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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商朝妻要在上 第13章:安顿苏州城

苏州府辖一州七县,有“金太仓、银嘉定、铜常熟、铁崇明、豆腐吴江、叫化昆山、纸长洲、空心吴县”之说。

太仓州拍在了第一位,首先知州品级比知县高,油水又丰厚,可是人人向往的美差。往下就越来越差,到了昆山,由于以昆腔闻名于世,说是叫花子,难免尖酸刻薄。至于吴县,原本也是非常富庶的,无奈前世作恶,知县附郭,上面有知府大人,甚至还有巡抚,就是个受气挨骂跑腿的苦差事。

杨林一行人刚到了城门口,立刻就领教了“金”太仓的含义了。

“站住!”

两个握着大戟的卫兵伸出兵器,就拦住了一个货郎。

“干什么的?”

货郎连忙点头哈腰,说道:“是卖货的。”

“知道你是卖货的,问你卖什么?”

“枣,大红枣!”说着货郎捧出一把,急忙送到了士兵的面前,呲着牙笑道:“军爷,您尝尝,甜着呢!”

士兵接过几个枣子,扔嘴里一颗,嚼了两口,把枣核吐在了货郎的脸上,冷笑道:“小子,军爷天天在这守门,风吹日晒的,我们多辛苦,你是清楚的,光吃几个枣子可不够啊?”

小货郎脸色凄苦,对方把手都伸到了他的面前,两个字:要钱!

“军爷,您看小的还没进城,东西也没卖,实在是没有钱……”

“没钱?我看你小子耍诈!”士兵用力一推,小货郎就摔了出去,他得意地吼道:“兄弟们,我看这小子麻袋里有好东西,大家伙一起上啊!”

三五个士兵肆无忌惮地闯过来,解开了麻绳,就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大红的枣子满地都是。小货郎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哭道:“没有值钱的,什么都没有,饶了小的吧!”

领头的士兵反倒哈哈大笑起来,对着其他人说道:“我听说专门有人把金沙藏在窝瓜里,说不定红枣里面也要好东西!”

这也行?杨林差点眼珠子掉下来,向四周看了看,百姓们都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显然都习惯了。

士兵说着把脚抬起,用力踩下去,其他几个人也凑过来,用力踩着,嚣张地狂笑,没几下枣子就毁了大半,小货郎气得嘴唇哆嗦,辛辛苦苦采了枣子,跑了几十里的路,一点钱没卖就这么完了!

郁闷的吐血,可是他又能如何,捡起空空的麻袋,抹着泪掉头就走。

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几个士兵越发得意,狂笑道:“告诉你们,没钱就算天王老子都别想进城!”

“真是欺人太甚!”杨慎坐在马车上,拳头攥得紧紧的,就想要说几句,吴天成急忙拉了拉他的袖子,摆了摆手。

“杨相公,别找不自在。”

“哎!”杨慎面前点点头,苦笑道:“我们都自顾不暇,进城吧!”

他们往前走着,那几个士兵又过来拦住,杨慎强压着怒火,说道:“我们没有货物,不用交税的。”

“不用?”士兵轻蔑道:“你能躲得过阎王爷,都躲不过交税,没货也要交人头税!你们五个人,外加一头牲口,一共是……”

还没等他说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杨林笑道:“军爷,我外公是个读书人,讲究个斯文体面,一点心意,您买包茶喝吧!”

士兵捏了捏银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这孩子懂事,走,进城吧!”

杨林跳上了车辕,大虎抡起鞭子,快速过了城门。杨慎越想越气,破口骂道:“他们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几个守门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吴天成摇头叹道:“他们有什么王法,银子就是王法。”

“林儿,你怎么不说话?就不想办法治治这帮家伙!”

外公啊外公啊,我可不是哆啦A梦,可以拯救银河系。再说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通,除了给钱,还有啥办法。

“我听过这么一个故事,曾经有位纵横疆场,杀敌无数的大将,一次他被个泼皮撞上了,挨了好几拳,他却没有还手,您老知道为啥?”

杨慎眨眨眼睛,不解地问道:“莫非大将老了,打不动了?”

“当然不是,事后有人问他为什么不还手,他说我的功夫是用来杀敌报国,用来建功立业的,敌人一颗脑袋朝廷出多少钱,我要是还手打了泼皮,岂不是他赚了!”

吴天成率先笑了起来,伸出大拇指。

“师父说的有理,杀鸡焉用牛刀啊!”

杨慎哼了一声:“狗屁,他那是往脸上贴金呢。”

“贴不贴金不说,咱们该填填肚子了!”

杨林抬头,正好看到了街边有一家饭馆,门脸不大,却非常干净,小伙计肩头搭着手巾板,热情招呼客人。

商朝对吃食颇为讲究,小小的饭店也分出好几个等级,最低等的就是挑着挑子走街串巷,卖面条馄饨一类的,有句话叫剃头挑子一头热,其实馄饨挑子也一样。稍微好一点在街边支个棚子,有桌有凳子,甚至有个小门房,张掌柜的面馆就是这类型的。

在往上就是眼前这家,干净整洁,物美价廉,招待的对象类似所谓的中产阶级。至于更高档的,有南北大菜,山珍海味的大饭馆,不是大富大贵的官宦人家,根本都去不起。当然了,还有一种更牛的,聘请有名的姑娘,吹拉弹唱,歌舞表演,客人食色兼得,那可是文人的最爱。

显然对杨林几个能吃饱吃好就不错了,走进了饭馆,找了一张靠窗户的座位,杨林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多数都是大鱼大肉,什么红烧肉,白斩鸡,肉骨头,不多一会儿,摆满满的一桌子。

杨慎夹了第一筷子,杨林夹了第二筷子,等于是打响了发令枪,张家兄弟和吴天成就甩开了腮帮子,风卷残云之态,快速消灭一切能见到的东西。一寸见方的肥肉块,大虎一口气吞了三个,大牛抓着鸡腿啃得满嘴流油。吴天成更是有办法,拿筷子一抄,一盘子肉条就没了一半……

我怎么带了三个吃货啊!杨林简直欲哭无泪,好在这三位还算客气,给他们爷孙俩留了一点,眼看着快吃完了,吴天成一招手,让伙计拿来几个馒头。

他把馒头掰开,沾着盘子里的汤,一起吞了下去,张家兄弟也有样学样,狼吞虎咽。

“徒弟啊,咱有点出息行不,要是不够,我再点几道菜,别带坏孩子啊!”

吴天成老脸通红,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打了一个饱嗝。委屈地说道:“师父,您那是没吃过苦好不,弟子当年去吃酒席的时候,两个袖口都有布条,吃一半倒在袖子里一半,装满了就系紧,带回家里,两个妹妹还等着呢!”

“真有你的。”

“多谢师父夸奖!”

“我那是夸你啊!”杨林彻底无语了,赶快喊过来伙计结账,省得丢人。

“您给四钱银子就成。”

价钱还公道,没一顿吃了好几十两。杨林一边掏银子,一边问道:“小二哥,我们想找个落脚的地方,你看该找谁。”

“看客爷的意思是想租个房子?”

“嗯,要是价钱公道,买一个也成。”

伙计眼珠乱转,陪笑道:“客爷,您还真问对人了,小的就认识牙行的洪老,他人好,大半辈子的积蓄都买房子置地了,手上的房子多,价钱公道,不管是租还是买,找他准没错。”

杨林继续问道:“要怎么找这个洪老呢?”

“嘿嘿,客爷,按理说您吩咐下来,小的就该去跑腿,把洪老请来。可是店里的活儿多,抽不开身,您看……”小伙计一脸的为难,真好像有心无力,可是不停搓动的手指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杨林轻笑一声,拿了块差不多五钱的银子,扔到了小伙计手里。

“剩下的给了你!”

“多谢客爷,小的这就去找人!”小伙计转身就不见了,速度之快,简直咋舌。

吴天成以手掩面,苦兮兮说道:“师父,我好像明白为啥叫金太仓了,到哪都要钱说话啊!”

杨林和外公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三进的院子,还算规整,前面有门房,东边是书房,西边厨房,五间宽敞明亮的正房,往后院走去,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原本的主人用来装货物的,正好能充当马棚。张家兄弟已经把牲口牵了进去,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木盆,正在给马儿喂草料。

农家孩子来说,马和牛就像是家人一样,宁可让自己饿着,也不能让马饿着,更何况张家兄弟早就吃得肚子溜圆,越发心疼马儿,不停地加好料。

转了一圈,爷孙俩回到了正房,杨林去烧水泡茶,提着水壶回来,发现外公正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地写着东西,凑近了一看,写的正是今天的花销……

“半年房租十五两,四床新被褥八两,锅碗瓢盆、茶米油盐,五两三钱,桌椅板凳三两……”

写到了最后,杨慎干脆抱着脑袋哀叹:“我算是明白了啥叫花钱如流水,一天就三十多两,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还以为四百两银子能用多长时间呢!”

杨林倒是心中有数,笑着给外公倒了杯茶。

“其实也可以不花这么多,比如被褥买差一点的,不给张家兄弟做衣服,咱们爷孙俩吃的差点,喝的差点……”

没等杨林说完,外公就摇头道:“那怎么行,张掌柜把儿子托付给咱们,就不能亏待人家,再说了外公更不能让你受委屈。该花的钱不能省,关口是要挣更多的银子!”杨慎斗志昂扬地说道:林儿,你知道外公为什么只租房子不买下吗?”

杨林眨眨眼睛,笑道:“您是想把老宅买回来吧?”

“嗯,在你外公手里怎么卖出去,就要怎么拿回来!”杨慎信心十足说道:“明天我就出去找事情做,多多挣钱。”

外公干劲十足,倒是值得夸奖,不过杨林对他的本事还真不太抱希望,建议道:“外公,咱们手里还有三百多两银子,不如当做本钱,做点生意。”

“你会做生意吗?”

“应该不难学吧!”杨林挠挠头说道。

“难不难你也不许学,老实在家里看看书,现在的皇帝重视人才,男女不拘,对了,你现在一点女娃的样子都没,咱们现在多事之秋,不如以后对外,就说你是我的孙子吧!回头跟大虎哥俩和吴天成说一声。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你外公!”杨慎拍着孙女肩头,感叹说道:“林儿,虽然你是女娃,不过杨家就剩你一个了,两大列祖列宗的使命,其一光耀门楣,其二开枝散叶,要是做不到前者,以后招个上面女婿抓紧生娃也行!”

看着外公四十五度望天的神态,杨林突然觉得人生黑暗起来,古代的女孩子结婚可是很早的啊!

正在杨林郁闷的时候,吴天成笑着跑了过来。他同样租了一个房子,距离杨林的住处两三百步而已,只是他租的是大杂院,一共住着五户人家,他把三间东厢房租了过来,一个月租金不过三百个铜子。

其实杨林是想要请吴天成和他们住在一起的,不过吴天成坚决反对。他一个三十来岁的成年人,顶门立户,怎么能靠着别人活着。拜师杨林是想学本事,要是真的依附了杨家,成了什么样子!

吴天成三年前死了老婆,他还琢磨着赚些钱续弦呢,要是被人当成了家丁院工,好人家的女孩谁会嫁给他,咱是有志气的人。

当然了,他一个人不方便,吃饭还是要到杨家来的,每个月的伙食费少不了的,吴天成把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

“师父,苏州城的生意多,用账房先生的地方也多,明天我就准备出去碰碰运气,总不能坐吃山空。”

杨慎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没错,明天我和天成一起去。”

杨林眼珠转了转,笑道:“外公,您看这样成不,这里的医馆不老少,游医肯定是做不成了,倒不如让孙儿也出去跑跑,看看是你们先找到活儿,还是我先找到生意!”

杨慎有些犹豫,指着孙女赚钱总让他面子不好看。可吴天成却欢欣鼓舞,惊喜地问道:“师父,您成了老板,弟子给您干活啊!”没等杨林答应,他的脸又垮了下来,“师父算学那么厉害,您做生意,弟子只怕要做小伙计了!”

“哈哈哈。”杨林忍不住笑道:“天成,我可不想把精神头都放在生意上,顶多是开个头而已,以后你不光做账房,还能做掌柜的。”

“真的吗?弟子多谢师父!”

杨慎哼了一声,“行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要是谢早了呢?”

“我对师父有信心啊!”吴天成嘿嘿笑着……

转过天,三个人分头行动。

杨林独自进行市场考察,渐渐地发现了不少问题。

凡事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就像那些穿越前辈,随便搞点小发明小创造,满世界大卖,就立马日进斗金,那绝对是做梦,先不说专利权的问题,光是满世界乱窜的皂隶就够你喝一壶的。

这帮人虽然被归为贱籍,实际上可一点都不“贱”,相反敲诈勒索,吃拿卡要,样样精通。一般的铺子都要定期给他们交份子钱,要是不交,随便说你拖欠税款,打一顿板子,塞进大牢,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就像城门口那个小伙计,说不让你进城就是进不去,一点商量没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烂泥,毫不遮掩的丛林法则。以往看商史的时候,绝对商税那么低,商人过的应该很不错,实际上都被下面这些官吏给拿走了。

杨林深知一个道理,个人没法和社会抗衡,只能学会融入进去……

想来想去,杨林把租给自己房子的老洪头请到了酒楼,点了八个菜,一壶好酒。杨林前世跟着导师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都成了本能,杨林自从外公说过隐瞒性别后,对外都是小子自称。因为上辈子是男儿身,所以角色转换的挺顺溜,交际也方便随意许多,一顿酒加上甜言蜜语,算是把老洪头哄高兴了,拍着她的肩头叫侄子。

“大伯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孩子,做生意难不倒你。咱们东城孝义,昌荣,福顺几个坊的生意都归何捕快管,只要和他打点好了关系,每个月赚得银子分给他三成,保管你平平安安。”

杨林笑着给老洪头满了一杯酒,问道:“洪老伯,苏州上有知州,同知,下有判官,吏目,这都是有品有级的,为什么要找一个小小的捕快啊!”

“哈哈哈,还是年轻人没经验啊,那些有品有级的官,谁顾得上咱们啊!正所谓现官不如现管,这个何捕快可不是寻常之辈,他的姐夫就是吏目周大人,要不然他也没法吃得这么开。”

“原来如此。”杨林喜笑颜开,又给老头灌了几杯酒,临走的时候,老洪头满口子答应,只要杨林找到了生意,他就帮着联络何捕快。

剩下的就是找项目了,这对杨林可没有多少难度,她转了两天,正巧在十字街口有一家卖笔墨纸砚的铺子要出售,标价只要一百两。

杨林暗中一打听,原来是掌柜的不是本地人,他的母亲重病,没法经营下去,急于脱手。和文人有关的东西立刻就上了档次,要是让杨林开个鲍鱼之肆,实在是丢人。

杨林果断找到了老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八十五两,拿下了三间门脸,后面还有几间库房,里面存着不少纸笔墨砚,掌柜的急于脱手,二十五两银子,打包卖给了杨林。

拿到了地契和房契,杨林的脸上满是笑容,急匆匆回到了家里,却惊讶地发现外公和吴天成都早早回来,眉开眼笑地聊着。

“什么事,这么高兴?”

吴天成见到杨林,慌忙说道:“师父,弟子找到了一份账房的活。”

“那可要恭喜你了。”

“哪里,还不是师父教得好,今天光是应聘的先生就有七八个,起初我还担心呢,结果用了师父教的速算法,我不用算盘,算得愣是比其他人都快,东家高兴之下,给了五两银子一个月,以后还能涨。”吴天成脸涨得通红,心中只剩下对老师绵绵不绝的钦佩之情。杨林和吴天成聊的高兴,坐在一旁的杨慎可就不高兴了。拿着茶杯砰砰敲桌面,不满地说道:“林儿,怎么不问问外公呢?”

“嘻嘻,您能找到什么活,孙儿都是高兴的!”

“你啊,就是看不起你外公!”

吴天成在一旁急忙说道:“师父,您外公真的找到了活儿,而且比我的收入高多了!”

这下子可让杨林吃惊非小,账房先生在这个时代就算是高收入群体,寻常的私塾老师,一个月也就二三两银子,当然每年三节两寿,学生都会送些礼物,说出去也体面。

只是外公能找到什么活,竟然比吴天成还要高,真令杨林费解。

看着孙女一头雾水的样子,唐秀才别提多高兴了,就该亮出两手,让这臭丫头知道什么是尊重老年人——虽然这尊重已经不多了。

“臭丫头,你外公找了份抄书的活。”

“咳咳,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呢!光靠抄书想挣得比天成多,您的身体能撑住不啊?咱可别玩命啊!”杨林忧心忡忡问道,她可真怕外公累坏了。

“臭丫头,这你就不懂了。”杨慎得意地笑道:“抄书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外公今天就给你好好上上课。”

商朝的印刷业相当发达,却远没法和后世相比,只有四书五经一类和科举有关的书籍,才会大量印刷出版。其余的笔记小说,志怪传奇,偏门的典籍就算有出版,也是数量稀少,印刷质量更差,漏洞百出,抄书行业就应运而生。

而且渐渐的抄书人形成了很过行规,比如他们抄书就会使用一种文字——繁体字!

没错,就是繁体字!

杨林刚穿越的时候,脑中就有好多简体字,她还比较吃惊,以为是历史记载错误,结果后来才清楚,其实从本朝开国以来就流行两种汉字,一个是正体字,一个是俗体字,所谓俗体字就是经过简化省略了繁杂笔画的汉字。

不过正体和俗体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很多俗体字流传广泛之后,也会被采用到正式的官府公文当中。

但是有种人例外,那就是抄书工,就像是江湖人用黑话保护自己一样,抄书工也坚决不用俗体字,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写得繁复无比,这样就能提高门槛,增加外人加入的难度。

等到后来,野猪皮的子孙把抄书工的字体当成了钦定的正体字,他们要么就是无知,要么就是和抄书工一样的打算,想要阻止知识流传,愚弄百姓……

闲话少说,杨慎得意洋洋地和孙女说道:“林儿,想要抄的书卖得好,首先就要有一笔好字,你外公的书法还不算太差!”

“起止不差,简直天下少有。”杨林夸张地赞叹道。杨慎越发得意,笑道:“其次,还要会作画。”

杨林这可就听不懂了,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画什么啊?”

“当然是插图了,来你看看这个。”说着杨慎拿出了一本书,送到了杨林面前,杨林展开一看,原来是目前市面最火的《世说新语》的内容,描写的是一部文言志人小说,每两三页都有一副插图,画的是本朝名人传记。无一例外,这些画都非常粗糙,勉强能辨认出是个人来。

杨林脑中却是猛地一闪亮,这不就是连环画的祖宗吗!

商朝的确出现了插图版的书籍,一个是词话本,一个是绣像本——也就是带图画的

莫非外公就接了这么个活儿,不会是画春宫吧……

杨林脸色狂变,您老为了银子也不能干这么丢人的事情!

“你这丫头在想什么?”杨慎怒吼道,吓得杨林一激灵,连忙说道:“没有,没有。”

“哼,你的那点花花肠子还瞒不过我。不就是担心我画不好吗,今天就露一手。”

杨慎到了书桌前,纳气虚心,提起毛笔,刷刷点点写了起来,优美的飞白体从笔尖流出,不急不缓,宛如泉水叮咚,每一个字笔锋内敛,精气神齐备,真好似痛饮琼浆,酣畅淋漓。

写了长短不齐的三五行,下面留足了空白。杨慎稍微停顿一下,就开始画了起来,还真别说,寥寥几笔,人物的形态就呈现出来,又是几笔,精赤身躯栩栩如生勾勒出来。

“好,外公,真有你的啊!”杨林毫不吝啬掌声,吴天成也笑道:“师父,就凭杨相公的字迹,还有画工,人家开出了价码,每个月十本打底儿,一本一两银子,要是能抄更多,价钱还好商量。”

一本线装书,差不多两万字,十本也是二十万字,其实外公的工作量还是不小的。

轮到了杨林,她把手伸到了怀里,掏出了房契和地契。

“外公,孙儿盘下了一处卖文具的店铺,您还是看着店铺吧!”

杨慎有些吃惊,他跑了这么多天,当然知道找活的艰难,做生意只怕更不容易,杨林竟然真的找到了,简直大出预料。

当杨林把经过介绍之后,杨慎更是仰天长叹:“孙女太优秀伤自尊啊!”

吴天成更是摇头叹息,师父啊,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林儿,你准备怎么经营铺子?”

“这个,我还没想好,不过要重新装修,还要多增加点花样,文人吗,肯定要投其所好。”

杨慎皱着眉头,问道:“林儿,你说铺子里卖这些手抄书怎么样?”

好主意啊!

杨林突然眼前一亮,伸出了大拇指,笃定说道:“外公,您的生意才能被挖出来了,只是您一个人怕是不成。”

“当然不是我一个了,本来抄好的书也要卖给沈立言沈老板,然后他再卖给书店,如果咱们有个铺子,直接从沈老板手里买手抄本转卖,岂不是更好!”

“外公,您可真是天才!”

杨林终于对外公有些刮目相看了,外公并不是笨人,只不过以往心思没用到而已。

三个人商量一下,越发觉得可行,只是不能操之过急,吴天成还去当他的账房,外公依旧去抄书,至于杨林,则是重新设计铺面,请人装修,顺便打通关节,敲定货源。等到万事俱备,也有了经验,一起把店铺弄得红火起来。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活到了四十多,总算有了一份产业,杨慎显得十分激动,又让孙女刮目相看,久违的尊严总算是回来了。

双喜临门,不能不庆祝。

“找最好的饭馆,好好喝一杯,给咱们的事业讨一个好彩头!”

忙活了几天总算有了眉目,杨林也想庆祝一下,叫来了章家兄弟,五个人趾高气扬,一路杀到了春芳楼。

作为苏州最大的酒楼,春芳楼有从扬州请来的厨师,淮扬菜做的无可挑剔。而且吃饭的时候还有乐队演奏,待遇简直赶上了皇帝。身为资深吃货,杨林早就垂涎三尺,想要领略一番了。

五个人到了酒楼前面,迈步就往里面走。突然两个小伙计伸出了手。

“几位,且慢。”

杨林站住了脚步,愣了一下。

“怎么,还不让我吃饭吗?”

一个满脸麻子,好像芝麻烧饼似的小伙计呲牙一笑,得意说道:“客爷,往常您来了我们举双手欢迎,只是今天不一样了。”

“我倒是想听听,怎么不一样?”

“看见没有?”小二指了指门前的牌子,笑道:“名动江南的琉莹姑娘今天要来献艺,咱们太仓,乃至苏州的有名才子都赶来了。都是文人聚会,你们这些土包子就不要凑热闹了!”

土包子,老子哪点像土包子了?

就冲这句话,老子非进去不可!

“小二,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不是文人了?我们脸上写着字不成?”杨林怒气冲冲叱问道。

小二嘿嘿一笑:“客爷,小的不和您抬杠,我们老板说了,只要能给我们店铺写出一副工整的对联,就算你是文人,只管进去。若是写不出来,呵呵,那就对不起了……”小儿说完,抱着肩膀,别提多欠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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