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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人格: 堕殺 第十章 回忆(一)

任何朝代都逃不过历史的变迁,政权的斗争一直是历史上最不可或缺的一幕。

20世纪的日不落当然也不例外。

皇室贵族间争权夺利,看似平和的西区,早就暗潮涌动。

权利如同美味,谁都想尝一尝,但要站到那个制高点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又到了选出下任国王的日子,各个家族抓紧这次机会,把自己家族中的佼佼者皆推举出来。

巴利尔家族,作为伊丽莎白家族的嫡系分支,不容分说与母家站成一线,不管是内阁交流会议上,还是国会选举上,都公开表明支持伊丽莎白世袭前任国王的王位,当任新的国家女王。

有支持就会有反对,权力斗争,一直都是肮脏的游戏。

某些家族想方设法剿灭伊丽莎白一派的支持者。竞争对手少了,为伊丽莎白加冕的呼声自然而然就少了。

暗杀名单果不其然地写上了巴利尔家族。终有一夜,一伙人突然闯入巴利尔家族的洋楼,将家族中大大小小通通杀害,手段残忍血腥。家族灭门的那一晚,家族里的当家老爷悄悄将他尚且成年的独子送出家族,可惜最后还是惨遭半路拦截,他的独子也被杀害。

竞争者将尸体封进麻袋中,抛入月亮河,毁尸灭迹,再不问津。

月亮河由南向北,经流伦敦东西两区,巴利尔少爷顺着河流南下,漂到了东区,被一块礁石卡住。

西区贵族争权夺利,闹得鸡犬不宁,但东区却一派祥和,他们该干活的干活,该乞讨的乞讨,硝烟还未波及这穷酸的地方,仿佛被遗忘得一干二净。

白沙街的尽头,一块不起眼的小地方,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修鞋店。店主是一位将近三四十岁的健壮男子,腰间系着一条已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围裙,常年为生活操劳奔波,乌黑的发间生出几丝雪白的发丝。

生意说差也不差,说好也不好,东区方圆百里也就不到三家修鞋子的。此时的店主正坐在一堆破旧的坏鞋子上,手握着锥子、铁锤正干得卖劲儿,瞥眼看见衣橱柜边放着一桶一家人积攒了一个星期未洗的脏衣物,便朝里屋大声喊到:“朱莉安,到河边把衣服洗了。”

声落,从里屋走出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金色的头发好像瀑布一般披在肩上,天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不施粉黛的脸蛋干净纯碎,虽然身穿打满补丁的粗制布衣,皮肤没有保养过而显得有些粗糙,但她从来不在乎。

钱可以靠努力慢慢赚,日子可以平常心暖暖过,何必恼那群皇帝们的热嘲冷讽,不会在纷扰泥泞中滚得一身伤,不用管今天谁又夺了谁的江山,不费事,不劳神,就这么平平凡凡,简简单单,多好。

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东区大部分人的绝望与悲哀。她总是微微笑着,像一簇开得灿烂的向日葵,把这间破小的小铺子照亮了。眸子里闪出好看的碎光,像春雨滋润万物,像高山上雪化的清水。

她光华万丈,仿佛堕落凡间的天使。这也是为什么她家的铺子生意比其他店铺要好的原因之一,即使赚的不及西区一个最底层公务员的多,但也能勉勉强强生活得下去。店主两个如花般的女儿,大家都更喜欢这位太阳花似的姑娘,毕竟,人们都下意识地在冰冷的社会中汲取一点点纯粹的温暖。

她轻快地“哎”了一声,提起水桶就往月亮河走去。

波光粼粼月亮河。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红扑扑的。

她把桶子里的衣服全部倒出来,撸起袖子正准备洗时,她突然看见不远处的礁石上,浮着一个大麻袋。

河面有点刺眼,她眯起眼睛仔细瞧,那麻袋鼓鼓囊囊,好像里面装满了什么东西。

那么一大袋,里面会装着什么呢?不管是什么,丢了多浪费啊!不如她捡来,说不定还可以循环利用呢!她有点兴奋地想。

出于强烈的好奇心,她灵巧地爬上一棵树,掰下一根粗长的树枝,把那麻袋从礁石上勾了下来。

还挺沉!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麻袋拖上岸,发现封口竟然系了个死结!

里面究竟装了什么?就算扔掉也不愿其他人捡到打开它呢?

她更加好奇了。

好在她也经常帮父亲修鞋,随身也带着一些轻便的修鞋常用工具。

她摸出一把三角刀,两三下就割开了死结。

里面的东西也露出来,朱莉安吓得跌坐在地上,捂住嘴巴。

麻袋里装的,是一个人!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男孩!他的衣服华贵,但已经破烂不堪,身上血迹斑斑,胸前更是晕开一大片血色,嘴角滑落的红丝与他白皙的皮肤格格不入。

似乎是跟人狠狠打了一架,但这绝不是普通的斗殴……

朱莉安看见他胸前的划伤,从左胸划到右下腹,她第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皮开肉绽,像一块平原被板块撞击,横断一座大山,把大地劈成两块。血像山间流水,把衣服上的纹饰浸得模糊。

她的脊背发凉,捂着嘴巴的手因恐惧而瑟瑟发抖,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这种情况,她应本能地快速离开才是,可朱莉安的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

她颤抖着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有呼吸!虽然很微弱,但这个人还活着!

朱莉安有点慌不择路,她迅速把散落的衣服胡乱乱塞回桶里,然后把两只手插到这个大男孩的腋下,想把他拖回家。

奈何男女力气差别太悬殊,她使出吃奶的劲,男孩丝毫未动。

朱莉安又担心自己这么大动干戈会导致他失血过多,在尝试多种方式之后未果就罢。

得找人来帮忙!

上苍眷顾这个男孩,她刚好看见一个人从月亮河桥上走过,而她恰好在他不远处的桥边。

她赶快叫住这个路人。

最后,和这个路人一起将这个大男孩抬回了她的家中。

店主更是被女儿跟一个陌生人抬回来的血人吓得差点心肌梗塞,平日里灵光的舌头此时仿佛打了结。

“这这这……?”

“爸爸,先把他扶到床上,我慢慢跟你说。”

接下来就是一阵赶鸭子似的忙碌,过后,朱莉安大喘息地瘫在她的床边,这一下可把自己累坏了!帮她一起抬回大男孩的是一个俊朗的年轻人,此时也是疲惫地坐在她的身边。

床边散乱着染血的纱布,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盛着水的脸盆,里面的清水早已染成触目惊心的血色。房间里充斥着的血腥味也渐渐被好闻的药材味道覆盖。

躺在她床上的正是朱莉安在河边捡回的大男孩。一番手忙脚乱地捯饬过后,男孩的胸腔平稳地起伏,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店主再为男孩掖了掖被子,转头轻声问朱莉安:“怎么回事?”

朱莉安把她在月亮河边经历的描述了一遍。

善良的店主听完女儿的经历,摇头心痛:“唉,不知是哪家可怜的孩子,被这么迫害……”

年轻人抢着说:“看他的长相和穿着,似乎不是这里的人。东区屁大点的地方,街坊邻居都熟络得很,而我没见过他。”

不是东区的,那就是……

年轻人“西区”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朱莉安抢去了话头。

朱莉安说:“我们都先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什么事也要等他醒来后再说啊。”

三人都悄悄地退出房间,朱莉安轻轻合上房门。

来到客厅,朱莉安对年轻人说:“谢谢你啊!还好您是名医生,懂得解决这样的情况。如果今天没有遇见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像您这么美丽而又善良的姑娘已经不多见了。”年轻人面对年轻漂亮的姑娘,挠挠后脑勺,腼腆地回应。

朱莉安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娇羞地低下了头。

年轻人憨笑。

为避免尴尬,年轻人开口就问:“小姐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一问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日不落帝国的人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内只有名,没有姓。直到11世纪,一些贵族家庭才开始用封地或住宅名称来称呼一家之长,后来世代相袭,姓渐渐演变成区分贵族与贫民的标志。

穷人非常避嫌被人问起姓名,除非他们自报家门。因为他们没有姓,只有名,这也一直是西区耻笑他们的耻辱。

虽说是无意,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肯定被对方讨厌了吧……

年轻人暗自臭骂自己一顿。

朱莉安眨眨眼睛,坦然说:“朱莉安,没有姓氏。您呢?”

年轻人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非但没有讨厌他还很大方地说出了自己名字。

他爽朗一笑:“哈哈,都一样!没有姓氏。叫我布琅就好!”

“您好,布琅,很高兴认识你。”她朝年轻人甜甜地一笑,布琅看直了眼,整个人酥了半边。

他继续“嘿嘿”地笑。

朱莉安正想再聊什么,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在二位热切寒暄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更应该关心一下床上那位?”店主冷不防地闪到他们之间,指了指朱莉安的房间,幽灵似的冒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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