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跟班主任了解自己被退学的情况后，发现事情完全没挽回的可能了。大学校办事就是利索，第一天决定了，第二天白泽的学籍就被退回了教育局。现在不是八月招生期，学校招生办办公室连个值班的都没有，真的是不养闲人啊。
白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车上的，被自己的母校这么对待，心中五味陈杂。张看着白泽拉着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张也没怎么跟学校打过交道，他知道白泽的班主任也算努力了，不过是点到为止了。对他而言，白泽不过可有可无。张在白泽之后进入了车子，关上车门后，张又一次扭头看向白泽曾经的学校方向，大约愣了一两秒之后，头都没动，对白泽说了一句，“白少爷，你不上这个学校也挺好。”然后，就发动了车子，头依然没动，眼睛盯着学校方向，车子启动。从校门到主干道这一路，张根本没有看行驶的方向，他数次调整头的角度，眼睛始终盯着学校方向，甚至又一度，他直接半个身子转过来，盯着白泽后方，直到上了主干道，张才坐正，目不斜视，认真开车了。白泽庆幸这幸亏是地偏，一辆车木有。
“张，怎么了?”
“没事。被那么热情的注视着，应该给点反馈的，礼尚往来。”听到张这么说，白泽什么都没说，脸上保持着微笑，抑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在脑里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自己什么都不想知道。
“你大可放心，看不着就没关系。不过这学校是挑了个好地方。灵体的密度比刚才那个小花园可大多了。什么年代的都有。”听到这话，白泽后脊梁发凉，越想越恐怖，自己可在这个学校生活了三年啊。
“张啊，我能问问你，就是实验楼对面，正对我班主任办公室窗户，挨着湖的那个宿舍，顶楼上有没有一个女生的灵体？”恐怖片情节又来作祟了。不作死就不会死是常识，但是好奇心一旦觉醒，那就是脱了缰的野马，谁能拉的住啊。对恐惧片白泽内心其实是抗拒的，但是一旦有人安利他了，十之八九他还是会去看的。恰巧自己的老铁是恐怖片爱好者，白泽的观影战绩也是拿得出手了，午夜凶铃和咒怨他一部没错过，电锯惊魂系列也看了不少。反正自己再回母校，可能性不大，白泽索性破罐破摔，问个结果出来，满足下好奇心。
“你问的那栋上确实飘着一个红衣女的，就你跟你的班主任说话那会儿，跳了三次了。”听到这话，白泽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后悔自己嘴贱了。无知是福，现在他知道了，越想越瘆得慌。
在白泽高二上半学期期中的时候，有个女生趁全校升旗仪式期间从那栋宿舍楼的7层跳下去了。那个宿舍三面都挨着绿化带，就一面有一块水泥地，她专挑了这面，跳下来之后，就直接摔在这面积不大的水泥地上了。白泽知道的这么详细仅仅因为学校事后就重铺了这块水泥地，草皮都没换。她跳下来的那面正对着食堂到教学楼那条路。她可能是真的不想给活着的人添麻烦，专挑了升旗的时间。按理说，那个时间段没人在路上，大家都在出席升旗仪式。凡是无绝对，总有那么几个人迟到，而且升旗仪式这种要么趁早，要么别出席。当时就有几个男生正在那条路上晃荡，什么都没错过。这几个男生受了巨大的刺激，事后学校给他们安排了一学期的心理辅导，但是阴影是真的扎扎实实地留下来了。
不光他们，女生同寝的那五个，心理防线全崩了，愧疚到极点了。事后，学校立马将五个人调开了，不同班，不同寝，有个岁数小点的女生甚至直接降级到了自己班。高二学期，那个女生的眼睛没有一天不是红的，高三也没好到哪里去。班主任更是在她入班之前，请了心理辅导老师，开班会开了一个多小时。学校这边都炸了，这个女孩的家属却出奇地冷静，连来学校门口停尸拉横幅，要钱要说法这种常规操作都没来一遍，还是学校出面到家慰问，连带着女孩生前班级捐的4000一起给了她家2万块钱。这件事是白泽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母校办事效率之高。事件很快就结束了，白天一切还是那么风平浪静，该上课的上课，该背书的背书。可晚上熄灯之后，这件事就成了卧谈绕不开的内容。以这个女孩的故事为背景的恐怖故事被创作了一个又一个，俨然成了创作家们灵感的来源。光白泽知道的版本就三四个，他还是处在“特殊照顾”班级。班主任三令五申，不许他们讨论。这种不痛不痒的口头警告，在恐怖大师们的创作热情面前毛都不是。现在白泽知道那个女孩现在还在那，还在不停重复自己生前的最后一件事，原来还可以轻蔑一笑的睡前故事，就真的有了恐怖意味。但是张之后的话，更加让白泽毛骨悚然。
“但那个不是灵体，已经成一种现象了。”
哈？白泽懵了，不知道张在说什么。
“白少爷，是不是灵魂，我是一眼能看出来的，悬在那不停往下跳的那个根本不是灵体。”张知道白泽不理解自己在说什么，就直接解释了起来，“那个女生的灵魂早就不在了。看那栋楼安全措施的完善程度，她肯定是废了不少力气，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她是真的想死。”
那栋楼的安全措施算得上全校之最了。白泽高一的时候，出于防盗，那栋楼只有一楼和二楼封了阳台，到了高二就全封了。一个女生，周日下午来早了一点，又没带钥匙，估计是等烦了，敲开隔壁寝的门，从这个寝室的阳台直接翻到了她寝室阳台上，进了寝室。好巧不巧，下面有熟人，看见之后不嫌事大，发了贴，加上没有隐私保护意识，直接挂了名字。本来最多成为课间闲谈，但教导主任他逛贴吧！第二天，升旗仪式，教导主任讲话，点名亲封蜘蛛侠之后，“赏”了她一个大过。可能一个大过太轻了，学校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封阳台工程。这工程就是从那栋楼开始的。校方以为安全措施做到最佳了，百密一疏忘了没有阳台的公共水房区。每层的水房区只有打扫阿姨用，平时都是上了锁的。这把锁显然是没拦住这个女生的心意已决。她怎么开的这把锁还真的不是什么谜团，各个版本的口径出奇的一致。她拿了根铁丝，撬开了那把外挂锁。张推测的没错，她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一个轻生的人，对这个世界都毫无留恋了，她怎么还会待在原地呢？你们地府的鬼差一来肯定跟着走了。你们国家地府工作效率不错。”对地府的工作效率这件事，张跟莉莉丝一样，给了高评，“现在那个红衣女孩不停的跳楼这件事是作为现象在那个地方存在，成了常态了。这跟自然现象，阴天打雷下雨差不多。现象不同与灵体，灵体是看不见就无危害，现象不一样，对人是有各种各样影响的。西方很多恐怖场所形成的原因跟这个是一样的。比如住在一些老宅里的住户，会感觉屋里有除自己和家人以外的人。在一些著名的谋杀发生地，参观的人会看到人影闪过，甚至有的能看到谋杀场景回放，这些都属于这类。你们的故宫据说也有这样的，晚上能看到古代的人走过，听见古人的声音。现象很常见的。有些著名的自杀圣地，都跟这个现象一样，形形色色各个年代的人站在桥上或者高楼上不停往下跳。”
“为什么会诞生现象啊，张？”
“各式各样的吧，什么都有，很大部分都因为你们人类创作的怪谈恐怖故事。基本规律是故事越真实，细节越多，现象形成的概率越大。对人产生的影响越大。”张为了让白泽理解的更透彻，就继续拿这件事件举了例，继续解释，“白少爷，那个少女那天穿的红色的连衣裙吗？我看到的是红色的连衣裙。”
张这么一说，白泽恍然大悟。那个女孩那天穿的是什么，白泽是不知道的，不光他，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正儿八经看见的绝对不会去说。找人生前途茫茫的青少年去谈自己的心理阴影，这TM不就是找打吗？再说了，意识到自己看见的啥之后，大脑肯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删除，赶紧删除。对冲击性的场面，旁观证人不努力的话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就这件事而言，事实如此清楚，根本没人要求那几个男生去回忆。那个女生穿着红色连衣裙这个细节很能说明问题。想想那个女孩逝去的那个季节，自己那个学校校规的古老程度，足够让白泽觉得她穿的是红色连衣裙这件事很诡异。再加上白泽听到的版本在她的衣着上的统一程度也很高，红色连衣裙。答案呼之欲出。想到自己还兴致勃勃地参与了，白泽对自己的无知后悔不已。
“张，你刚才说现象对人有影响，就这个现象，你估计会产生什么影响？会不会威胁到谁啊？”事情已经这样了，白泽也不能如何，他更关心现象会不会伤及到人。
“对人产生的影响就几种。比如你的班主任，他在办公室办公，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的时候，他可能会意识到什么从对面楼上掉下来了，但是他注意去看的时候，肯定什么都看不见。再比如，要路过那栋楼的人，会感觉楼上有人而去抬头，还是那句话，什么都不会有。住在那栋楼的人，看见7楼那个她跳下来的房间，会自发警觉，恐惧什么的。”
“就是说，对人威胁不大是吗？”
“是，现象的影响都是微乎其微的，除了想轻生的那类人。这类人会自发去靠近自杀发生地，一般自杀发生地都有现象，现象那点影响很有可能就是击垮骆驼的那根稻草。在自杀地发生的自杀事件都不是只一件。事件一旦发生，在那个地方第二次发生相似的事件，只是时间问题。这世界上自杀圣地特别多，金门大桥，尼亚加拉瀑布，富士山青木原树海……”
张对这些如数家珍，他嘴巴里自杀好像就像喝水一样平常。这让白泽心理上极度的不适应。
“白少爷，抱歉，我失言了。”张也意识到白泽不舒服了，“只是因为自杀不用审判生前罪行，直接文书上按章，特别省事。所以我们很清楚。”
白泽这才想起来自杀直接下地狱这设定。怪不得张说起这些的时候，话语里透着轻松和愉快。他个恶魔，跳了的人越多他肯定越开心！
为了叉开话题，白泽决定问候下自己失联了一个月的老铁。
刚才去学校的路上，他买了新的手机，诺亚5X00，他旧的报销在火场了。问了张，发现莉莉丝还活在固话年代，所以捎带给莉莉丝和玛丽都买了稍贵的，5Y00。就地办卡，顺便要了张的小灵通号码。张是莉莉丝的使魔，不是自己的，做不到跟莉莉丝一样与自己心灵相通，电话联系还是需要的。给三部手机付钱的时候，张连眉头都没皱。白泽记得，张的信用卡，莉莉丝早刷爆了。之前那些都是零头，不提了，这么大的出项，他毫不在乎，张的收入也是个谜。
“我X，神兽，你出院了？好TN快啊！我以为你还的再植物几个月呢？”听出白泽的声音后，对方异常激动。
“嗯，满血复活。你也不看兄弟我是谁。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一出医院，就喜从天降。先恭喜兄弟吧。”
“何喜？”
“终于跟母校分手了。”
“哈？那真是同喜同喜啊，我TM也被开了。”对方苦笑道。
真是好一对难兄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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