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确实美得令人见之忘俗！
楚成文内心有些怀疑，这是否真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印象之中即便是当初的宋婉……远没有这般美，只是，眉眼间倒是有些相像。
“你……便是青鸾？”
青鸾看了一眼楚成文，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枉为人父，她自小以为父亲是因为与她们走散了才……现在她早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怎么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青鸾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然后语气淡淡的说道：“对，我是青鸾。”
语气里的淡漠与疏远毫不掩饰。
“你……你可知……本相……我……是你的父亲！”
楚成文本来是极有气势的一个人，此刻却觉得就算是与皇帝说话都没有这么忐忑过。
“不知。”
楚成文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即刻便觉得十分屈辱，抬高了声音说道：“你！简直大逆不道！”
“鸾儿资质愚钝，从小便不知父亲为何物，更是未得到良好的教导，所以，对于丞相大人说的什么‘大逆不道’更是未能理解。想必丞相大人在朝为官也甚是繁忙，又何必与我这等山野乞儿浪费唇舌！何不即刻回去处理要紧之事？”
如果说在此之前，宋远还一直在为青鸾来这里会受什么欺辱而担忧的话，那么，此刻，宋远真的是彻底的见识到了自己这外甥女的口才。以她这种程度，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受欺辱的。
“外祖母，舅舅，舅母，若是无事，鸾儿便先行回去了，在这里，看到丞相大人，鸾儿心中不胜惶恐，恐怕再待下去，不知会做出何事……”
青鸾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
楚成文大喝一声，“便想这样离开了吗？你的眼中，可还有你这个初次相见的父亲！”
青鸾听了这话反而转身笑了，此时此刻，美人粲然的一笑，反像是一阵秋风吹过，带了几许凄凉，几许黯然。
“你也配？”
这三个字，青鸾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气氛实在是紧张到了零界点，舅舅沉默不语，外祖母更是没有开口说话，舅母轻声说道：“鸾儿——你先坐下，不要这般与丞相大人说话。”
青鸾看了一眼舅母，在心中衡量了一番，还是过去坐下来了，自己来了这将军府才不过短短几日，便给府里添了许多麻烦，虽然，这府中有些事情她觉得古怪，但，至少在表面上，舅母待她不薄，她便给舅母这个面子。
“嗯，看在舅母的面子上。”
青鸾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楚成文，而且，也并不打算给他留什么面子，她以为，襁褓之时的抛弃，便是意味着一生一世的不再见面，谁成想，他现在又来找她，还厚颜无耻的想让她认他这个父亲！
“是，父亲自知亏欠你这些年了，你……生气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看在我这般有诚意的份上，我日后定会加倍对你好……你……”
“所以呢，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青鸾直接这样开门见山的问楚成文，楚成文一时没有回答出来，只是说——
“这些年来，我无数个日日夜夜寝食难安，就是想着，应该怎么补偿一下你们，我也派人去找过，但是，都没有找到，后来，我以为你们……就没有再去找，现如今，我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又如何能忍得住不来找你？你可是我的女儿啊！”
这些话，骗一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子倒是可以，只是，青鸾自小便是在乞丐群里长大的，对于任何好听的话以及不好听的话，都有着一定的抵抗力，她最不相信的就是别人说的，看一个人究竟怎样，还是要看那个人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
“丞相大人，”青鸾冷笑，“何必呢？说这么多，到头来，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吗？那大可不必，鸾儿并未怪罪您，当然也不敢怪罪您，您这又是何苦呢？”
楚成文见青鸾根本是软硬不吃，便不再继续说什么好听的话，他想了想，说道：“你的母亲呢？她可在？多年未见，她总得出来……就算是不想与我说话，见一面也是好的……我……”
“来人！”青鸾眼见外祖母脸色霎时就变了，她气得大吼，“快来人！送客！送客！送丞相大人出去！”
“老夫人这是何意？”楚成文一脸茫然，还有些不知所措。
宋远也是很生气，他看着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的下人，大喝一声：“你们耳朵聋了吗？没有听到老夫人的话？还不送丞相出府？”
彼时，青鸾早已泪流满面。
楚成文看到这一众人等的反应，大概明白了什么，其实本来已经是早就在心里化成灰的人了，现在突然提起，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
旧人的面容，在心中依稀浮现，隐约还记得是一个温婉的女子，清清淡淡的，没有什么脾气，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就错了神，一个狠心将她推下去了……
楚成文回想起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略有些愧疚。也自知无趣，便径自离去了。
云柔与云音早就在帮青鸾擦眼泪了，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唯独舅母没有哭，她只是脸上讪讪的，青鸾此时也并无精力去猜测舅母是何想法。
“外祖母，舅舅，你们莫要难过了，鸾儿是绝对不会跟那个人回去的，你们尽管放心就好……鸾儿唯一怕的，只有你们嫌弃鸾儿在此打扰——”
“鸾儿，你过来——”
外祖母眼睛里含着泪，“你需知道，就算是你想去，外祖母也不会让你去的，那个人，他心怀叵测，外祖母又怎么能够放心的将你交到他的手中！”
鸾儿半跪在外祖母膝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想起了母亲，她再也忍不住，可是，她又真的很想掩盖自己的弱点，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是她最后一次落泪。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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