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牢房。
“今天又是一月之期,你不想死是吗?”柳翠席地而坐,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鸟儿淡漠的又道:“你的眼神为何包含恨意?可是在怪我赋予你生命?”
躺在地上的鸟儿扑腾一下翅膀,终于无力又妥协的闭上了眼睛……
见得此景,柳翠闭目摇头的叹口气,道:
“哎!万物皆是贪婪!”
正在这时,“哗哗啦啦”的铁链声响起,牢房被人打开。
柳翠仿若未闻,她背对着牢门,紧紧盯着面前的鸟儿,直到它失去了生命的迹象,灰飞烟灭……
柳翠这才转过头,将目光放在魂不守舍的浪川身上,顺便打量一下他浑身是血的锦服长袍,语气依旧淡漠,“她又死了?”
“她没有死!”浪川突然失去理智的反驳道:“她是不会死的!”
柳翠面不改色的回视浪川,仿佛早已适应了他这个可怕的样子!
谁能想到堂堂的巫城城主,镇守一方的英雄,让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人物,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个样子!
“痴情也好,执念也罢!奉劝你一句,不要在自欺欺人了!”柳翠像是要故意惹怒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道:“巫匠之死,没有尸体,没有灵魂,她使用招魂禁术遭到反嗤,被恶灵碾压的魂飞魄散……”
“够了!”浪川暴怒的一把锁住柳翠的咽喉,咬牙切齿的叫道:“我要你画,现在就给我画出一个巫匠!”
柳翠整个人都被浪川拎了起来,她俏脸顿时憋的通红,呼吸艰难的道:“你要这样……无休止的……循环到什么时候……”
眼看柳翠白眼上翻,几乎断气,浪川还残留的一丝理智让他不得不收手,一把将她甩在地上……
“咳咳咳……”柳翠附在阴冷冰凉的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她决绝的看向浪川,“我是不会再画的!你最好杀了我!”
闻言,浪川并未着急,而是理了理凌乱的衣袍,走向巴掌大的窗口。
他双手负背,仰首不语,牢房陷入寂静。
不用多久,当浪川在次转过身时,已恢复往常那风流儒雅的气质,和方才暴戾的恶魔完全拍若两人。
他几步上前,俯视柳翠,淡漠的道:“你画也得画,不画也得画!”
柳翠冷哼一声转过头,语气轻蔑,
“传闻巫蛊之术可起死回生,你身为巫城的城主,却唯独救不活自己最爱的人!真是可笑!”
闻言,浪川不怒反笑,他挥手唤来狱卒,宣纸和砚台被端了上来,只见他亲自铺平纸张,随即勾唇阴冷的道:
“不要试图惹怒我,而且,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死去的那两个凡人就是你的父母吧!”
浪川话落,如愿的看到柳翠眼底的震惊,他满意的在次勾起嘴角,“好好的为我作画,也许哪天我大发慈悲,便告诉你爹娘是谁了。”
浪川的这句话对她的影响太大,原本柳翠已经觉得,无论这个世界对她好与坏,她都即将和这个世界再无瓜葛了!
一心求死的柳翠,在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她用隐忍的目光,看向浪川递过来的匕首,最后终于妥协的接了过来。
她在指尖划上一道伤口,鲜血顿时流出来,落在砚台上……
不过片刻,柳翠笔下生花,一副惟妙惟俏的画像,在纸上栩栩如生。
待她画上最后一笔,墨迹骤干,纸上的美人居然神奇般的走了出来……
摇曳生姿的美人,与方才刺杀浪川的榻上女子,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看那张纸上,已经寻不到半点痕迹。
浪川仿佛早已适应了如此场景,他彬彬有礼的伸出手,牵过画中美人,温柔的道:
“你的名字叫巫匠,是我的发妻。”
画中女子没有自己的记忆,闻言丝毫不没有迟疑的依偎在浪川怀里,同时不由疑惑的问:
“夫君?你为何浑身是血?”
“和我回去,我慢慢同你讲……”浪川搂着画中人走出牢门,声音渐行渐远。
柳翠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作画,她用残余的墨汁画出一只蝴蝶……
片刻之后,柳翠停下笔,她看着蝴蝶脱离纸张,翩翩起舞,待这只蝴蝶死去,那就说明,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是的!每个画中人只有一个月的寿命!
对于自己的身世,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一对凡人夫妇,怎么会生出她这种怀胎!
只是……她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柳翠想不明白,她的家人为什么不来救她,为什么不找他?她这样日复一日的牢狱生活又有何意义!
……
在巫族古老的习俗中,每年秋收的季节都会举行一场祝福仪式,以促进稻谷结穗,百姓丰收安乐。
今日的巫城,张灯结彩,一行行女巫画着彩面,光着脚,声势浩大的在大街小巷游行……
她们口中默念咒语,并且手舞足蹈,身后,更有无数百姓身穿异服,跟在女巫后面敲锣打鼓,场面十分欢腾。
良月此时混迹在百姓的人群中,他垂首小声的朝阿飘问道:
“娘子,这样真的行吗?”
阿飘一边警惕小心的四下打量,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良月:
“依照方才那人所言,画出刽子手满街屠城的怪人,就关押在城东五里外的牢房。”
阿飘说完,仰首看向东边又道:
“巫城的百姓,对巫术信仰极其忠诚,趁着今日满城欢庆,我们正好借此机会潜入牢房,救出柳翠。”
良月闻言,暗自佩服起阿飘过人的胆识,可神情又有些担忧,
“娘子可否想过退路?万一被发现了,你我身处在硕大的巫城,必定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又当如何脱身?”
被良月这么一问,阿飘顿时愣住,“没有想过。”
“……”
不过片刻,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甩开人群,直奔城东的五里郊外。
路上,良月突然意有所指的在次开口,“传闻东郭家族的历代女王,皆是身负异血,只是不知这位凡人柳翠,和东郭家族有何渊源!”
阿飘怎会不知,良月这是在旁敲侧击的给她出主意,关于这一想法,俩人倒是不谋而合了!
能够知晓东郭一脉的隐秘家族,想来……良月也并非表面的那般平凡!
“你知道的还挺多。”阿飘意味不明的瞥一眼良月,肃声又道:“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阿飘走在前,良月得意的勾起嘴角,跟了上去。
……
城东牢房。
良月隐藏在黑暗的拐角处,压低了声音对柳翠招手,“喂……闭眼睛那个,说你呢!”
寂静的牢房突然传出一些细碎的声响,盘腿而坐的柳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公子……
“你就是柳翠吗?”良月说完,环视周围,羡慕的又道:“这么大的牢房只关押你一个人,这也太有面子了吧!”
“……”居然还有人嫉妒这个!
柳翠疑惑的看向良月,“你是?”
还不待良月答话,这时,门口的侍卫齐齐倒下,阿飘一个翻身落在良月的身侧,正色道:
“良月,不要乱说话。”阿飘说完,上前一挥宝剑,铁链应声而断,她率先走了进去,“我们是来救你的。”
听闻此言,柳翠并未表现的多高兴,相反,她一脸凝重,“你们是我的家人?”
“不是。”阿飘半蹲在柳翠旁边,面上疑惑,“你既然会画万物,为何不画出一个英勇的将领,然后让他救你出去?”
良月站在阿飘身后点头如捣蒜,满面期待,这也是他一直好奇的。
柳翠虽然不晓得,面前二人如何得知自己的秘密,但这是她被囚禁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来救她。
所以,只好如实相告。
“凡是我画出来的人,她们都有自己的意志,不会听人摆布。”
柳翠的语气里淡漠又透着无奈,只见她摇头又道:
“我曾画出一个刽子手,希望他能救我出去,谁知刽子手不听我今,到处杀人,使得巫城百姓惨死无数,令我抱憾至今!”
从她的三言两语里,阿飘很快就摸透了柳翠的性格,这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的姑娘,可心思却沉稳老成。
“所以,你甘愿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再也不想任何办法了吗?”阿飘出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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