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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人格: 堕殺 第十四章:回忆(五)

“福大命大?我呸!如果没有医生,你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巴利尔重新坐回床上,双目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窗外没有怡人的风景,依旧是吵杂肮脏得让人脑子疼的景象。

他原本应该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洋楼找父亲,可是刚刚她拉着医生怒气冲冲地离开之前爆发出的那句话,仿佛一颗钉子,一遍又一遍回响在他的脑海里,绞得他心绪不宁。

方才的她,已经处于歇斯底里的边缘,那声音,那姿态,就像烫铁烙在他的心上。

巴利尔咋舌,他想象不到,世界上能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差点奔溃。

爸爸从他学会走路时就向他灌输绅士教育,尊重女士是每一位合格的绅士该有的教养,万万不可让任何一名女士伤心难过。

他早就把这条当做原则铭记于心,他也从来没有叫爸爸失望,不管是与人交往上,还是在其他方面,他甚至比其他家族里的男孩子做得更加完美。

他本就生得相貌堂堂,又出身于上流社会,谈吐儒雅,可以称得上是万千女性心目中的“理想情人”,尊贵的家庭给了他优渥的教育,他可以尽心尽责地满足女士们的所有要求。

可是,他刚刚却让一位女士差点哭了……

这令他非常介怀。

他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贵族绅士,他觉得他应该尝试着与那位穷光蛋女士再好好交谈交谈。

于是,他翻身下床,打开房门,走出去。

这房子比他的家小了不止一倍两倍。他从卧室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卧室,发现这房子只有一个客厅跟两间小房间,连像样的餐厅和厨房都莫得,天花板矮得他踮踮脚就能够着,甚至连上厕所都得跑到街上的公共卫生间去……客厅所谓的“门”,不过是用张薄薄的布耷拉着的“门”。

称之为“巴掌大”,当真不过。

只是,他都把这么个巴掌点大的房子来来回回走遍了,也没有见到那个女孩,撩开“门帘”,来到一个塞满了很多修鞋工具的房间,只看见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那男人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缩着背,弓着腰。他的脚边垒着一堆坏掉的鞋子。

巴利尔上前:“您好,先生。”

正忙活的男士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陌生优雅的男性声音,他连忙放下手里的工具,站起来转身。

“啊,是你啊。你好你好,我是这家店的店主。身体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这地方有点小,不好意思委屈你了。”

“嗯。”巴利尔淡淡地点一下头,友好地说:“十分感谢您的女儿救了我,但现在,我得离开了。”

“附近没有医院,你的伤……”

“店主不必担心我的伤势,我会自己去到一家权威的医院,请求那些更加专业的医生为我处理伤口,也好让我更加放心。”

“……好吧,小伙子,那你……您自己小心,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们,只要能帮得上的,我跟朱莉安很乐意帮助您。不要再受这么重的伤了,家里人看到了多心疼啊。”

“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不过依然要感谢您的关心,我会的。”

巴利尔跟店主道过别后,离开了修鞋店。

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回西区。

如果条件允许,恰好他此时此刻身上有些钱,他一定首先要到一家华丽的服装店里买一套新衣服,换下他现在身上穿的。

这件穷鬼乞丐才穿的褐色短衫,他快恶心透了!

可再恶心又能有什么办法?他翻遍所有口袋也翻不出一个子儿……那天晚上匆匆忙忙只顾着逃命,马车上值钱的东西也在混乱中不知去向……

洋楼被烧,家族奔散,跟他一起逃出来的管家也失踪了……自己虽然被救,但是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有没有逃出来……

巴利尔快速走在街道上,他现下最担心的,还是他的爸爸。他决定先按照之前就计划好的打算,回洋楼。

东区与西区,存在一个交界,就像两个区间相交的那一块共同的地方。东西两区只有纯碎的穷人与富人,而“交界”与两区稍微有些不同,这里什么人都有,什么东西都有,某些在普通店铺买不到的东西,在这里可以买到。这个复杂的地方更是两区之间的必经之地,因为这里人流复杂,西区的贵族也懒得管辖这里。

巴利尔从东区回西区,再到西区郊外的洋楼,其必须经过这个鱼龙混杂的地带。

不过,在巴利尔眼里,这所谓的“交界”跟东区没什么本质区别,无非就是可能看起来比东区生活水平好一点罢了。

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走出东区地界,巴利尔有气无力地走在交界处的大路上,深一步浅一步,一开始清明有神的双眸此刻也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涣散无距。此时傍晚,夕阳西下,世界被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暖黄色。他早已满头大汗,胸口更像是有无数小虫撕咬一般,疼得厉害。

巴利尔不得不意识到,因为自己走了太长的时间,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加之受伤本就虚弱,伤口又错过换药的时间,导致复发。

巴利尔途径一个僻静的小巷子,在拐角处停下脚步,仰头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喘息:“那现在该怎么办呢?交界的地方哪有医院?尽是些无良私人诊所……”

连声音都变沙哑了,仿佛沙漠里的枯泉,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了。

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的要求,都做到了吧?”

他一下子如打了鸡血,正想出声喊那个人的名字。

可是,熟悉的声音过后,紧接着的男音让他一震,如坠入冰窖,全身的汗毛倒竖起来。

“我经手的任务,败一赔十!”

这种别扭得好像没发育全的原始人一般的口音,他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巴利尔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他狠捏一把自己大腿,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屏息静听。

“那最好不过。找到老头子的尸体了吗?”

“大火烧了一夜,等条子到的时候,从废墟现场抬出来十八具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不似人状,其中一具跟巴利尔老爷体型相似,根据头骨,确定是他。”

“哈哈,那老家伙终于死了,不枉我的精心安排!哈……”

很明显是两个人的谈话,声音就是从他靠着的墙后面传出的!

他不敢相信地探头,看到的场景仿佛天崩地裂,冲击得他一阵眩晕。

他看到,拐角的另一边,站着侍奉了巴利尔家族十几年、他父亲最信任的管家比伯,和那天晚上的其中一个雇佣兵!

震惊之余,亦瞬间明白了。

怪不得原先平静的洋楼毫无征兆地爆发混乱,杀他们了个措手不及;怪不得当他问出“夜闯洋楼的会是什么人?”的时候,应该和他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比伯竞脱口肯定是谁;怪不得比伯极力拉他单独逃跑,途中马车突然失控,人仰马翻,而他,却突然消失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害他家族灭亡的,竟然是最忠诚敬业的管家!

勾结外党,背叛家族,谋害当家……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这是他们交付这次任务的雇佣金地址,我的这份在这里。”

“嘿嘿,这次背着兵团赚了点外快,有缘再次合作。”

“他们还需要你们,我就此别过吧。下次跟你接头的会是另外一个人,就不关我的事了。”

“下次任务……”

巴利尔的情绪波动触及到了他的伤口,胸口仿佛被生生撕开,头也隐隐疼了起来,似乎有一把锋利的锯子在用力锯他的脑神经。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那个雇佣兵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一点风吹草动皆逃不过他的耳目,他听到声音立刻收口警觉:“谁?!”

巴利尔顿感不妙,如果他们发现本应被他们杀死的自己还活着,就糟糕了!

他听到皮靴轻擦地面的声音,那个雇佣兵此时已发觉墙的另一边不对劲,正朝他这边走来。

对方有两人,其中一个还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他伤口复发,正面对峙等于自寻死路,可跑又跑不过……

必死无疑!

正当危急时刻,巴利尔靠着的墙上,一扇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一双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巴利尔猛地拉到门内。

雇佣兵和比伯走到墙的另一边。

空无一人。

二人面面相觑。

“……”

“……”

雇佣兵挠挠脑袋:“奇怪,难道是我的错觉?”

巴利尔被冷不防地拉到另外一个地方,正欲开口,被一只小手紧紧捂住嘴巴。

“嘘……别出声。”

巴利尔听到这个声音,紧绷的心安稳下来,破天荒地听了她的话,大气不敢喘一口。

他跟她一起侧耳西听,直到外面没了动静,朱莉安才移开捂住巴利尔嘴巴的手,二人双双松了一口气。

“呼……好险啊!那俩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你傻不傻啊?我只不过送布琅医生回去,不过一刻工夫你人就没影了……叫你不肯抹药,怎么样,难受了吧?”她故意气他去拍他的肩膀,没想到还没碰到他,他就像一片秋后的落叶,轻飘飘地倒在她的怀里。

她吓得大叫:“喂!你怎么了?没事吧?天!你怎么这么烫啊!喂!喂!……”

“喂喂!醒醒!喂!啊……你别吓我啊!喂!……”

……

巴利尔一波三折,身心俱疲,放松下来后只觉身子变得无比沉重,像沉入大海,坠入无边的深渊,悄无声息地消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力量轻轻拖住了他。

这股力量强大而温柔,身体的疲倦被一点点赶走,体内仿佛涌进一股清凉的水流,像血液一般蔓延全身,疏通了全身每个角落,他渐渐感到舒适。

巴利尔悠悠转醒,像拨开一层水雾,女孩姣好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

朱莉安见他醒了,皱成一条线的眉毛舒展开来,语气轻轻:“醒了?”

“……”

巴利尔像是还未完全缓过劲来,呆呆地看着她。

“你发高烧了,是我拜托别人帮忙把你送回来的。你人缘不错嘛,交界竟然有人认识你,还热心地把你送去圣心医院。现在你烧退了,没事了。”

他艰难地支起身子,“那我现在……在哪?”

朱莉安帮他竖好枕头,好让他靠得舒服点,“我家。”

又回到了东区,那个破旧的只有巴掌点大的房子。

巴利尔眼睑垂下,眼睛发呆似的盯着盖在身上的薄被上歪歪扭扭的补丁。

父亲已死,洋楼他是回不了,那些人还会继续动作,站伊丽莎白这边的估计都会遭遇和他巴利尔家族一样的毒手……西区到处是那些人的爪牙,他绝不能回西区。

巴利尔内心无限惆怅。

照目前的情势来看,在没做好万全的准备时,他除了留在东区,别无他去……

朱莉安看他愁眉苦脸不说话,不禁开口:“其实你的伤只要安心养一个星期就好了,你不会呆在这里太久的。”

“我不止烦恼这个。”巴利尔出声,随即目光和思绪移向窗外,再不理睬朱莉安。

“说起来,先生,”朱莉安对于他这副态度表示十分不爽:“我救了您两次,出于礼貌,您不应该介绍一下自己吗?”

巴利尔:“……”

朱莉安无奈地摊摊手。

“好吧好吧,起码得告诉我您叫什么吧?”

古怪又自傲的家伙终于开口了,但是像一种闷在罐子里发出的声音。

“贾斯汀巴利尔。”

朱莉安睁大眼睛:“贵族?”

巴利尔看傻子似的看着她,算是默许。

“哦,这就理解了。”朱莉安恍然大悟:“怪不得脾气这么臭!还跟个傻子似的跑到交界。”

“你……!”高尚的皇家贵族竟然被一个低贱的下等人当面侮辱!巴利尔凶巴巴地瞪她:“愚蠢的下等人,你也不配与我说话!”

“切,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讲话啊?”朱莉安翻一记白眼:“我只是不想浪费我好朋友给你的昂贵的药!”

他惊:“医院不是处理过了吗?”

“是处理过了呀。”朱莉安拿起床头柜上那碗早就准备好的透明药膏,歪头对他眯眼笑,“但医院给你处理的是上一次,医院的医生也说了,你这程度的伤必须抹七天才能彻底痊愈呢,现在又到了该抹药的时间哦。”

“这是哪里的药?”

“还是布琅医生给的啊,圣心医院怎么可能免费给你治。”

“噫!”他看了一眼她手上黏糊糊的药膏,嫌弃得切齿。

“我就算疼死,饿死,从窗户跳下去,也不抹这恶心的东西!”他说得信誓旦旦,气势如虹。

“哦,那我走了。”

说完,她真的端着药就离开了房间。

他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呼啦”躺下。

该死的,这女人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一次次打破他的形象!他堂堂巴利尔家族的大少爷铁骨铮铮,绝不屈服!

就这样蒙头赌气过了半个小时,伤口发痒发疼,他咬牙忍着。

又过十分钟,他的额上汗珠细密如麻,浑身发冷颤抖,蜷缩在薄薄的被子里,被单被他抓得像吸干水分的瓜壳。

再没过半分钟,正在缝鞋垫的朱莉安被一双汗滋滋的手强行拉走。

“哎呀,真香!”看着自己乖乖脱掉上衣仰躺在床上,过于害羞但又不好意思承认而用手背盖住眼睛以掩饰的巴利尔,朱莉安洋洋得意:“最后还不是脱光上衣求我了?”

巴利尔羞叱:“少废话!我是被逼无奈!”

“干嘛遮眼睛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要抹赶紧抹,不然药给我,我自己来!”

“躺好!别动!”

女孩沾满水润药膏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巴利尔的腹部,胸部,在切口的边缘螺旋打圈。

被她手指撩过、掌心抚过的地方,触电般一阵酥麻怪异,仿佛激起一簇簇小小火苗,火苗汇聚成一团火,直窜下腹。

他第一次,而且还是在清醒的意识下,这种从未有过的别样感觉,。

冰冰凉凉的,感觉……也没那么恶心嘛……伤口在她的抚摸下,竟然不痒也不疼了!

他透过指缝偷瞄,发现她一脸严肃,好像在做什么神圣的大事一般。

他怔怔,不禁好奇发问:“你一个女孩子,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摸男人的?”

“……”

她若无其事地在他切伤边按了一下。

他吃痛。“呃……你轻点!”

她报复性地一笑:“贵族不是都挺能的吗?怎么这点痛都受不了?”

“……你胸口被砍一刀试试!呃!疼疼疼疼!轻点!”

……

他如死鱼般躺在床上,难以接受他刚刚经历过什么,仿佛是一场可怕的风暴,他则是这场灾难的直接受害者。

故意的吧!她一定是故意的!巴利尔握紧双拳,愤愤发誓:虎落平阳被犬欺,等他东山再起,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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