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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城市有情天 第十二章 乞丐(中)

小说:无情城市有情天  作者:白玉车  回目录  举报

老杂毛跟侯老板很熟,开了几句玩笑,蹬起三轮车慢慢悠悠地走了。走得远了听到老杂毛又唱起来,也不知唱的是哪方的民间小调:哪里来的羊啊,哪里来的猴,一亿年前都是一个娘;哪里来的羊呀,哪里来的猴,两亿年前都在水里游,都在水里游……不知道哪个孩子问,伯伯,那两亿年前人在哪呢?老杂毛又唱,人也在水里游。孩子们就笑了,说,那人不成鱼了?老杂毛就又唱,鱼儿鱼儿水里游,游来游去游白了头。孩子们跟着嘻嘻哈哈地笑着,声音渐渐含糊不清了。

周梦然凝神注视着孩子们远去的方向,暗自感慨自古富贾多烦愁,岂知快乐处处有,却又忧虑孩子们年幼不知愁滋味,无爱无恨的只知消受,可是如此长大后世可堪忧。小小年纪只求得乐逍遥水足饭饱,却不知目不识丁身无绝技二十年后怎生为人?想到这儿周梦然禁不住笑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为他人着什么急?自己倒是读书十载,不也跟小叫化们同济一堂,又比人家强了多少?

按捺不住冲动,周梦然抽菜馆下午休息的时间去了一趟汾水河岸。按着玛瑙说的方向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所院子。宽阔的河道里只中央有一点点水,像一条蛇在有气无力地爬。放眼河滩上到处是瓦砾、石头和赭红色的大粒砂,偶尔才点缀一两颗半死不活的蒿草。房子就在东岸河堤上的杂草间,迎面的墙上用白灰写着一个斗大的“拆”字。周梦然推着车来到院门前,发现院门上居然上了锁。周梦然就更加奇怪,叫化住房子已经是机缘巧合了,又怎么会上锁呢?难道说要饭的还怕人家偷?这岂不成笑话了?可放眼两岸河堤上只有这么一座孤零零的房子,玛瑙又怎么会骗人呢。离房子不远有一棵不大的柳树,周梦然就坐下来等。知了们仿佛都午休了,河滩里出奇的安静。一阵轻风徐徐吹来,飘忽着一阵阵清香,上游的高粱熟了。周梦然很喜欢这环境,若不是刚换的白裙子,躺在草地上头枕大地眼望蓝天,啧,多么惬意!又等了半小时还不见回来,周梦然只得推了车子怅怅地往回走。看来玛瑙们是出去乞讨了,乞丐嘛,白天肯定不在家。可晚上自己又要工作,小驴车上铁轨怎么也不合辙,只好等下雨天了。周梦然怏怏地回了家。秋高气爽,秋老虎作怪,手臂晒得红通通的,裂裂的痛。娥姐已经下了班,笑骂着给她涂了一层防晒膏。

排档的生意进入收官阶段,再冷一点外面就摆不出来了。龙城人是特别喜欢户外就食的,又是不冷不热的时候,纷纷拥出来,仿佛明天就要下雪一样。菜馆生意似火一般旺,服务员们把灶上的后生们催得手忙脚乱,擦汗的时间都没有。催急了后生们就吼:催催,催死呢催!蹲坑还得排队呢。吼是低声的吼,不敢让老板和客人们听到的。

周梦然不紧不慢着手里的活计,有闲暇了就跟玛瑙们逗笑两声,还没忘了时而瞥一眼坐在厨窗前怡然自得地品酒的老杂毛。周梦然本来以为老杂毛喝的是一种廉价的种子酒,安徽产的,可后来发现那酒瓶一天天变黑,慢慢变成铁瓶了,忽然就又换了一个新的。问了玛瑙才知道,老杂毛喝的是一块二一斤的散白酒,他每天只打半斤,居然可以赊了账月底一块结算。这让周梦然颇感意外,乞丐赊账,简直荒唐。玛瑙又透露说老杂毛酒量很大,半斤酒下肚才把酒虫子勾出来,要不是因为要骑三轮儿带孩儿们回去,可不是这个量。这倒让周梦然对老杂毛有了一丝好感。有了些情报反而更加迷惑,周梦然就埋怨天总不下雨,叫娘何时嫁人呢。想到嫁人又想到李卿,心里像针扎一下刺了一下。最近波折比较多,就更想心头那一分亲情。

周梦然正蹙着眉心在心里骂着,忽然有人拍肩膀,回头看却是渺渺,一边桌子旁还坐着龚珏和郑建国。看郑建国好像瘦了不少。周梦然打了招呼,又打了黑啤来,自己作主给他们安排菜式。郑建国眼窝都塌下去了,还不忘打趣,说小梦你瞧见没,几个排档的生意数这儿最好,都是因为你在呢。老板有没有给你这个排档西施加薪呀?周梦然把一杯啤酒直接灌到十一的嘴里,呛得他连连求饶才算作罢。

因为风玉露的事,郑建国大病一场睡了三天。五十万没了,他又不肯说出去处,老婆哪里肯善罢?带上孩子回了娘家。郑建国也不出门,一边发着高烧一边把龚珏唤来陪着喝酒,沾酒就醉,醉了就醉话连篇,就只一个内容。骂女人。恨不得把天下的女人都坑杀了。

龚珏比郑建国更心疼,一个劲地骂,好像那是他的钱一样。五十万啊,一辆A6,就让你这么开进别人裤裆里去了。人家玩女人用雪糕,你多大方啊,用A6,你家是一汽啊?

郑建国骂道,你是来陪我喝酒来的,还是来给我送葬的?我的爱情啊,懂不懂?

龚珏讥笑道,你爱个屁。你爱情,别人爱奥迪,你一头热的挑子最终把自己烫着了吧?你也跟兄弟我学学,吃喝怎么都行,要钱?要钢蹦子坐公交车我有,给一百块钱买包烟找零都得给我拿回来。

郑建国被他气晕了,拳打脚踢地把他赶跑了。

龚珏出门就笑。他是故意的,屁股早就坐不住了。最近龚珏运气比较好,那天那单生意连赚带欠的给他备了二十万的现金,这两天上了个大一点的牌局,两场下来就赢了三万多。赌瘾勾人,龚珏从郑建国那里遛出来,一刻不停地赶到牌局。

郑建国就一个人自斟自饮,自己把自己灌醉。睡一觉醒来胃里难受,跑到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吐完了感觉烧已经退了,这时候天色已晚。再怎么也按捺不住焦躁的心情,出门打了个的士去了酒吧。郑建国坐在平时坐的位置,斜眼看着风玉露坐过的那张台,那个射灯还是那样斜照着座位半边,浅蓝色的光很神秘。感觉她就在那里坐着似的,银铃一样的笑声似乎就在耳边鸣响。

郑建国知道,虽然是夜里,但这是白日梦。他也不知道,是要等那五十万失而复得,还是在等那个女人回来。现在想起来风玉露有些表情可能是装出来的,但那笑声呢?那从心底发出来的笑声怎么能装得出来呢?

龚珏跑到牌局打了一将牌,赢了万来块钱,正在兴头上,想一鼓作气地搞个一吃三呢,李松打来了电话。龚珏没好气地张口就骂,李松赶忙强调了一句,哥,八十多万,你不是让我作主吧?龚珏一听不敢再耽误,赶紧下场回门店。

生意是大生意,不过龚珏看着有点晕。都是些矿山机械配件,又是X又是Y的,型号都看不懂。顾客是陕西一个煤矿的老板,叫曹永胜,说是县里要求煤矿整改,还限期,没办法,只得赶紧采买。找了好多家都找不到,顾客也找累了,说如果能供货,价格高点也行。而且,现金生意。可以先交订金。

龚珏听到这话眼睛发亮了。这是生意人最喜欢的业务,顾客交了订钱再去给他采买,无论什么结果,顾客最后都得担着。龚珏一拍胸脯,把五万块钱订金收了下来。做得了就做,做不了最后把订金退给他了事。在龙城,他陕西人只有吃亏的份。

把曹矿长打发到酒店休息,龚珏一通电话打出去就犯了难。有的压根找不到,有的数量差太多。难道这吃到嘴里的肉还让他飞了?

正在犯愁,隋渺渺来了,进门就往龚珏身上骑。龚珏不耐烦地把她推到一边,说,烦着呢。

渺渺奇怪地问道,财运这么旺,又是挣钱又是赢的,烦什么?

龚珏把采购单扔给她,不耐烦地说,瞧,八十万的业务做不了,不烦才见鬼。

渺渺拿过来瞧了瞧,感觉有点印象似的,就在办公桌上一顿乱翻,忽然就把那天来推销的马聪那张库存单翻了出来。拿起来对照了一下,天哪,应有尽有。

才刚刚过去几天,货应该还都在。龚珏小心翼翼地打个电话过去核实,果然,对方的反应比他还激烈。拿过计算器来算一算,又是二十多万的赚头。龚珏突然跑到街上去,扬着头向天上看。渺渺追出来跟着看了半天,蓝天,白云,高楼,偶尔几只鸟飞过去,其他什么都没有。奇怪地看着津津有味一直看着天空的龚珏,像看怪物一样。

龚珏问道,不知道我看什么吧?

渺渺说道,不会是等鸟粪吧,这样很容易拉到你嘴里的。

龚珏呸了她一声,搂过渺渺来在脸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说道,我看看这天是怎么啦,怎么不下雨,下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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