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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雪人生 寄居(十二)

小说:清雪人生  作者:文青美羽  回目录  举报

小学里另一位奇葩老师是小雪的音乐老师“大老王”。这个老王也四十多岁,总是一脸的严肃,笑容仿佛被关了禁闭一样。他还有一个特征堪比史上的刘备“刘皇叔”,就是两条胳膊也长得能耷拉到膝盖,个子又高又瘦的,因为这些特征,所以得了“大老王”的绰号,也为了便于和“老王头”区分开。“大老王”那脑袋上凸得已经不剩几根毛,脑门亮得晚上都不用开灯,直接省电了。他总穿着一件老式中山装,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按照辈分算小雪还得叫他一声“大哥”。至于从哪儿论的,小雪不得而知,反正在小雪看来这个大哥相对于她的年龄来说实在是有点太老,当她爸让她管他叫大哥的时候她感到十分别扭,半天也张不开嘴,因为按照年龄,这个大老王至少要比他爸大出至少十岁。

大老王的音乐课那上地是有声有色,虽然上课的时候脸上也是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而且整天就教小孩子们不是唱白毛女,就是唱苦菜花,都是些苦大仇深的歌,但孩子们唱得都热情高涨,认真投入,也都很喜欢他。一脸懵懂的孩子们也不管好听难听,老师在前面边用那双大手比划着,边教孩子们一句一句地唱,孩子们坐在下面像模像样地跟着他学,课堂气氛异常地欢快。可即使孩子们把课堂气氛点缀得如此活跃,也依然不见他脸上露出一丝一毫的微笑!时间久了,孩子们一到上音乐课的时间便也都变得一脸的酸楚,没有了往日的开心活跃,因为每天脑海中都被“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所萦绕,挥之不去,抹之不掉,加之老师那一张满是沟壑的苦情脸,孩子们也都苦大仇深的瞅着前面苦大仇深的老师,可见大老王的音乐对孩子们的毒害有多深!教了大半年的旧社会苦难歌曲,终于不唱白毛女苦菜花了,改唱斗志昂扬的革命歌曲。小雪清楚地记得,什么英雄儿女,什么我的祖国,什么翻身农奴把歌唱都是那时大老王给启蒙的!那时的农村孩子都朴实单纯,没有过多的想法和要求,老师咋教咱就咋学,教啥咱就学啥,都有个听话劲儿。不过小雪还是蛮喜欢这个大老王的,一是因为自己爱唱歌,还有就是大老王上课时的滑稽表情和边唱边比划的样子特别搞笑,虽然脸上不见笑容,但整个人一张嘴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天然的“冷幽默”,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全是戏!她甚至还很奇怪这么一个平时面无表情的老头怎么还会唱歌,而且唱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起码音调都是准的,不像有些音乐老师自己唱歌都不在调上,结果教出一群南腔北调的学生。正是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觉得大老王是个充满了神秘感的人物。

这个谜一直不得而解,一直到后来小雪听高年级的学生说大老王以前并不是音乐老师,在教音乐课之前,他是专门给学校清理厕所的掏粪工和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关于清理学校公厕,还有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朽事。有一年冬天,在清理厕所的时候,大老王实在是太卖力气,在刨冻得杠杠硬的大便时,边刨边张着嘴喘着粗气,一不小心竟把一块崩起来的大便直接崩到了他嘴里。这大老王也真是个与众不同的怪人,换了别人,粑粑崩嘴里不恶心死,也得要了半条命,还不赶紧扔了镐,找点水漱漱口,把那粑粑吐干净。可他却没有这么干,人家不仅一如既往地淡定从容,根本没做出什么异常反应,反而吧嗒吧嗒嘴,趁机细细品尝了一下粑粑的味道,就差没直接咽进肚子里了!从那以后,大老王知道粑粑是啥味道的事便传遍了全村,以至于只要提到大老王,大家伙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亲口尝过粑粑,说粑粑是又酸又涩,辣不溜秋的一股味儿,不是人们想象的臊臭味儿。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学生耳朵里,之后学生们在学校没事就拿这件事寻开心,大家都乐得前仰后合,尤其见到大老王的时候更是恶作剧地捂住嘴做出呕吐状,然后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再说这大老王,别人把他当成了笑柄也还是跟没这回事似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容淡定,旁人所有的嘲笑讥讽好像跟他一毛钱关系都不沾,情绪不受一丝一毫影响,活还干得更起劲了。干活的时候还哼上了小曲,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出了名心里高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反正自那件事以后,除了表情没变,大老王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学校里经常会听到大老王悠扬的歌声。时间久了,大家就都知道大老王除了打扫卫生,尝过粑粑的味道,还会唱歌,而且歌唱得还相当带架。

后来正赶上学校音乐课没有老师教,校长便直接把大老王找了来,让他正正经经地唱了几嗓子,觉得唱得真不错便让他补了这个教音乐的空缺。从此,大老王便开始了人生的新篇章,由一个扫地清厕所的清洁工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光荣的音乐教师,从此吃上了皇粮,有了旱涝保收的固定收入。大老王的故事告诉我们“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是句名副其实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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