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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独自凉 山居

小说:西风独自凉  作者:青腰  回目录  举报

坡下水田如镜,坡上花枝半开.

水田里插秧苗的农人一行行后退,并行如鸳鸯。

风香细细,拂着树荫下两个安然看书的人.

他朗然出声。

“Nowitistimetositquite,facetofacewiththee,andtosingdedicationoflifeinthissilentandoverflowingleisure.”

沈初初唇角小小弯起,“欺负我英文不好?”

英文不好?英文不好这书天天放在她案头?

“那-”顾况然凑过来,下巴搁在她手臂上,“我翻给你听…”

他目光迷蒙,“不在你面前,我的心就不知道什么是安逸和休息,我的工作变成了无边的劳役海中无尽的劳役…”

他是在背诵还是在借此倾诉?

沈初初无法确定,她轻悄滑下手臂,“又偷看我的书-你刚才檗柴特别有意义么,在我跟前?”.

她心头茫然,“去洗洗,一头一脸的汗。”

顾况然下巴搁在扶手上.亮晶晶瞧着她.

沈初初不自在地别过脸,觉得自己又莫名发起热来。

顾况然瞧着她通红的脸,忽然起身将自己的藤椅往前一抛,那椅子空中轻飘飘地翻了个身,不偏不倚正正落下,落在廊下阴影里。

刚刚好的角度,刚刚好的手艺。

拿捏得分毫不差。

沈初初眼里不可抑制地涌上赞叹。

顾况然一把抱起她,窝她在心口。

沈初初大惊失色,她觉得昏眩,本能地攀上他肩头,触手即是汗津津滑溜溜紧绷的肌肉,散着前所未有的热度,离得近了,他身上浓重的汗味强横的气息直入鼻端,沈初初咬紧了唇,微微僵着头,离他胸口远了些,又不敢彻底松手,硬生生挺着身子,不让自己太过亲密地挂在他颈脖。

从未经历的热度,从未经历的强势,这短短几步沈初初竟觉得万分艰难。

幸好很快,她被安置在刚刚落下的椅上,回廊上一片阴凉,说不出的舒适。

“坐着别动。”

沈初初在廊檐尽头笑成了内伤。

这是怎样一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世界?

顾况然鼓着腮,憋着气,长长一口气往炉灶里吹,灶膛里火星时断时续,总不见蓬勃,急得他一时揪耳,一时摸脸,那面上不多时就黑黑白白一道一道。

那断续火光映得他脸上明明灭灭,再混合上他面上斑驳灰土,只觉得他前所未有的滑稽可笑。

这模样,几曾见?

沈初初笑得捂住面孔不敢给他看见。

他努力了半晌,那炉里的火总也不呈壮大的声势,顾况然心急得只管一再丢柴火进灶膛,忽然手上一滞,大叫一声。

沈初初跳下椅子直奔顾况然身边,“怎么了?”

这潮湿温润长久未住人的地方,不定藏着些什么毒蛇虫蚁,咬一口可怎么得了?

他只应该在讲坛在实验室,清贵如兰,都是她。

是荆棘划破了手?还是虫蚁啃噬了哪里?

沈初初急得面上变色。

顾况然得意洋洋地举起手.

一只竹筒,颜色老旧,干燥肮脏,长不过两尺。

“吹火筒.”顾况然很是兴奋。

躲在灶前柴火堆里的吹火筒。

不是伤了手也不是虫蚁啃咬?

是了,他刚刚叫的并不凄惨,却有几分愉悦,是自己过于关注了。

沈初初放下心来,她奔得过快,已觉着有些头晕迷糊供氧不足,顾况然顺手揽她在怀,在她唇上一触即止,她晕着的脑袋越发沉了。

“过来干什么?去歇着。”

沈初初委屈地瞪着他,抚唇不语,不是他故意招她的么?此刻倒这么无辜这么无赖?

顾况然刚刚偷完香,心里正志得意满,被她委委屈屈一言不发地瞅着,满心欢喜越发化作外面池塘那一池春水。

他腆着脸凑过去。

沈初初食指迅疾贴在他唇上,“走开。”

越娇嗔的语气,越严厉的拒绝?

沈初初点点他嘴唇,“笨!让开,我来生火。”

顾况然咧着嘴去掀锅内煮了半天的碗碟。

灶膛内明火熊熊,烤得沈初初出了一身大汗,早上到中午透汗出了一重又一重,人已舒服许多,她一心一意地摆弄灶火,却在放下吹火筒的时候无意瞥到顾况然咧到耳后的嘴角。

象极了父亲偶尔下厨。

江南小镇风气,男人鲜少下厨,父亲却厨艺甚好,但也只在年关时候偶尔露下手艺,那时候母亲也如自己现下这般,拿着吹火棍坐在灶下时不时吹火添柴,某些时候两个人隔着烟冲相视一笑,父亲也就憨憨地咧开了嘴。

沈初初瞧着顾况然出了神.

她一定不知道她此刻有多么的轻柔绵软,象那不远处的青溪,雍雍容容,绕着白沙堤,自在,轻盈.

是这样如珠似宝倾慕疼惜。

她从未有过的眼神。

顾况然清洗碗碟的动作愈发轻柔,他目光似一把锁,又似一把丝,锁着她粘着她不放。

他目光太过炙热,沈初初蓦然惊觉,她垂下眼帘,轻轻一笑。

他是真的喜欢她的吧?喜欢她所有的美好,忍受她所有的丑恶,她怒她气她冷她喜,他统统甘之如饴。

真是个不挑剔的男人呢.

这世上还真有如斯异数.

她再是做张做致,他还肯包容宽纵。

沈初初嘴角忍不住弯了又弯。

这一丝浅笑如朝露如昙花,虽浅淡却纵情,虽刹那却是放开所有心事的释怀。

这算是抛下心事了吗?

“走,钓鱼去。”

钓鱼?下午三点钟,日头还毒的时候?

看模样倒象垂钓渔翁,顾况然戴着不知从哪里淘出的草帽,大大的帽沿罩得他眉眼都不见,已是下午三四点光景,暑热稍退,沈初初坐在柿子树下,看他在树下池塘边安鱼杆放钓线下诱饵,忙得不亦乐乎.

这就是垂钓?

安坐高椅,以帽覆面,酣然入睡,待鱼儿自上钩?

一刻两刻,不管那浮标如何上上下下,顾况然面上搭着草帽,一动不动地歪着。

这人,是钓鱼还是喂鱼哪?

沈初初玩性大起,随手捡起一颗石子,丢进池中,“哎,上钩啦”,见顾况然火烧火燎地跳起来冲出去,一把扯起鱼杆,自然空空如也,连诱饵都不见,那人一呆,仰面瞧着树下的沈初初,喊一声,“不许大声,鱼都吓跑了。”复又低头上鱼饵,再甩下鱼线,也不歪着靠着了,径自上岸,挨沈初初坐着。

沈初初哭笑不得,“昔有詹何,茧丝为纶,芒针为钩,荆蓧为竿,剖粒为饵,于百仞之渊,纶不绝,钩不伸,竿不挠,乃有盈车之鱼。尔有何能,尔有何德,竟能退渊独钓?尔之勇何在?尔之鱼何在?”

她摇摇头,长叹一声。

顾况然悠悠然接口,“子不闻太公独钓渭水,离地三尺?严光隐钓富春江,所为何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垂钓之乐,岂在鱼也?夫人,尔俗矣。”

沈初初呛咳连连,咋舌伸出手心,“唷,倒没想还碰见文化人了。”

她扬着眉,手腕一翻,拈个兰花指,转起了戏曲声调,“奴输了,可否轻打?”

顾况然收拢她指尖,轻触她掌心,“承让承让,蒙娘子不弃,小可何敢?”

啪啪两下,打在掌心。

素日也是这样设赌的,只她赢的居多。

今日么,她是真的该打。

她掌心痒痒的,丝丝发热,沈初初轻咬下唇。

那红唇软软陷下去,旋即又鼓弹回来,饱满丰润。

雨润杨梅般可口。

顾况然轻轻默了默自己的唇。

“脸似芙蓉…想什么?”

他语气暧昧,眼中戏谑,分明是不怀好意。

呸,白居易那么多的诗,长长短短,他要调笑人,说什么不好,偏想起这一句!

他个没文化的,《上阳白发人》,这诗这么不祥…

慢着,她要那长长久久的吉祥做什么?

她在想什么?

沈初初心绪难安,一时想起下半句“胸似玉”的香艳,一时又好笑他不懂装懂强装文化人的苦心,一时想笑不敢笑又不方便笑,她憋得脸通红。

他凑近,且低哑且暧昧来一句,“几时起干戈?”

日头还明晃晃的呢,这人就在干戈上头打转。

沈初初脸色血红,她放弃了挣扎,啐一口,“大白天的,什么干戈!”

她羞愤交加,脸色如脂如胭,变幻不定,就如陷井中的小兔,惶然找不到方向。

顾况然斜斜瞧她,尝一口茶水,快意十分,眼中笑意一忍再忍,“什么干戈?夫人莫不是想歪了?”

“呸,猪八戒的武艺-倒打一耙。我离了你还不成?”沈初初作势要走。

顾况然闪电般握住她手腕,笑意不减,“你去哪我去哪。”

色胚。

无赖。

这两番调笑下来,他这样无赖倒显得自自然然。

沈初初恨恨转头,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水面,立刻拍打他牢牢不放的手,“有鱼有鱼,快放手。”

顾况然跳弹起来,拉着她几下窜到水塘边,他去拎竿子收线,沈初初在池边抚着胸口,一下一下地顺气,虽只有几步路,奈何刚刚高烧过的身体受不了剧烈的颠簸,一颗心疯了似的跳,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摸索着在钓椅坐下,一口一口喘气。

眼前阴影罩了过来,顾况然在她头顶俯视,“受不住?脸色这么白,我送你去休息。”

这是今天第几次在他怀抱?

沈初初慢慢回神,血色一点点回到她脸上,她挨着他胸口蹭了蹭,“鱼呢?”

她刚才刷白的面色终于回归正常,顾况然手臂再抬高了些,低头望进她眼里,“在。”

鱼在水,而你在我身旁,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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