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开门的那一刻——
段洛川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那个端坐着的安静身影。
四目相接，黑色瞳子倒映出彼此在各自眸中的第一眼。
“你们都下去。”他沉声发话，“将尸体带走，将这两个——”
视线转向椅子上被捆绑起来的两个孩子。
“留下他们。”女孩些微摇晃，放下手里的红酒杯——
“啪嗒——”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留着，就把人抬出去。”立时，段洛川发话。
“……是。”身后的一众手下立刻应声，也不多话，各自做事。
跟在段少身边这些年，纵然也算是见多了杀人的场面，但，看到这般血腥的现场——
尤其——
显然，这个包间里，唯一有可能杀人的，那个微笑着的女孩子。
那般纯净笑着的模样，却，让人不寒而栗。
外面先时守着的两个保镖，在开门前，就早就已经被制服了带到一边。
门被再度轻轻阖上。
“狐狸，那个女孩子——”长长的走廊，很是安静，下去的路上，在paradise待了多年的孙寒，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稍许蹙起眉头，看向身边跟着自己一道抬着尸体的人。
“不该问的，就别多问，老大看上的人，就不是我们该插手的了。”被称作“狐狸”的顾彦淡漠着眉眼，似是不很在意，“何况，老大手里还带着枪，吃不了亏的。”
“你确定？”孙寒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死相极惨，也不知道是被扎了几刀的男人。
“王董这个老家伙，圈子里出了名的乱来，平日里，手段上也称得上是个老狐狸，却没想到，居然就是栽在这上头了。”顾彦冷笑一声，不置可否，依旧注意看着前面的路，“也算是他活该。”
“那些被他玩死的，都不知道有几十个。”
“……”脚步声渐行远去。
包间内。
“有趣，是你杀了他？”段洛川坐在她对面的沙发，定定直视着她的眸子。
“不然，你觉得这里还有第二个可能性么？”似乎并不满意他的这个问题，女孩几分轻蔑地好笑起来，“我不是来听无用的问题的。”
“你替我拿到他手里的那批货，想要什么？”望了她片刻，他几分轻笑起来，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重新拿下一个高脚杯，给自己斟了一杯，再度入座，摇晃着酒杯，看着灯光下似血般光泽的酒液，似笑非笑，“开门见山吧，我喜欢聪明人，但也厌恶——”
“不能为我所掌控的，却在我面前卖弄心思的聪明人。”
“我没有任何身份，”女孩抬眸，看向他，语气平静无波，简单地陈述着事实，只那一双墨色的眸子，灯光下，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像是深沉得能够吸收进所有外来的光明，“光明区最为寻常的，那里随便哪条街上都能够见到的，妓-女的女儿。”
“我需要一个身份，段家小姐的身份。”
“我不介意你给我私生女或者其他任何的身份，反正，你的父亲，已经被你控制住了，凭他在外的风流史，多一个私生女，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你说呢？”
她清浅笑起，就像是无边的花海在一瞬间尽数绽开——
漫天的花瓣，在暖溶的春风中，醉成熏人的美好芬芳。
“哦？”段洛川不置可否，微一挑眉，唇角足够暧昧不清的弧度，语气玩味，“你既然都已经知道到这个程度，那你应该也很清楚——”
“我是如何上位掌权，又是如何将我父亲在外面的那些私生子女尽数铲除干净。”
才不过十六的年纪，他却天然生得妖孽的面容，挑眉的时刻，足够的魅惑人心，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下一跳，再也无法平静地直视他的眸子。
她异常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似是完全不曾在意到，他的面容会带给人怎样的视觉冲击：“一个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孩子，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不是么？”
说着，她面上的煞气瞬息间尽数收敛，展露在外的，赫然便是一个笑得异常甜美的小女孩。
“而且，你确定，段家若是想要壮大，来日，会不需要联姻么？”
“我这般一个好用又听话的棋子——”她目光微深，“你需要的。”
“段洛川。”
“可——”他拖长语音，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沾了酒液的湿润唇瓣。
“你要怎样，让我相信你呢？”
“咔哒——”左手，现下，握着他单手取出的手枪。
枪口——
对准了她。
“我可是用这把枪，亲手将我父亲那一个个情人和私生子女杀了干净，”他轻笑，带着满满的恶劣意味，全然张扬开的纨绔公子哥的风范，“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能相信你？”
“你当然会相信的。”她似是丝毫不惧，起身，跳下沙发，一步步走向他。
最终，他面前，她顿住脚步。
左胸膛，心脏平静跳动着的地方，直接地抵住了他的枪口。
“怎么样，我听说，在杀人现场，做爱，是一件很有快感的事，要——”
“试试么？”
她抬腕，坐上他的大腿，望入他深色幽暗的眸子，同时，利落地解开他的领带。
“我听光明区那些妓-女们说，之后做的再多，你都可能忘记在你身上做过的男人的模样，但——”
“女人的第一个男人——”
“不是，都是很特别的么？”
她勾起唇角，半是诱惑半是讥诮的弧度。
像是挑衅。
“……”段洛川目光渐深。
反手，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
一用劲，将她彻底带入自己怀中。
“你赢了。”
手枪无声落在地毯上。
轻易地，呼吸交错的碎隙，尝到血的腥甜。
宛若尚未开放完全的花蕾，不是全然的暖甜的芬芳，还带着些许的清凉涩味。
瞳子中明明灭灭的光。柔软的身段，残留着的红酒的果香。
整个世界摇晃着，沉浮不定。
“我会是你最好的利器，也会是你身边，美丽的洛丽塔情人。”
她拨开汗湿着黏在额头边的他的碎发，轻笑。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洛暮，我是洛零。”
“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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