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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山俏美人 第五十三章 撑筏抢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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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朝阳突破朝霞的最后一层束缚,一跃挂在了东方天际。春天的阳光直接洒落在江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行动。”许恺一声令下,燕统领、吴凡二人指挥着第一个方阵的竹筏从上游沿江而下,直扑北岸渡口。

第一个方阵的竹筏由六条宽大的双层竹筏组成,竹筏之间有绳索连接,串成一支庞大的竹筏方阵。

燕、吴二人立于方阵最前端的首筏上,许家军一百名精兵分布于六条竹筏上。

方阵的首筏装上平安舵,由黎老三掌舵,另有一个老船工筏前撑杆。首筏负责航路定向,后面的其余竹筏也各配置两名船工,紧跟而下。

根据许恺的将令,除了靳老将军在南岸多插旌旗、擂鼓呐喊之外,燕、吴二人特地将一个战鼓也抬到首筏上,方阵一出发,浩浩荡荡,鼓声雷动,气势如虹。

“不好了,不好了,贼人渡江了。”北岸的二鬼子登时全都慌了手脚。

南岸驶来的都是些什么怪物啊,似船非船,似筏非筏,更恐怖的是,这些怪物首尾相接,连成了一大片,劈波斩浪,来势汹汹。

闻讯匆匆赶来的杜连总同样吓傻了。

杜连总无数次设想过对面贼人的渡江方式,不论贼人造多少竹筏,渡江的方式无外乎就两种,一是白天强渡,二是夜晚偷渡。可这两种方式都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尤其是后者更无可能。

至于强渡嘛,杜连总认真想过了,现在有了大炮,即便贼人有那么几条走狗屎运的竹筏闯过了江心急流,他也自信能对付得了。

为此,杜连总昨晚除了多派人手巡江监视敌情外,倒也勉强睡了个囫囵觉。可今晨醒来,杜连总就觉得眼皮直跳,预感有大事发生。为了给自己壮壮胆,也为了吓唬吓唬对岸的贼人,他乘着陈大山刚把火炮架设起来的热乎劲,立即命其试射了一炮。

大炮的威力确实振奋人心,可让杜连总烦心的是,据陈大山事后来报,因首次使用这种大炮,陈大山炮击的准头太差,大炮命中的目标距离实际射击的目标差得太远,这样一来,他那颗本已稍稍稳妥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则运动了。

但不管怎样,杜连总对大炮还是抱定迷之信心的,反正大不了多射几发炮弹,准头自会慢慢校正过来,他不停地给自己、也给陈大山他们打气。

现在贼人真的来了,而且还乘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无论是规模、声势都远超想象的怪物冲过来,太可怕了!杜连总有了很不好的预感,这种吓人的怪物保不齐真能闯过来,一旦让他们登岸,杜连总顿觉两眼发黑,不敢再想下去了。

“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杜连总从吓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尽管两腿依旧发软,他第一反应便是连滚带爬地向火炮阵地跑去。

“打炮,快打炮!”杜连总声嘶力竭地边跑边喊。

“轰——”北岸的大炮响了。

在杜连总不要命的催促下,陈大山手忙脚乱地对着强渡盘水江的许家军拉响了第一炮。

不出意外,炮弹没有打中许家军的竹筏方阵,而是落在距之甚远的南岸滩头。

“轰——”紧接着第二炮。

爆炸点稍微靠近些竹筏方阵了,落在渡口旁一棵大树附近,直接将大树拦腰劈断,木屑树枝四处横飞。

“你他妈的有没有点准数,瞄准了打啊。”一旁督战的杜连总忍无可忍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破口大骂道。

陈大山也是火大,大炮打成这样他也不想啊,可事实就摆在面前。大炮是新式的,自己看过没试过,炮位阵地是新挖的,根本没时间调试,说实话,自己刚上手就能把炮弹顺利地发射出去,足够幸运了。

陈大山不停地擦汗,继续调整着炮位和炮击参数,嘴里虽不敢反驳杜连总,却也难免碎碎念叨:“我也是第一次操作这种大炮,射击诸元什么的与以前的大炮都不一样。”

“少啰嗦,快打炮。”杜连总哪管这些,对面的怪物看看就要临近江心了,他要的是炮击炮击,把那些怪物全都炸得粉碎。

“轰——”第三炮打出去。

爆炸点距离竹筏方阵更近了,炮弹落在江面上,炸起一大团冲天的水柱,声势足够吓人,可对竹筏方阵依然没有任何实质性威胁。

“你——”杜连总气的快要发疯。如果不是残存半分理智,估计他这会儿应该拔出腰刀把这个陈大山活劈了。

竹筏方阵此时已经慢慢靠近江心。江面上,急流咆哮奔腾,旋涡裹挟着巨浪,如魔鬼般露出狰狞的嘴脸,一个接一个狠狠地扑上来,撞击、撕扯、抽打着竹筏方阵。

改造后的竹筏方阵虽说已远非较寻常竹筏可比,平稳、坚固许多,但依然被湍急的水流冲击得摇摇晃晃,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仿佛散架一般的声音。

“小心,大家不能站着,全坐下,坐好了。”负责首筏掌舵的黎老三看到筏面上有些胆大的士兵依然站立着,赶快高声大叫道。

“赶快坐下,谁都不许站着。”燕统领见状连忙下令。

竹筏方阵上的全体将士纷纷领命坐下。

此刻的黎老三等一干船工精神高度紧张。每条竹筏上的两名船工,一前一后,密切配合,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竹筏。

“前面有礁石!”首筏筏前的船工大叫道。

这时候,平安舵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黎老三将舵杆急速左打,筏头方向便灵活地避开礁石,筏前船工候准时机,手中撑杆轻轻一点,首筏便远离了礁石。

首筏过去了,方阵后面的竹筏有样学样,或使长杆或用桨板,顺着首筏的航路轨迹,绕过礁石。

万事万物有一利必有一弊,竹筏方阵的优势确实明显,气势、规模自不必言,一下水便能将对岸之敌吓个半死,可其弊病也随之显露。方阵里的竹筏相连,长度过长,犹如年节欢庆时的舞龙,如果龙身过长,掉头转弯的半径就大,往往龙头、龙身过去了,龙尾却过不去,现在的情形也是一样的,竹筏方阵里的前五条竹筏成功绕过了礁石,但尾筏的后部还是被急流冲到了礁石旁。

“咔嚓”一声,尾筏的后部扫到了礁石,双层竹筏的底层直接被撞裂了一角,好在对整条尾筏继续行驶影响不大。

“我们进入了江心礁石群,大家小心坐稳了。”黎老三大声呼喊道。

果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礁石,礁石大些、明显些的还好,小心绕过就是了,最可怕的是那些暗礁,表面看去不过是更大的漩涡与巨浪,可寻常船只真要抵近了,船只底部轻易就被划破,难逃船毁人亡的厄运。

若放在平时,黎老三等船工常年在此行船,对江面的每一处礁石暗滩每一处急流旋涡自是了如指掌。但洪峰一来就不同了,大多的礁石没入水面变成暗礁,急流旋涡数不胜数,放眼望去,本来熟悉的江面已经狰狞无比。

凭着常识的判断和水流的变化,黎老三万般小心地操控着平安舵,绕过一个个礁石,尽管偶尔也碰上小小的暗礁,但幸好有底层竹筏的保护,首筏大体完好无损。

但竹筏方阵里的其他竹筏就没那么好运了,越往后受损越严重。尽管有首筏负责开辟航路,但方阵太长,礁石也越来越密,其他竹筏绕开了这处,却逃不过那处,一路磕磕碰碰。

尤其是尾筏,底层的竹筏几乎完全碎裂,上层竹筏也被撞开了几个大口子,筏身进水,筏面严重倾斜,要不了多久便会解体沉没。

“将军,最后那条竹筏马上要沉了,赶快想办法吧。”黎老三焦急地对燕、吴二人道。

吴凡端坐筏前,半天没有反应。脚下滚滚江流把他弄得头晕眼花,头脑都变得迟钝好些,

燕统领毕竟久经战阵,他没有片刻的迟疑。

“传我命令,弃筏保人,尾筏的全体将士和船工立刻转移到其他竹筏上,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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