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走后，白泽百无聊赖，来回翻身，身体上连着的管子和线限制着他的行动。莉莉丝再三强调心电图呼吸机这些还得带着，别让护士再大惊小怪。这些机器平稳运行，发出有规律的嘀嘀嘀的声音。伴着这助眠的声音，少年睡着了，这次梦中他回忆起了过去。
“白泽，没考好没关系的，下次考好就行。”梦中，母亲依旧微笑着，她安慰着一模考试失利的白泽。
“下次也不行呢？”
“那就下次，下次不行就在下次，白泽，失败本身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我没有那么多下次啊。高考……”
“高考不是全部，白泽，你啊，做好自己就行。”
白泽抬起头，想再一次看见母亲的脸，但是母亲的脸却模糊不见，他看到是莉莉丝的脸。莉莉丝正用她那浅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白泽吃了一惊，顿时惊醒了。果然，现实中，莉莉丝就坐在床头边的椅子上，拖着下巴，盯着他看，一脸不耐烦。
“少年，又能睡觉做梦了，感想如何。”看他醒了，莉莉丝又开始打趣他了。
“没什么感想。怎么，啊，活着真好啊！你希望我这样？”白泽知道莉莉丝在打趣自己这几天灵体状态时无眠无休这件事，反唇相讥。两个人正说着，值班护士路过了，不经意地一转头，她看见白泽坐在病床上。白泽也看见了她，就朝她微笑着招了招手。护士激动地冲了进来。
“你醒了？”
“嗯。”
护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旁边的莉莉丝站起来，就像神父讲授福音经完毕一样，神圣而庄重的说道。
“Itisamiracle.哈利路亚！”
在这一瞬间护士露出了貌似真的听见了圣歌看见了圣光一样的表情。
“奇迹。就是奇迹。”护士喃喃道。
白泽一脸无语。自己这一路复活下来跟神迹有一毛钱关系？
莉莉丝，Seriously?
护士从震惊中回过神之后，意识到自己还没通知医生，就吩咐白泽不要乱跑，等医生过来。
“少年，咱们得赶紧出院了。”护士走后，莉莉丝恢复正常，一脸严肃对白泽说到，“Mary的集体催眠效果快没了。”
集体催眠？白泽回忆了下，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昨天晚上护士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这样啊。是催眠了这层的护士？”
“NO!NO!NO!”莉莉丝看到白泽还没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直接解释道，“她催眠了医院全体。”
What？
“你没听错，是全体。不仅仅只有你的主治医生，负责你的护士，这层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包括你本人现在都处在她的集体催眠中。”
“这做的太过了吧！”
“很过吗？一点都不过啊。也对，你也在集体催眠效果里，没意识到也合理。现在，少年，为了让你清醒清醒，咱们回忆一下。爆炸发生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白泽回忆起来了，爆炸发生的时候，自己在拽车门。他连忙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什么痕迹都没有是不是？不光手上没伤痕，一根骨头都没断，少年，你说你这种情况你的主治医生会怎么想？照顾你的护士怎么看你啊？”
“莉莉丝，你做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去拔了根天使羽。”
恶魔！货真价实恶魔！白泽看到莉莉丝说出这话时云淡风轻，一脸愉悦。他猜想，十之八九夹私仇了。
“你入院这段日子按常理测试也得不少做吧，什么核磁共振，什么CT，少年啊，你就算存在感再低，也不至于没人管吧。尤其你灵魂离体那段，没有意识，身体能动吗？所以怎么算都是植物人状态吧，什么医院，什么医生能这么良心不把一个植物人放ICU，只放普通监护病房，连个护工都没有请。就你的家属这么来回走来走去，护士不仅不拦着，反而欢迎得不行。”
如此多的不合理，所有的人却完全忽略了这些违和。仅仅一个集体催眠就做到了！
“而且吧，少年，你在这病房里躺着小一月了吧，呼吸机用着，心电图插着，谁给你交的医药费啊？你觉得哪个医院会允许病人这么拖医疗费。你不会真的信你父母留信用卡了吧。你们可是去散心，随身带信用卡合理？就算合理，那可是火场，就是带了，也该化了吧。就算真的有，就算没有化，那也是证据，你觉得警察不会收下来调查吗？就算这些不合理全忽略，你觉得你父母信用值有多高。”
“呵呵呵，莉莉丝。我欠了多少医疗费了。”
“我好像看到数字后面7个零。”
“几个零？”
“7个。”
“莉莉丝，你能不能变出钱啊？”
“能啊，花不出去的那种噢。”
“那器官呢，比如肾啊什么的。”
“可以啊，用不了的那种啊。”
“莉莉丝，我破产了是吗？”
“是的。”
莉莉丝一脸真诚。
“莉莉丝，你能给我解释下集体催眠的原理吗？”
“原理其实挺简单的，对你就是在你弥留的时候，为了保险，给你施加了一个你没死的暗示。你自己要是认为自己死了，肯定救不回来。其他的分几类，医生那边是看到你就会想你的情况没那么严重，别人更需要。护士那边是看到你就会想你就是普通病人，不需要优待，病人和病人家属那边则是不关我事。只有楼下财务那边比较麻烦，施加的效果是打出你的单子之后直接压下，但她没可能见到你，我们俩也不知道你名字，所以废了点事。”
“莉莉丝，你们两不知道我名字吗？”之前顶楼上白灵告诉他不要知道报名的时候，白泽就有这个疑问，但莉莉丝直接说出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的时候，白泽依然觉得很难相信。
“我们俩为什么会知道啊？”
“我的名字就写在到处都是啊。病床上，门上。”
“少年，Mary不认识汉字也不会说中文。”
“不是，我听她说中文挺流利的。”
“哈哈哈，少年，你当中文这么好学吗？Mary那个笨蛋，学了好久，音调怎么都学不好，会写的貌似只有她的名字。她说的是罗马尼亚语加英语。只是你听到她说的是汉语。她听到你说的是英文而已。”
“这又是什么设定？”
“她舌头和耳朵上施加了魔法以保证她能理解别人同时被别人理解。”
“莉莉丝，你也一样吗？”
“类似但不太一样吧。少年，恶魔并没有自己的语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没意义。恶魔对话的对象从来就只有一样，灵魂。与我们签约的从来不是具体某类生物。是灵魂。传授我们知识给与我们信息的只来自存在于世的所有的灵魂。我们的所想直接传递给灵魂，同时直接由灵魂给我们答案，这就是恶魔的出厂设定。”
“你们不可能被欺骗是吗？”
“对，在恶魔面前说谎毫无意义。少年，你床头上的名字我看不见。但你问我催眠原理的原因，我知道。放弃吧，那些医药费你逃不掉。有债必还，听见了吗？”
“哦。我能还上那么多钱吗？”
“找Mary借啊！好歹你小姨子。她没有理由不借你。她也不敢。杨艳知道了也不会放过她。”
对啊！玛丽好歹是一女王，怎么也得有个金库。虽然刚活过来就欠债了，但是想想自己的家底，欠的也不会太多。但又转念一想自己父亲的那几个兄弟，不知道最后自己能分到多少。前途依然渺茫啊。
等了好久，终于白泽见到了自己了主治医生。这催眠效果现在开始碍事了。医生刚进来看到白泽康复的时候，跟护士刚进来的时候一样，惊讶无比。莉莉丝把“哈利路亚”那套又玩了一次。白泽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莉莉丝非常适合作神职人员。她传道的能力绝对比自己见过的那两位神父能好很多。不知道到底是莉莉丝虔诚，还是那两位神父太弱。
终于把出院办好了，玛丽也勉为其难的白天醒着，过来付了医院费。白泽专门问了催眠效果还能持续多久，有没有什么副作用，确定没什么严重后果之后，三人出了医院大门。大门有一辆老爷车，等着他们。玛丽先走到了车前，收起了遮阳伞，走进车内。莉莉丝走了两步，发现少年并没有跟上，扭头看见却看见白泽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少年。”
白泽向莉莉丝伸出右手。
“正式介绍下，莉莉丝，我叫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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