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你们认识多久了？”
“两年左右吧。咋啦？”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是常州来的吗？”
“你什么意思？”她越来越觉得孟佐说的话大有玄机。
“我觉得你还是好好防备一下比较好。我不能说太多。你听得进去就做，听不进去就当刚才你没听见。”
孟佐又打开折扇，一个人扇起凉风来。
她在心里细细回味，他的话也许真有一些提点。
想起白天在竹林的事，她问道:“你说我是光华宫主，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孟佐手上的动作停住，看着漫天的流萤道:“你现在就想知道？”
“废话。难道还得挑个吉日，放串鞭炮？”
他懒散的眼神收了回来，想了一下，便说了起来:“你身上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有一些是在幻境中看到的，还有一些是从你身上算到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她也很认真，一直看着他说话。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可以给她一个合理的说法了。
他缓缓道:“这个世界除了我们遥不可及的神界，冥界，人间。还有一个地方叫太虚幻境。这个地方解释的人有很多，说是神仙的住所，也有说是修道之人的至元境界。不过，当时我的师父给我的解释是:太虚幻境生活着一群不老不死，无情冷血的仙灵。他们存于幻境，不得插手人间事，不然会被宫主抓回捏碎仙灵。”
她听得聚精会神，接嘴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勾唇一笑，道:“当然有关系。你是生活在太虚幻境里的人。”
“你是说人，还是仙灵？”她补充道。
“一半是人，一半仙灵。”孟佐说得如此清楚，着实让她震惊。她又接嘴道:“那我现在怎么在人间？”
他折扇一开，道:“后面的算不清了。我的功力不够。改日让我师傅给你算算。”
她原以为会有一个明白，结果更糊涂了。又问:“还有呢？还有为什么说我是光华宫主？”
他又道:“我的师傅说过，太虚幻境将会有新主人，是个人世间的姑娘。而你又能进梦境救人，所以我不能不怀疑你就是我师傅说的人。”
她淡然一笑，说道:“那你可别认错了。我经常打别人脸的。”
他笑笑道:“自然不会。师傅说话，那个人身上带着仙灵的命，还不止一条。”
她心里一紧，问:“什么不止一条仙灵的命？你把话说清楚。”
他却摇摇头，道:“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其他的来日问问我师傅。”他又看向她，接着道:“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她本想再说些什么。忽听得周边哪里好像有什么动静。不一会儿，只看得湖面升高，湖水在月色下闪动光辉，没多久，湖面分成两半，从湖中央走出一个人来。
是一心，他终于出现了。
在月色下，湖水分成两半，他缓步而出，整个人如鬼如魅。
她本想冲出去，孟佐用折扇阻止住，轻声道:“跟在身后。”
她只好乖乖地跟在他身边。
一心从湖边离去，他们二人紧紧跟踪着。不知何时，一心似乎发现了不对劲，脚下的速度快了起来，她有些跟不住。突然，一心右手一挥，他的袈裟宽大，将他整个身形盖住，随后袈裟落地消散，一心不见了！
孟佐暗道不好，随即捏诀，抓住她的胳膊跟了上去。大师级别的较量原谅她这个凡夫俗子跟不上节奏，她只知道自己被带上天空，脚下的景物飞速地向后退，风呼呼地划过她的脸，速度实在太快了！
等她落了地，稍微缓了一下神，发现一心就在前面，接着又消失了。孟佐又跟了上去，如此循环反复，她已经晕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恢复精神，一看，已经到了赛马场。
孟佐神情有些严肃，她小声问道:“怎么了？”
他并没有及时回答，只示意她别出声。一心走在前面，他们二人紧跟其后。走走停停，在月色下，一心如同一只孤狼在游荡在草场上。
前面似乎还有什么人，她看不真切，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摇晃走动。
“不好！”孟佐心道。他拉住芊芊，道:“待在这儿别动。”随即移身速去抓拿一心。
前面的白色人影也有了动作，向一心而去。
一心似乎早有准备，就停在草场中央不动，看来他早就知道前后有夹击。
虽说孟佐不让她动，可真动了也奈何不了。她小步向前靠近，终于看清了。
前面的人是金潇。
大晚上的出来干嘛？抓人？
只听得孟佐向一心的背影开口道:“师哥，好久不见。”
一心依旧不动。
全场静默了一瞬，孟佐又道:“近日有些事，师弟想不明白，万望师哥指点一番。”
一心终于转身，向孟佐双手合十低头行礼。
就在一心抬起头，立直身子的时候
，此刻的月色亮了几分。分明看到他的左脸上刻画着骇人的纹身，一直延伸到脖颈下面……
这……
她对这个和尚实在是有些抗拒，邪里邪气的。
一心开口道:“真是辛苦师弟了。这么晚还让大家一起过来。”
孟佐心里隐隐作痛，悲哀道:“师哥，我想问近日这些女孩儿的怪事是你做的吗？”
一心坦然一笑，回:“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阿尼陀佛。”
金潇在他身后，说道:“如果是，就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给绍京百姓一个交待。和尚既然是出家人，又怎可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一心不回身，云淡风轻的仪态下，声音陡然阴冷起来，对孟佐道:“师弟，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师哥我啊。”
孟佐微愣，不解其意。
一心缓缓闭眼，轻启:“这些扰人心神，祸乱百姓的事，自然是我做的。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吗？”后面一句话似乎带着关心的责怪。
他说得如此平静，云淡风轻，真让人想将他就地正法。
孟佐对他这个师哥有一些了解，如果不是因为同门师兄弟，他才不会理他这个师弟。刚才说的一番话，无非是在讽刺他还和以前单纯幼稚。
孟佐想想也释然，他这个师哥就是这样子，永远自视甚高。
“师哥，你为什么这么做？我知道你想永远不老，可是没有必要非得这样子做。”
一心抬眼，不愿与他交流，只说一句:“想做什么就来吧，贫僧可没那么多时间陪诸位消磨。”
“那就得罪了。”
孟佐扔出折扇，化出无数墨迹铁链直逼一心而来。
一心原地不动，淡然看着眼前的兵器呼啸袭来。他似乎在笑，抬眼一瞬，右手佛珠一挥，一散化作若干颗掷向铁链。两件法宝在空中发出火光，簌簌作响。
孟佐原地玉立，收回折扇，右手捏诀，双指为剑，在空中左右划动痕迹，露出星星点点金光，随即向一心的方向一送。刚才所化的符号化作金色的天罗地网直扑向一心。一心依旧在原地，口中念诀收回佛珠，佛珠在空中控制，纷纷下来穿破金网相交线，将网弄破，佛珠完好无损回到一心手中。
真是厉害！她为了不误伤到自己，很没骨气地往后退了好几十步。
一心神色有异，眼神微动。孟佐察觉出她暴露了位置，立马将折扇化作短剑拦住他。
“将军，保护好她。”
他控制场面，金潇向他点头示意后，深深看了二人一眼，就去寻找芊芊。
孟佐手中握剑，紧盯一心。一心暗眸深沉，眉头微皱，脸上的刺纹又多了些，左边的脸全部都是，像是一半隐藏在月色中，右边脸竟也有些。王芊芊有些不敢相信，仔细看，一心的脸上像是在爬动蔓延……
天……是水生蛭……
她失声暗暗惊呼，这个和尚竟然和水生蛭共生。
一心手中的佛珠忽地嘎嘎作响，后迅速升空，颗颗珠子排列，发出“叮叮”响声，很快变成一长棍。一心面不改色，手向上一伸，长棍又立刻落到他手里。手握武器的一心已经变了样儿，全脸被水生蛭吞没，只有右眼周边完好无变。他的一双暗眸在月色下显得阴邪诡谲，不可直视。
一心率先动手，力道强大，直接给孟佐当头一棒，孟佐短剑一挡，不敌随即右腿一踢，木棍被踢动。一心又换招式，横扫过去。孟佐飞身欲近身攻击，一心手快，打落了短剑。孟佐空手一掌与一心相击。两人都被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师弟。”他话音清冷，缓缓轻启，又道:“你做你的国师，我做我的和尚，各自为政，何必干涉。”
孟佐手中短剑化扇，他用力挥扇，空中现出一阵星星点点组成的风浪迅速而又猛烈将一心团团围住。
他收手而立，道:“自然是好。不过师哥伤人性命，就是我的事了。”
一心冷笑不语，只闭目念咒，手中捏诀，从一心脚下竟升起无数涌动的爬虫。
那是……水生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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