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温柔地蹲下来，就蹲在他的身边。他呼吸十分急促，眼看只剩一口气了，他伸出手死死抓着老板娘的衣服：“你到底是谁？我知道老板娘……你不是她……她不可能会这么高的蛊术。而且，她怎么会和……极北苦寒的人做对……你到底是谁？！”
老板娘笑了，她打掉苏听雪的手笑盈盈的说道：“我也认识老板娘啊，她确实不会蛊术。不过我见到她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二十年都没有看到她，很想她呢。”
“那这整整二十年……都是你在经营寻香楼？”苏听雪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相信地摇了摇头问道：“可是……不对，你如果不是她，那你怎么会和她一样的容貌？”
老板娘笑得特别地温柔，像春风拂面一般地温柔，她抬起了苏听雪的下巴说道：“你终于问到关键的问题了，因为我来自三途川，我的名字叫玫瑰毒鲉。”
“玫瑰毒鲉……玫瑰毒鲉！你才是忘情海的人！”苏听雪的脸扭曲到一起，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个英俊的男子，脸上只剩下恐惧的表情，“寻香楼……寻香楼是忘情海开的？！”
“算你聪明，寻香楼就是三途川的鱼在人灵界最好的伪装。”老板娘在他脸上轻轻点了一下，苏听雪脸上被她点过的地方瞬间就冒起了一颗血珠，她贪婪地吸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说道：“可惜你再也没办法聪明下去了。”
她站起来，看着面前的苏听雪再也无法闭上的眼睛，面无表情。
然后她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突然伸开双臂——
哗啦啦的声响，无数鱼跃出水的声音。
数以万计的人鱼从云层中飞向了后院。
所有的人鱼在大堂的空中环绕着急速遨游。它们极有规律的交叠着，遮蔽了所有的光线。然后一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耳边是太过寂静而发出的类似弦音的嗡嗡声。
地上的九尾雪狐尸体已经全部不见了。人鱼带走了他们，甚至带走了所有的尘埃。
一万条人鱼在云朵中潜伏，她们让王城的天空都有些泛红，她们的鳞片裁剪着每一片沉甸甸的黑色云朵。
老板娘望着空无一人的长街尽头，眼睛里闪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神魂快要来了。
她对着天空伸了伸手，一只小飞鱼从浓厚的夜色里飞过来停在她的手中，她把飞鱼移近自己的脸，对着飞鱼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手一挥，飞鱼像迅捷的鬼魅般消失在夜色里面了。
大雨倾盆。
寻香楼被一片昏黄色的雾气笼罩。这雾气浓到连脚下踩着的地面甚至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地上也浮动着一层烟雾一样的东西。只有台阶上的座位上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
那是一团凝聚在台阶之上的柔光，像一个琥珀一样。
忘情海的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她们的最伟大的头领扶摇，也就是公子雨。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她们都知道，如果她没有问问题，那么谁都不可以多话，同样的道理，如果她问了问题，那么，无论如何，她都要听到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否则，就是死。
忘情海能够傲视群雄在这繁杂的江湖中树立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她们的这个首领。
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扶摇还是公子雨。
谁也不知道这个被烟雾笼罩着扶摇此刻是在什么地方。
所有的人，都是在接到一只飞鱼的通知之后，在某一个地点聚集然后扶摇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她们见面。
而现在，所有的人都沉默着。等待着扶摇的命令。
直到一只飞鱼从浓雾里飞出来，朝扶摇飞了过去。扶摇让它停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侧耳像是在听它说话一般地专注着。然后，她轻轻地笑出了声，挥了挥手，飞鱼又像是鬼魅般消失在浓雾里。
“哈哈哈哈，玫瑰毒鲉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也很顺利。”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具有诱惑力：“后面的行动继续按照计划进行，只是……”她突然停了停，然后叫道：“海马。”
“在。”一个声音平常听不出任何特色的女人在下面回答。
“你今天回去之后会接到我的一个命令，然后明天早上开始，你就去准备执行它。等到我的信号。然后就开始行动。”扶摇严肃的布置着。
“是。”
忘情海中，永远都是这样，每个人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其他人的任务，根本就不清楚，只有扶摇一个人，才知道所有的计划。所以，无论接到再怎么离奇古怪的任务，忘情海的人都会用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因为常常，那些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完全匪夷所思的任务，往往都是计划成功的关键。
所以，当海马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在听完从后院中飞出来的飞鱼的指示之后，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执行的任务可笑而荒谬。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只要扶摇需要她执行这个任务，那么，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老板娘站在寻香楼的大门口，望着黑色的夜空孤独的等待着。过了一会，黑色的天空上突然刺破一点尖锐的亮光，然后一只飞鱼从天空像箭矢一样地俯射下来，她还没有看清，它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串破空声扩散在如墨的夜色里。她的手上是一张水质的小球，里面包裹着一串扶摇的笔迹，写得很清楚——神魂来到之前，杀死所有极北苦寒的人。
王城的黄昏格外的美，这里是悬天秘境中最漂亮的一块土地，它四季如春，没有南宫城的炎夏也极少会有忘情海的暴雨，更不会有极北苦寒的刺骨严寒。
位于王城东部的寻香楼看上去一片平静，朦胧的夕阳的光辉带着烈阳炽热的温度均匀地撒在整个庭院里。飞鱼优雅地在湖面上跳跃。偶尔会惊动了水底正在睡觉的锦鲤，它迅速地摆动了一下尾巴，湖面就荡漾开一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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