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鹿言情小说网

江山无恨—杨戬后传 第五十三章 麻子婆婆(2)

虽然李员外没有追究麻子婆婆,但麻子婆婆妖人灾星的名声却进一步得到了佐证,弄得金陵城中妇孺皆知,甚至有人家小儿夜哭,做娘的也会吓唬说:“再哭,让麻子婆婆把你抓去。”

没有人愿意跟麻子婆婆为邻,所以她连城南的窝棚也不能住了。麻子婆婆只好逃到了城门外。

薄暮时分,她在城外发现了一座被废弃的石桥,她想到桥洞下栖身过夜,却发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那是一群浑身黑乎乎脏兮兮的小男孩,没一个有件完整的衣服,不是胳膊肘上有破洞,就是裤腿上挂着破布条。

“这是我们的地方,不准进来!”小男孩们嚷嚷着,要把入侵者赶出去。

麻子婆婆讨好地笑着,“天快黑了,就让我挤一挤吧。”

其中一个叫小宝的男孩认出了麻子婆婆,连忙招呼其他伙伴,“顺子、水根、阿旺、小荣,你们没看出来吗,她是灾星麻子婆!跟她在一起会惹来祸事的,快把她赶走!”

其他几个孩子呼应一声,捡起桥洞里的石子向麻子婆婆身上打来,麻子婆婆深刻地认同自己是灾星,所以她没有多话,默默地出了桥洞,她太累了,歪着身子靠着桥墩睡着了。

直到有个声音把她喊醒,“老婆婆,这么冷的天气,到桥洞里睡吧。”她睁开眼睛,见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刚才洞里的孩子一样,衣衫褴褛,但态度和蔼得多。

“二郎哥哥,她是那个灾星婆!”小宝听到了声音,从桥洞里奔出来,其他几个孩子也跟过来。

二郎?麻子婆婆忽然觉得她抓住了一点记忆,好熟悉的两个字,是什么是什么,麻子婆婆奋力去想,可偏偏什么也想不起。

那个叫二郎的少年显然是这帮孩子的头儿,冷笑道:“别人怕灾星,咱们兄弟靠天生地养,经了多少灾,历了多少难,还怕什么灾星。”

阿旺听了小声说:“二郎哥哥说的是,我娘生我时难产死了,我爹经常骂我,旺什么旺,明明是个灾星。”

小荣挠了挠头,“好像……我的八字也不好,爹娘死了,家都给叔叔伯伯们占了。”

听伙伴们这么说,小宝也不吱声了,他们谁不是像田里的杂草,自生自灭,随时还担心被拔掉的命运。

就这样,麻子婆婆跟着二郎进了桥洞,她自觉地缩在一个小角落里,尽量不影响孩子们。孩子们也不再看她,他们围着二郎,天黑了,二郎在桥洞里点起了一盏油灯,冷冰冰的桥洞下有了昏黄但温暖的光晕。

“二郎哥哥,我好饿。”年纪最小的顺子砸吧着嘴唇。

“别急,哥哥马上就做饭。”二郎应着,从怀里掏出半个冷馒头,先塞给了顺子。自己忙碌起来。

麻子婆婆很快就发现,这群孩子根本就不会做饭,二郎烧了一锅水,抓了几把米放到锅里,这就算煮粥了,然后,从瓦罐里掏出黑乎乎的腌萝卜干,滴了几滴油伴伴,这就算菜了。

孩子们饿坏了,也顾不得好吃不好吃,就着几个干馒头狼吞虎咽起来。

二郎却盛了一碗粥拿了一个馒头端给角落里的麻子婆婆,“婆婆,你也饿了吧,吃点东西。”

麻子婆婆呆住了,好像从来没有人给她主动递过吃的,她有点受宠若惊,手足无措,“不……不用,我不饿,你们吃吧。”

二郎把碗放到她身边,撂下一句话,“有东西吃,才有力气活下去。”就回身走到伙伴们中去了。

麻子婆婆忙乱地将两只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捧起粥碗,她一路逃出城,粒米未进,真的饿极了,碗里很快底朝了天。

第二天一早,二郎就带着小伙伴们出去了。等到他们傍晚回来的时候,桥洞里居然飘出了饭菜的香味。这是怎么回事?

小宝掀开布帘子,只见用石块和木板拼成的小桌子上摆了凉拌香干、豆角炒肉丝、香葱炒蛋等好几个菜,特别是竟然还有一盘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的红烧肉!麻子婆婆看到他们回来,堆了一脸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饿了吧,快坐下来吃。”

小宝已经好久没尝过肉的滋味了,急急要伸手去拈一块,被二郎啪地打开了手,“婆婆,你哪弄来这么多东西?”

麻子婆婆不好意思地说:“我积攒的碎银子不敢放在窝棚里,总是随身带着。所以,我就用这点钱到乡下农民家里换了点菜,好在那些乡下人不认识我。二郎啊,你看孩子们都饿了,就一起吃吧。”

二郎没再说什么,招呼兄弟们拉着麻子婆婆坐下来一起吃,一群流浪的孩子和一个丑陋的老婆婆一起围坐在桌前,就像一家人一样,吃了一顿在他们眼里极其丰盛的晚餐。

“婆婆,你烧的菜比以前我娘烧的还好吃!”“婆婆,你会不会烙饼?我奶奶烙的饼可好吃了,奶奶死了以后,我就再没吃过了。”孩子们吃饱了,纷纷跟麻子婆婆亲近起来。

麻子婆婆见顺子水根这两个最小的孩子腻到她的身边,犹豫了一会,怯怯地张开双臂搂住了他们,“婆婆会烙饼啊,婆婆一定能烙出奶奶那种香喷喷馋死人的饼子来。”

“婆婆你太好了!”孩子们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顺子和水根靠在她的怀里,这对麻子婆婆来说是一种全新的感觉,她第一次被人赞美,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被需要、被依恋,这种感受,竟是那样的美妙,她第一次忘记了自己丑陋的容貌。

“二郎,你们……平时是怎么生活的?”麻子婆婆问道。

二郎默默地低下头,“小宝带几个年纪小的沿街讨点吃的,到集市上捡捡地上散落的菜。我和小荣在一家酒楼里干点活,刷碗洗菜什么的。”

麻子婆婆道:“婆婆别的没用,捡破烂最有经验了,以后我捡到值钱点的东西就拿到这里来,你们再拿去卖了换钱。咱们日子就能过得好一点。”

二郎感激地说:“婆婆你心肠真好。”

“我?”麻子婆婆不好意思起来,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从这天起,孩子们的生活有了改变,他们的衣服不再是破洞,麻子婆婆都替他们补好了,还替他们洗得干干净净,他们也不用千篇一律喝二郎煮的稀粥了,麻子婆婆会变着法子给他们做烙饼、蒸发糕,虽然日子还是紧巴巴的,但却有了色彩。

麻子婆婆的生活也有了改变,她不再是为自己一个人讨生活,她卖命地在垃圾堆里翻捡,不肯放过一件能换钱的东西。虽然累,虽然会被人骂,可她的脸上有了笑容,也不再总是惶恐不安的表情。孩子们每天回来,总会把一天的收获放心地交到她手里,甚至有一文钱也会信赖地交给婆婆。

有时候孩子们回来晚了,麻子婆婆扒着桥洞望呀望呀,心里焦急不安,非要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叫着婆婆的声音,才算放下心来。

就有这么一天,小宝他们都回来了,饭菜也做好了,可是就少了二郎。麻子婆婆望了又望,一直等到天都彻底黑了,二郎才终于回来了,怀里鼓鼓的,像揣着什么。

饭桌上,二郎的脸上满是开心,他突然说:“今天是婆婆的生日,我们一起祝婆婆身体健康,寿比南山好不好?”麻子婆婆一愣,“我……我不记得我是哪天生的了。”

二郎笑道:“不记得正好啊,就算是今天吧。”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直揣着的东西,抖开,竟是一件暂新的月白色袄裙!“婆婆,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快试试。”

麻子婆婆的手抖了,孩子们穿着补丁加补丁的衣服,可是为什么二郎却送她一条暂新的裙子?“二郎,你……你怎么乱花钱,这得多贵!”麻子婆婆语无伦次。

二郎兴奋地说:“婆婆别急,是我活干得好,老板赏了我一块衣料。我一看这料子,寻思做女装更好看些,就赶紧找了一家裁缝铺去做。我说今天是我婆婆生日,那裁缝铺的老板是个好心人,夸我有孝心,手工钱都免收了,还一直替我赶工到很晚。这不,终于做好了。婆婆你就快试试吧。”

麻子婆婆在帘子后面换上了这身月白色的新衣服走出来,孩子们热烈地鼓起掌,不知哪个带头喊,“婆婆真漂亮!”

麻子婆婆的脸红了,“不……我这么丑,糟蹋这身衣服了。”

“婆婆,”二郎郑重地看着她,“你就是最漂亮的女人。”他转过头对孩子们大声道:“兄弟们,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婆婆最漂亮!”孩子们一起大喊起来。

笑声充满了整个桥洞,麻子婆婆哭了,她终于有了自己的生日,这件衣服,她要让它簇新簇新地,留到每年生日这天穿。

他们都觉得,这废弃的桥洞,并不输给人世间任何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杨戬听完了这个故事,药也已经熬好了。他走进桥洞,把药端给了麻子婆婆,他俯身去扶昏睡的二郎,暗暗扣住了他的脉门,替他输入一股真气。

麻子婆婆刚给二郎喂了几勺药,二郎竟悠悠醒转,滚烫的身体也恢复如常。麻子婆婆欢喜地连声道:“这药太神奇了,真是药到病除!”

小宝嘻嘻笑道:“我看是这位叔叔神奇,所以熬出来的药才神奇!”

醒来的二郎对着杨戬一抱拳,“多谢恩公相救,请恩公留下姓名,容二郎以后报答。”

杨戬看这个孩子头儿一副正经八百的小大人样,不觉笑道:“我看是天生缘分,我小时候也叫二郎。”

小宝跳到近前,一脸的崇拜,“叔叔,你除了会隔空生火,肯定还有大本领,让我们见识见识好不好?”

杨戬接过小宝的话,“好啊,叔叔还会变戏法,要不要看看?”“要!”“要!”孩子们争相欢叫。

杨戬把孩子们带到桥洞外,对他们说:“现在闭上眼睛,谁也不许偷看,要不然叔叔的戏法就不灵了。”

孩子们充满期待地闭上了眼睛,顺子抓住麻子婆婆,“婆婆,你也得闭上眼睛,你也不能偷看。”“好,好。”麻子婆婆宠溺地应着。

过了一会,杨戬让大家睁开眼睛。

桥,不见了。废弃的河道:也不见了。眼前是一块平坦的土地,长着绿油油的青草,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一条小径穿过草地通向前方,小径的尽头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大屋子,雪白的墙壁,木头的窗棂,屋顶覆盖着灰黑的瓦片。

麻子婆婆和孩子们都惊呆了。杨戬看着孩子们,“这是叔叔送给你们和婆婆的新家,喜欢不喜欢?”

太不可思议了!二郎扶着麻子婆婆,孩子们仿佛坠入了梦境之中,张大嘴巴蹑手蹑脚地走向他们的新家。

推开挂着铜环的大门,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居然已经有了一口井。房间的家具,甚至连厨房用品都一应俱全。

“二郎哥哥,你快捏捏我!”小宝焦急地喊二郎。二郎伸手恨恨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哎哟!”小宝痛的叫出声来,“婆婆,我们真的不是做梦!”

不是梦,又真的像梦,因为当他们回过神来,变戏法的叔叔已经不见了。

麻子婆婆搂过孩子们,“我们一定是遇到天上的神仙了。”

“婆婆,你说叔叔会是天上哪个神仙呢?”

“不知道。”麻子婆婆摇摇头,喃喃道:“总觉得有些面熟,也许……是做梦梦见过吧?”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上一章  回目录  阅读下一章
(按左右键翻页)
江山无恨—杨戬后传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