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奇怪？”小岸见他面色趋于凝重，问道。
岳赟点点头：“过于巧合，必有疑虑……你接着说……”
小岸轻咳一声，说道：“我收到信息，霍顿僧岑在五殿门外徘徊许久，似乎知道咱们要找他，见到办差的同事，还一个劲儿地说不要让他儿子去什么‘招魂’。我这好说歹说一番，才让他明白我们找他的目的，于是很配合地跟咱们演了一场戏。”
岳赟：“嗯……重点呢？”
小岸目光一扫，徐徐而道：“别着急嘛……告诉他去找咱们的你猜是谁？”
岳赟微微皱眉，脸上的表情也从疑惑逐渐转为震惊。
“任小兵！”他脱口而出，目光忽然陷入一片死寂，闪过一抹淡淡的忧愁。“你怎么不早说！那珀玉……是谁？”
“先不说这事……你确定上次打中的是那雾团的胳膊？”小岸眼中充满了明灭不定、鬼火般的幽光，话语间都透着一丝诡异，使得整个房间都有些压抑。
岳赟狇地迎上他闪烁不定地眼神，轻声问了句：“应该是吧……你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小岸目光淡然，却透着一丝冰冷，“也许你击中的不仅仅是他的胳膊，你有可能伤到了他的根本。借尸引祟也许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用邪祟强大的怨气为自己重塑元神！”
岳赟听着越来越玄乎，似乎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给出意见。
“我大概知道那团雾气是谁了……”小岸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一抹红光闪过眼底，“放弃吧……如果真是他……你不是对手……”小岸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另岳赟感到周身压力倍增，双手不自觉地攥了一下床单。
“他是谁？”
小岸摇摇头，拒绝回答。
岳赟：“他很厉害？”
小岸点点头。
岳赟：“五方鬼帝也不是对手？”
小岸点点头。
岳赟：“泰山府君呢？”
小岸：“不是一个级别……”
岳赟：“阿修罗？”
小岸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岳赟便制止了他。“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蒙的……”
小岸哑口无言，但还是挤出了一句：“你的第六感真真儿绝非常人！”
岳赟耸耸肩，道了句：“职业病，敏感……”
小岸叹了口气，说道：“都说包府君原本身居一殿，却因嫉恶如仇，过于同情冤死鬼魂，才被换至五殿。殊不知，五殿第一任府君就是阿修罗。他们本性善良，却执着争斗，以致衍生出嗔恨之心，被恶念吞噬本性，最终被身居天道的齐天仁圣大帝化道而拘，因此便多出个阿修罗道。”
岳赟：“阿修罗不是一个人吗？”
小岸即刻露出一副“跟你在一起我特别有学问”的得意表情，侃侃而谈：“修罗分男女、化生入四道，阿修罗本是一对双生兄妹，男身形丑恶、女端正美貌。被镇压后，元神分裂为‘胎、卵、湿、化’①，卵生者为关押在阿修罗道的一部分本体元神；胎生者身在人道，因阿修罗怨气太深，无法彻底度化，有一部分元神投生在阳世，只要不予外力催化，一生与普通人无异，死后也能重入轮回；湿生者身在畜生道，转生多为阴湿腐生之物；化生者身在天道，为齐天仁圣大帝分离出的善意灵魂。”
岳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那个雾团多半是从阿修罗道逃出的本体元神吗？”
小岸：“不仅如此，你在血玉分身里听到的男女混声，搞不好也是……”
岳赟：“四分之一的元神，在阳世可能长久？”
小岸：“自然不能，除非他们找到了胎生宿主，只要将其催化，便可合二为一。在这之前，他们要先确保自己的元神不出问题才可以。”
岳赟：“照你这么说，如果被我打成重伤的和血玉里的是同一拨人，那为什么血玉里的中了我一枪却没事？”
小岸：“在刑署时他离你近在咫尺，受到的杀伤力自然最大；血玉里，怨气颇多，距离又远，搞不好你都没打着……”
岳赟轻哼一声：“那这回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小岸有些顾虑，好心提醒道：“我建议你别管这事了……阿修罗不是你我能够解决的了的……当务之急，回冥府将此事上报给五方鬼帝，才是上策。”
岳赟瑶瑶头，说道：“那我总要知道任小兵是什么时候死的吧……”
小岸：“你自己去冥府问他不就得了……”
岳赟“渍”了一声，说道：“嗯……自然要问……我总得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找那孩子的父亲……倘若他也是被害的，我也总要查个水落石出……”
小岸不解地皱皱眉：“那阳世刑探官也不是你一个……何必为他这么上心？难道你欠他人情？”
谁知岳赟露出了一副欠揍的自信表情，提高音调说道：“因为他追过我……我没同意……”
小岸：“……”
傍晚时分，岳赟又跟宋慈唠上了嗑。
“辛苦提刑官了……”岳赟微微颔首，因为任小兵的灵体也是四分五裂，好在他嘴没事，这也是能顺利与霍顿僧岑对上话的原因。
“府君大人……线已用完，您见到织女时再给下官要一些可否……”宋慈用了一种很特别的方式表达了对自己工作量增加的不满。鬼都不信她上官云月有本事能与天道众仙混个脸熟，可他本人却被宋慈这话引得美颠颠的，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没听出来，他居然回了句：
“行……明年七夕我会她一会……”
任小兵除了脸，就没有好地儿。乍一看就像是四分五裂的碎肉粗糙地缝在了一起。李淳好歹能坐在轮椅上，任小兵只能用“堆”这个字了。或许是宋慈那儿真的没线了，这缝合技术快赶上初到医学院读书的学生，见到尸体，带着想立刻逃离的心情，应付差事一般地进行缝合练习后的水准。
“任小兵是吧……说说吧……”岳赟直奔主题，对方却恐惧地道了一句：
“救救我！”
“虽然我也很想救你……但你要明白……你已经死了……”
岳赟看着任小兵熟悉的脸，不禁想起中孰时，那个青涩、害羞到结巴的少年，捧着已经被他攥的皱巴巴的情书站在校门口等她，最后还是大大咧咧的上官云月自己夺过了情书，在大街上饶有兴致地、认认真真地、津津有味地看完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了句：“对不起……但是情书我留作纪念了！”然后大摇大摆地追上了在同校高孰读书的迟默言，留下了一地“狗粮”给杵在原地吹着冷风，欲哭无泪的可怜孩子。
“我……我知道……我只是……”任小兵紧张时就会结巴，这可跟他鉴定玉石时的侃侃而谈完全不同。
“说说吧，兴许我能帮你……”岳赟微微一笑，继续问道，“先告诉我你死了几天了？”
任小兵抿着嘴，心里似乎认真地数着数，顿了顿，他说道：“7天了……”
岳赟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尽量保持镇定地问道：“判官给你定了什么罪名？”
任小兵听到这里，突然干嚎起来，没有眼泪的脸，张的老大的嘴格外醒目。
“他们说我害死了王昊，畏罪自杀，罪有应得，要去地狱服刑！”
“小岸，查一下阳世谁处理的这个案子！”岳赟捂着耳朵，尽力忍受对面的哀嚎，小岸贴近她，说道：
“得知任小兵死了我就安排去查了，就是霍利署官长亲办的案子……”
岳赟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惊异，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这小地方人手不够，署官长亲自办案也是多见，但他为什么没告诉我呢？”岳赟似乎想不通，霍利署官长明明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却隐瞒了任小兵死亡的事实，这点极不寻常。
“或许不想说吧……”小岸分析道。
“你是不是被罗刹血玉熏坏了脑子……这么明显的线索，必须要共享的！”岳赟皱起眉头，对小岸的分析很不满意。
“岳教授，您是法刑界精英，高高在上，怎知竞争残酷！据我了解，越是小地方的官员越想立功！霍利署官长不告诉您，肯定是想先破案，证明自己也不差嘛！”小岸叹了口气，话语间讽刺着岳赟“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嘚瑟劲儿，唯唯说道。
“两回事好嘛！”岳赟似乎不认同，这是什么节骨眼儿，还不合时宜的“攀比”！印象中霍利署官长不是这样唯利是图的人啊！
小岸再次深叹一口气，拍了拍岳赟的肩膀，一语中的道：“岳教授您是不是光顾着跟霍顿璞藓了解案情，都没注意到他们刑署都破成什么样子了！您坐在轮椅舒舒服服的，没看到审讯室的椅子都掉漆了吗！”
“所以呢……”岳赟摊摊手，给了小岸一记“Noway”的眼神，小岸只觉嘴角抽筋，对这位脑子里只有案子、没有人情的优秀刑探深表“无语”，顿时有种天儿聊死的感觉。
“我说……你们能不能看看我……”电视里面，任小兵对这二位“一唱一和”的自顾自聊天深感不满，他甚至问了画面外的宋慈能不能投诉。
“你怎么死的……”岳赟正好也不想跟小岸继续掰扯了，于是转向了任小兵，在他还没开口前，又补了一句，“从王昊买你的血玉开始说……”
任小兵识相地点点头，他讲述的更早，从一年前的收货开始讲起……
①选自佛教《业因差别经》中关于阿修罗的描述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