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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来自三月的少年 第十二章 平行线还是相交线?

我走向那一群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是我们啊,我们嬉戏玩耍,我们互相交换礼物,我们一起追逐着追逐着……小耿桔向小花桃许诺信誓旦旦的许诺着“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我要娶你回家!我要让你无忧无虑做全世界,不!全宇宙最幸福的姑娘!”我们没有戒指,我们交换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个木枪,一个手链,我们鲜衣怒马,我们夸下海口,雪琛哥哥站在那里,近近的站在旁边,又远远的看着我们,像曾经那样,像现在那样……

我想起来了!我明白了!秋雨桐或许也知道,那就是我的记忆!是我!始终是我罢了!这里的一切是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而发展的,而我离开了,那个世界的我离开了,我甚至!我甚至!忘记了,忘记了他们,忘记了我的过去。那他们呢?他们如何独自背负着回忆呢?

在我的世界里我们不过成为了平行线,我们永远的永远的没有交集。

晕晕的……晕晕的……我的头要炸裂,我的胃不遗余力地翻滚着,这种感觉不亚于晕船的人横渡太平洋,晕水的人在泳池泡上一天。

缓缓的睁开双眼,我得醒着!我们不能再做平行线了!看到已经变得熟悉的学校我的心中只有慌乱和揪心,又是一阵无法忍受的心痛,我狠狠地坚持着,却实在是挺不住,紧紧抓住胸口,双腿发软,颤巍巍的蹲了下去。

双眼模糊不清,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我的手腕,冲我说着什么,但是我根本听不清楚他的话,我渐渐有些烦躁,我甩开他的手,向前玩命的跑着,不知道跑了多远,我看到一个人影,这场景熟悉得很,是那个梦!而我现在看的却清清楚楚!是耿桔!

但是我的心脏又一次强烈的抽搐,我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影,不过片刻,我不顾一切拨开已经扭曲的人群,冲到那人面前,毫不犹豫地冲进他的怀里,我感觉此刻空虚得很,我紧紧的拥住他,使出双臂最大的力气,似乎稍微片刻的松懈,都会令我失去怀中的少年。

我疯癫了一样不断呢喃着,“让我们做相交线吧,我不要和你再错过了,我不要……我不要……”

而他,先是一怔,而后也回以我一个热烈的拥抱,我们此刻紧紧相拥着彼此,想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想要得到永世的结合,不可容忍一丝一毫的分离。

我此刻的大脑是混乱的,但我又从未如此清醒过,“耿桔!我都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你们都瞒不了我了!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停地嘟囔着,渴望上天能够听到我的祈求。少年慢慢放松了怀抱,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当时对你许下了一辈子的承诺,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不要……不要……不要……”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渐渐感到了怀里的空荡,周围的一切渐渐变成细沙飞去,他们有自己的归宿。

直到眼前的少年彻彻底底的消失,周围变成了一座无人空城,我的内心渐渐归于平静,不,准确的说,是死寂,从未有过的无助感喷涌而出,最后几滴倔强的泪水砸向地面,我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重重的倒了下去。

原来……相交线在交点过后是渐行渐远啊……我该如何——该如何?我做错了吗?究竟该选择平行线还是相交线?

模糊中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是雪琛哥哥。他走来了我的面前,轻轻的俯下身,轻吻我的左耳,沙哑着嗓子,沉沉的说,“放心吧,他的誓言,我替他兑现……”随后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少年抱起女孩儿,走向不知处,身后离开之处天崩地陷,少年承受着一切,无怨无悔……

嘀嗒——嘀嗒——身边冰冷的机器响声让我感到烦躁。随着“唰——”的巨大一声和刺眼的阳光直射,我不得不睁开了几乎快缝在一起的眼睛。

我在……医院?我挣扎着坐起身来惹来了刚拉开窗帘的妈妈的注意,妈妈扭过身来,怔住了很久,突然毫无征兆的扑到了我的身上,先是哭的撕心裂肺,而后是不断的拍打着我,这手劲绝对不像是一个满脸疲惫的女人有的,想必是怨恨我极了。

而我心中也只剩下了满满的委屈,不管是哪里来的,只觉得着实是委屈死自己了,使劲的紧抱住妈妈,承受着她的拍打却觉得爽快极了。

从妈妈的哭诉中我得知,2020年的我在雨中发了高烧晕倒在了草丛边,还好发现的早,及时地送到了医院救治。治疗中昏迷的我一直等待着苏醒,只要醒了,就活过来了,只要醒了,就活过来了……只有我了……没有那个雪琛哥哥,没有那个雨桐,没有那个……那个人……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梦吗?只是我昏迷中的臆想?不!不是的!在雪琛哥哥抱着三月推开病房的门的那一刻,我就更加确信了!

“三月?”猫咪亲昵的揉蹭着我。

“这是它的名字?”雪琛哥哥头都不抬一下,仍然抚摸着三月的毛发。

“它是我的钥匙……”

“它也是我的钥匙……”

我们有一话没一话的说着,只有我们知道自己我们自己的意思。

“我记起来了。”

“我知道。”

“我会好好活着。”

“我知道。”

“我能……看看他吗……”

“好……”雪琛哥哥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认真的说,“你该先去见见她!”

“好。”我知道他说的是谁,雨桐,我该欠她个道歉。

在我留院隔离观察的这几天,父亲去处理了关于曾经车祸的剩余事情。死者,耿桔。性别,男。年龄20岁。祖籍,杭州。肇事司机,花建国,我的父亲。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除了赔了些钱并没有再多的处罚,或许说,确凿的证据被毁了,被耿桔,被耿桔的父母,被耿桔的朋友——雪琛。

“为什么啊?”:

“耿桔说过,要保护你,要你做世界上最无忧无虑的女孩。”

“他该偿命,我清醒的很。”

“我们都希望你能放下过去,放下现在,放下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也放过自己。你还有我们。”

“对不起……谢谢你……”这话我不知道是说给谁的,父母?雪琛?雨桐?耿桔!还是我自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是我早该说出口的。

我在医院的最后一晚,雪琛走时给我留了个字条,“自责要短暂,但要永远铭记……”

第二天我出院了,雪琛带我见了雨桐,她一见到我很是激动,就要拿水果刀刺我,我没躲,她却突然跪地痛哭起来,“你还我耿桔哥哥!你还我耿桔哥哥!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比起她这个样子,我更希望她能捅我那一刀。“对不起,对不起——”我无力的反复道歉着。

过了好久好久,秋雨桐直起身来,一把搂过我,抱住我,她的怀里很温暖,很柔软,很有安全感,这让我想起了在那个世界记录极力守护我的她,我也紧紧的抱住她,轻拍她的背,算是回应她的委屈。

“走吧,我们去看看阿桔吧。”雨桐的悲伤转为释怀,在克己方面,她向来做的比任何人都好,也更委屈。

我们来到了墓地,或许是来之前情绪都给我们倾泄够了,见到耿桔,我没有想象中的情绪激动,我反而觉得宁静,安稳不少。黑白照片都这么帅气也不愧是我们的阿桔。我将一束桔梗花放在他的墓前。

“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无悔无望的爱。你的永恒是以什么算结束的?你的悔又有谁能见证?真是投机取巧的第一高手啊。”

过去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又一次梦到了他。“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我霸道的提问,生怕一会儿他又要离我而去。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待到春暖花开时,我们自会再见。”他淡定从容和以往一样成竹在胸,唇边温柔的笑意久久萦绕在我的脑子,无法挥去……

“可不准喝孟婆汤哦!”我们像小时候那样约定,小指缠绕着,拇指轻缓的按在一起,我们拥抱,直到怀中的份量逐渐空虚,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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