熟悉的振铃声响起,终于令我心安不少。

“喂?”电话中响起熟悉的声音,虽然对面的语气生疏又冷淡,但这确确实实是我熟悉又思念的声音,我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又有些语无伦次。

我颤抖着声音,尽量的按耐住我心中的激动,“妈妈,我见到两个相机,没人要,你说,你说,你说,我要不要捡回家,妈妈,你会不会修,我,我,我,害怕,妈妈,我想回家,车站咋一个人也没有,我下次,再也不,自己,出门了……”我越说越委屈,越委屈越是语不达意。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行了别说了,快回来吧。”妈妈打断我的话,“哦,对了,你说你捡俩相机是吧,快趁美人拿着吧,扔了多可惜,行了不说了,你快等车吧。”说完就自顾自的挂断了电话。

远处地铁与轨道摩擦的声音越来越逼近了,眼看就要到了,我眼看着两个诡异的相机,犹豫不决,车到达了,只要车门完全打开就能上车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但是不知是妈妈刚刚说的话使太久想念妈妈的我不敢违背还是什么其他的神秘力量,我跑着拿上了两个相机,迅速的进入了车厢里。

车上的人不多,但每个人都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坐着,有那么一两个人有座也不坐,抓着扶手,全都低着头刷着手机。车里的每个人都满脸的疲惫与疏远,但怀揣着希望的我,此刻只有谢天谢地让我去看见这么几个人。

我不觉的打开DV,翻看里面的相片,里面相片中的所有人脸部都十分模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车里的灯光阴冷,车厢又安静异常,我翻看着相册,划到下一个,那是一个视频,刚刚划过去,他就自动播放了起来。声音似乎是默认的,最大声。这样一来,车厢里被我一下打破了平静,我自己吓了一跳,周围的人也都吓了一跳,我的余光看到他们开始全部都缓缓的走向我,脚步稳健却沉重,就像是……像是……清醒着的醉人!我只能这样形容。

然而让我更加感到后背发凉的不是他们,而是视频的内容。视频中我被推攘上学校的天台,许多人向前挤着,不断的挤着,发疯似的向前挤着……我无力抵抗人流,只能被人群一点点推送到了天台边缘。无数的人,毫不犹豫的,直接就冲向了天台外,跳了下去!全部都跳了下去!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追捕着他们似的。

我被挤到一个角落里,好不容易才刚刚站稳,我才站稳当,突然看见了我们班里几个平时对我很好的同学,他们也都双目无神,似乎被操纵的木偶,机械式的向下跳着,我想要拉住他们,“你们在干什么!快醒醒!快醒醒啊!从这跳下去会死的!干什么呢你们!”我一遍遍的呼喊着,但以我的力量,我根本一个人都拦不下来。

慢慢的我由唤醒他们变成了呼救,“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谁能救救我们啊,求求你们了,都醒过来吧!”我歇斯底里的求救,我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被我唤醒,救救大家也救救我。

最终我无谓的努力还是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我无力的瘫倒在天台边上,我甚至不敢向下望去,我害怕看到那些原本鲜活的生命如今变成了怎样的烂泥。突然天台老旧锈迹斑斑的铁门再次想起,我看向响声处,我的瞳孔立马放大,我的表情惊讶又难以置信,我不停的摇头,不停的摇头……眼前一定是我绝对也想不到的人,干了我绝对也想不到的事。

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而此刻同样刻不容缓,我一抬头,无数张惨白无神的脸放大在我面前,原本没几个人的车厢现在变得拥挤不堪,我被挤到车门角落,“啊!”我大叫一声也无法缓解我的恐惧。

突然,一双手着实的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随着力道的方向,缓缓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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