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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吹过山谷的声音 第一章 我叫余谷(2)

我小时候很喜欢唱歌、画画之类的事情。我最大的爱好除了武侠电视剧之外,就是跟着CD一起唱歌。我特别喜爱张韶涵,总是唱她的歌。我一直觉得自己唱歌很好听,于是就萌生了当歌手的想法。

六年级的时候,班上的音乐老师换了一个,她是从县里来的,年轻漂亮,还会弹电子琴。她向校长申请让学校的孩子去县里参加小百灵合唱比赛,我非常积极地报了名。此后在家里,我每天都练唱《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老师夸我,我更加得意,立志要成为歌手。

后来的合唱比赛,我们学校是二等奖,我不关心这个成绩,因为这是合唱,并不能完全代表个人的水平。只是,这趟是我第一次进县里,我见到了这个县城的富饶和繁华。我们比赛的场地是平安一中,小小的我见到它的第一眼就完全惊呆了:好大、好宽、好庄严雄伟!至于到底有多大?这么说吧,它的食堂有五层楼,我们比赛是在五楼,它可以同时容纳500个观众,我们整个小学(不包括操场)可能就跟这栋食堂楼一样大吧。

我想学音乐,但是乡下并不像城里,没有那么多艺术培训机构。我于是想出一个办法:去县里读书。

下定决心之后,我努力看书,又一次考了第一之后,我向爸妈要了一台电子琴。它真漂亮,黑白的琴键摸着很舒服,我轻轻按上去,它就发出“叮”的美妙声音。我太喜欢它了,可是多么令人难过,我不会弹。我们那时没有手机和电脑,不能上网,乡下的书店里也并不会卖乐谱书或者乐器入门教材这种奢侈的书。我唯一能看的就是小学音乐教材,可是上面只有五线谱,我完全看不懂。我坐在电子琴面前,看着书上弯弯曲曲的小蝌蚪一样的符号,只觉得一筹莫展。我伸出手放在琴键上,却只能按出一连串嘲杂的散音,那么难听啊。我很想去请教音乐老师,她那么厉害,又那么美丽善良,一定会很愿意教我。但是我又害怕,怕其他人说我,说我故意接近老师,讨好老师。

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没有去找老师教我。我能做的,只是和以前一样,每天放了学和静深一起坐在那个小山坡上,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新学的歌。回到家后,还要跟着CD继续练习。我经常熬夜到很晚,吵得爷爷奶奶睡不着觉,可是他们第二天还要起得很早,为我做饭然后下地干活。我很少帮家里做事,连饭都煮不熟。我怎么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孩子呢?可是我还是就这样煎熬着,走过了我小学生活的最后一年。

日子过得多么快啊,一眨眼,大家就要小学毕业了。我那时总想着要去县里读初中,这样我就可以上补习班学习乐器了。其他的事情,对我来说仿佛都不重要了。

有件事让我感到很意外,快要毕业考试的时候,杨回突然跑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我:“余谷,你要去哪里读初中啊?”我吃了一惊,停下手中扫阳台的活,看着他,还是很冷漠地说:“不关你的事。”

他急了:“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快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哪儿读书?”

看着他着急认真的样子,我心里又乱了。我也不知怎么想的,跟他说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沉默了,不再说话。后来,直到我们毕业,他也没有再找过我。我想,这次,他真的不会再理我了吧。后来,时常觉得心里空空的。但是这样的情绪并不会持续很久,只要一开口唱歌,我就什么都忘了,眼里心里脑子里。都只有自己的声音。

毕业那天,我一脸豪气地告诉静深和兰朵:“我就要去县里了,我要学乐器、学唱歌,以后当歌星!”她俩都崇拜地看着我。

也是还小,我们那时并不懂得分别的痛苦。不知道有些人一旦分开,就很可能再也遇不到了。而我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对父母提出的这个要去县里读书的要求对于我家来说有多么无理取闹。我甚至没有想到,我的性格将在那所陌生的学校里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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