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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无恨—杨戬后传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主沉浮(1)

船上的生活是单调的,除了日复一日不变的工作,就是日复一日不变的风景,开一个月遇不到一条船是常事。

为了打发寂寞枯燥的日子,水手们在工作之余,尤其是乏味的晚上,喜欢聚在一起玩“叶子戏”。

叶子戏是一种起源于大唐的纸牌游戏,因牌状如树叶而得名。相传同昌公主十分痴迷这种游戏,曾用红琉璃盛夜明珠点亮寝宫,与夫婿家人通宵达旦酣斗。

不过在船上,这样的纸牌游戏为了增添刺激,不可避免地演变成了赌博。

而赌博到后来又自然演变成以野田为首的一方和以井上宏村为首的一方的两大阵营的对垒。

杨戬很快加入了游戏圈。他最初是看野田玩,偶尔帮他出个主意,野田发现每每按照杨戬的指点扣牌和出牌,总能赢对手。

他渐渐开始依赖杨戬,有天晚上杨戬推说头疼没来,野田竟输得很惨。

等杨戬下一次出现时,野田强烈要求杨戬亲自上场,自己跟着下注。

自从杨戬上场,叶子戏输赢的格局就悄然发生了变化,杨戬记忆力过人,纸牌过目不忘,原本赌运不佳的野田阵营大获全胜。

野田和他的几个亲信因为跟着下注赢得喜笑颜开,而杨戬赢了钱并不贪心,每次下注金额不变,多余的都分给众人。

原本在叶子戏赌博中占上风的井上宏村坐不住了,他这一方有几个水手意志不坚,竟倒戈杨戬,佩服赞美声不绝于耳。

虽然像勇津等几个同乡碍于面子还在支持他,但输了钱到底脸色不好看。

井上心中气苦,但赌徒的心理就是越赌越输,越输越赌,井上欲罢不能,每天想着找杨戬翻本。

野田等人原本受井上制肘,心有不忿,现在见牌局上杨戬替他们出了气,都暗暗高兴,越发一到夜里就撺掇着玩叶子戏。

到后来,杨戬索性开起了叶子戏教程,水手们纷纷向他学习讨教,大呼小叫,十分热闹。

于是游戏越玩越晚,松本不参与其中,但作为船长,有时候见他们夜深还玩得起劲,也会忍不住出来喝斥几句,但众人赌兴正浓,也没人听他的。

野田他们赢了钱高兴,还会邀杨戬一起喝几口清酒庆祝,杨戬也不推辞,与他们尽兴方归。

杨戬回到货舱的时间越来越迟,澄兮并没有说什么,总是坐在油灯下等他,不变的,还有在被子里捂着一罐热汤。

舱门一响,澄兮就振作精神迎上来,虽然杨戬完全看得出她一整天被千惠子驱使后满脸的倦色。

杨戬不禁心疼地劝她先睡,不要等自己。澄兮摇头笑道:“千惠子夫人说了,妻子一定要先服侍丈夫睡下,自己才能睡的。东瀛女人都这样。”

“那恶婆娘的话你也听?你又不是东瀛女人!”杨戬不悦道。

“可我觉得千惠子这句话很有道理呀,我要让大家羡慕你有个贤惠的妻子呢。”澄兮说着,舀一口热汤送到他嘴边,杨戬只好乖乖地咽下。

在她满目的柔情里他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难道他真的有了一位美丽而温存的妻子?不,不,不要妄想,这是在假扮,他一个激灵又回到现实。

他低头去端澄兮手里的汤,“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澄兮却不给他,“你知道不,这个汤是我新学会的,对滋补身子最好了。现在我也学油滑了,等千惠子睡了,我偷偷躲到厨房里弄的,怕她发现,连厨房的灯都不敢点。所以嘛,你不能浪费的,一定要全喝掉。松本给你派的什么活,每天都忙到这么晚,你肯定比我还累,让我服侍你吧。”

暖暖的汤,却让杨戬的舌尖涌起苦涩的滋味,他不好意思说每天晚上不是干活,而是玩叶子戏。

想到澄兮冒着被千惠子责打的风险给自己热汤,心中更痛,柔声道:“你再忍耐几天,我一定不让你再这么委屈。”

这天晚上,澄兮左等右等杨戬还不回来,终于忍耐不住,悄悄开了舱门,想去看看他在哪里。

她听到船尾的甲板上有喧哗声,就蹑手蹑脚循声过去探看。

一看之下她怔住了,原来杨戬背对着她,正和野田等五六个水手在划拳喝酒。

野田先发现了她,搡了搡杨戬,“哎,杨家少爷,你看谁来找你了?你娘子催你暖被窝呢!”

杨戬回头一见澄兮,脸色微变,那几个水手都哈哈大笑,半真半假地叫起来,“杨少爷,咱这酒可没尽兴呢,你不会被女人叫走吧?”

只听杨戬哈哈一笑,也不再看澄兮,举起酒杯道:“你们听过中土的一句话没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怎么可以为了女人怠慢兄弟呢?来来,继续喝,今天一定要图个高兴。”

“好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中土的话就是够味儿,够男人!”水手们哄闹着,纷纷举杯。澄兮捂着嘴,低头一声不吭地走了。

这顿酒,真的喝到了半夜。

杨戬回到货舱的时候,发现澄兮已经靠在木箱子上睡着了,她没有盖被子,因为被子里,依旧替他捂着热汤。

他心中歉疚,铺好被子,轻轻将她抱起,忽然发现她低垂的长睫毛上留有泪光,她哭过?一定是他的话伤害了她,可是,他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又如何能跟她解释。

他将她平放到被子里时,她一下子惊醒了,欢喜地说:“你回来了?汤有没有冷?”

杨戬低声道:“澄兮,对不起。”

她在他臂弯里顺势抱住了他的肩膀,“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无论做什么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是我不懂事,晚上孤单,就……想你回来。”

“你回来了就好。”澄兮喃喃地说,眼中又有了泪光,她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眼前的男人有了非同一般的依恋。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脆弱,怕他发觉,就把眼睛藏到他怀里。她闻到他身上和着酒气的温热,竟有一阵眩晕,她就想这样一直赖在他身上,才是那么安心和满足。

这一夜,她没有放开他,他也没有放开她,他抱着她睡了。

井上宏村把褡裢啪地摔到杨戬面前,“姓杨的,今天我押上全部积蓄跟你赌一赌,你有种赌么?”

杨戬笑道:“你有种,我有什么不敢!只不过,既然这里是你全部积蓄,那倒要请全船的弟兄一起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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