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过了夜半三更。
云雾阁。
画舫楼船的人冷清了很多，不复花魁会举办时的喧闹。
屋外。
听见江枫喊出“小玉”两个字。
来俊臣银牙紧咬。
从蜡烛熄灭的那一刻起，她心中就压不住产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来俊臣一直站在房门外。
这扇房门并没有关紧，她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来俊臣早有预想到推门的后果——
荣华富贵。
生杀大权。
锦衣玉食。
乃至性命。
……
都可能会随着这扇门被打开，全然消失不见。
但来俊臣露出坚定的目光，顷刻间抬起手……
忽然，在她要接触到房门的瞬间。
一只枯槁的手臂凭空出现，紧紧的掐住来俊臣的素手。
“来大人，老身不问你推门是何缘由。但若你想惊扰陛下房事雅兴，别怪老身不得已出手。”
空气仿佛结冰了。
枯瘦的手臂却蕴含无穷力量。
来俊臣动弹不得，着急的运转内力想要挣脱。
然而，她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禁锢住丹田，平常如臂指使的内力，如今却无法听她的差遣。
“钱婆婆！”
来俊臣猛然转过头，低呼一声。
“来大人前途光明，老身奉劝你不要选一条死路。”
老妪垂暮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她的目光直视着来俊臣，缓缓吐出一句话。
来俊臣把头低下。
老妪发出轻声的叹息。
“你与陛下虽为君臣关系，但一直以来陛下都把你当成长姐看待，更是赐予你一身紫蟒袍，上斩贪官污吏，下斩穷凶刁民，你莫要辜负陛下对你的栽培之恩。”
老妪平静道。
“嗯。”
来俊臣从牙尖里挤出一个字。
她缓缓抬头，发现老妪已经不见。
呆立片刻。
来俊臣觉得自己中毒了。
浑身使不出力气，脚底一软，直接蹲在地上。
或许眼睛也进了沙子，感到阵阵干涩。
……
屋内。
江枫身无片缕，肌肉线条分外柔和。
即便没有任何光亮透进来，武则天也能看见江枫浑身的肌肤透着莹白之色，嫩到像一枚刚剥完壳的鸡蛋。
这时候，江枫又像方才一样，着急的贴了上来。
武则天不禁冷笑的摇头。
“自古以来，只有天性放荡的男子，才会在与女子共枕眠的时候寻求主动。”
不过。
“既然你主动索求，朕也不是食素之人。”
说完。
武则天原本平躺着，一翻身就把江枫压在身下。
然后无师自通。
过去多时。
“即便你成为朕的男人，朕也看不上你。”
武则天说完，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鼻翼微动。
抬起头来。
武则天目光扫视着血腥味的来源。
很快。
她发现江枫正死死的咬着唇角。
上面留有一抹牙印极为深沉，早已鲜血淋漓。
血迹顺着脸颊，滴落在枕头之上。
或许时间过去很长，血迹已经微微有干涸的迹象。
除了血迹，武则天发现他泪眼朦胧，底下的枕头布满了大片泪渍。
“江枫。”
武则天在这耳边轻轻叫了一声，眼睛里微微出现慌张，但很快一闪而逝。
料想到江枫是自愿献身的，又生性放荡，她心中的负罪感消失大半。
“既然主动，就不要故意惺惺作态，博取朕的同情。朕不是三岁小孩，早已看穿了你低劣的把戏。”
武则天说完，发现眼前的小男子根本没有理会。
他正冷汗淋漓，眼睛痛苦无比的眯着。
浑身上下软如海绵，看上去神志不清的模样。
“江枫，如果你现在主动点，把朕伺候的舒服了，朕念在一夜之情，赐予你入住皇宫，享尽荣华富贵如何？”
武则天低声说着。
她断定江枫一定会同意。
因为帝王一言九鼎，既然亲口说出许诺，就不会轻易食言。
想到接下来的要发生场面，武则天不禁呼吸再度一沉。
“小玉……我……不要荣华富贵。”
江枫依旧闭着眼睛，不断摇头，从口中干涩的吐出几个字。
小玉！
为什么又是小玉！
今夜，武则天已经是第三次听到小玉这个名字了。
不知为何，她心中生出烦躁的情绪。
帝王心经运转了数遍，才勉强把烦躁的情绪压下。
“朕是武则天！当朝武帝！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了！”
说完，她再次翻身而上。
而江枫似乎是因为痛疼，缓缓的昏睡了过去。
此时，武则天正面容清冷，用冰冷的眼神望着他。
然而十根玉指早已变得扭曲，深深的掐入被褥之中。
……
屋外。
来俊臣再次听到“小玉”二字，浑身一颤，失魂落魄的逃了出去，蹲在甲板上，望着平静的湖水掩面大哭。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三天前，回到将江枫救起来的夜晚，她愿意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只为娶他进门。
来俊臣平复了许久，背影显得很疲惫，还有冷漠。
她站在楼外最外面的甲板上。
不少女子从她身边越过，带着男人身上的脂粉味，一边喝酒一边和怀中的男子说笑。
有些男妓见到来俊臣独自一人，面容又长得十分漂亮，于是便上前准备搭话。
“滚！”
话还未说出口，来俊臣便转过头，对这些男妓怒目直视。
“哼，原来是个疯子。”
“快走快走，小心她动手打男人。”
一些男妓暗中嘀咕，迈着小碎步慌忙躲开。
“虽然他把身子交给了武帝，但心依然是我的。我不计较他成了武帝的男人，也没资格计较，是我保护不好他！”
来俊臣大哭，她愣愣的望着湖面，甚至都不敢闭上眼睛。
一闭眼睛，她就仿佛回到那天深夜，江枫安稳的躺在她的怀中，沉沉睡去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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