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虹不知道，是啊，每个人都有其让他人不可思议的地方，就像她，谁会想到，她居然进过传销，而且还被人卖去山区，而当年短跑能手，李子末没有再从事她擅长的运动事业，却做了饭店的老板娘，吴雨虹还在感慨世事难料之时，张可真已经走了出来。
“子末，要拍什么风格的？”
“我不挑剔最近流行的外加适合我的。”
吴雨虹趁张可真与李子末说话之际，在背后专注的直视了他一眼。
他着一套银白西装，干净立落，还是那么的阳光帅气，大而黝黑的眼睛，仿佛在说着什么，鼻梁高挺，嘴不大不小恰到好处，身才不胖不瘦，只是个头比她料想的要多长出了几公分，脱去了少年的稚气，多出几分成年男人的魅力，皮肤白皙，气质温润，仿佛来自书香门第的世家子弟，仍然是那种让人看了便有些移不开眼的类型。
“你这还叫不挑剔。”张可真道。此时，他看到了吴雨虹，所有的动作在一瞬间僵滞下来，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去。
吴雨虹，他做梦都没想到今天，在他的照相馆里会遇到她，她大抵是他在中学时代唯一爱过的女生。初三那年，当他鼓足勇气准备着要向她表白的时候，她开始疏离他。
那天他记得特别清楚，他知道她做完广播体操，有一个去柳树下跳望的习惯。那天他心血来潮，想在翠绿的垂柳下表明心意。当时钱磊问他操做完了，怎么不回教室，留在操场发什么呆？他说东西丢了，要找找，待钱磊离去，他兴致勃勃的朝靠着柳树下的吴雨虹走近时，吴雨虹看到他，却匆匆离开了。
他十分确定，吴雨虹是看到了他的，当时她在看到他时眼神冷却了下来，他分明看到了她眼眸那种踱上一层寒冰的巨冷，他的脚步没有再往前挪移。在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十分怪诞的想法，如果这世上有一种人，可以看透别人的心思，就是别人所思所想，她能如看电影画面般把一切看得真真切切，该是多么的可怕。
每个人在其一生当中大抵都会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些不太让旁人窥见的想法吧，或是不堪，或是隐秘，或是不妥。
他觉得吴雨虹似乎有那种特异的能力，她看到了他的内心的想法，他对她以及他们未来生活的憧憬，而她必定是不爱他的，所以她才开始刻意躲避他，如果他前进一步也许是自取其辱。
以后，他常常后悔自己当时的退缩，他也曾无数次想，当年放弃，是因为自己不够爱她，还是因为太年少，太在意某些虚浮的东西。
此后，为了不给她造成压力与负担，他故意去接受其它女生的好意，只要哪个女生与他热情的打招呼，或者借问问题接近他，他都不厌其烦，表现出极大的耐心。这样他能踏实些，毕竟在中学时代爱上了一个人，他总觉得自己有些早熟，有些难以启齿，有些不合时宜。
高考结束后，他站在那颗柳树下，十分的纠结，他很想去问问吴雨虹有没有对他产生过好感，能不能把他当成朋友，或者蓝颜。他想寻求一种完美的方式，可他想了许多，都不能满意，最后天色黯淡了下来。听同学说，吴雨虹来过已经离开，还听说吴雨虹考得很糟糕。她一直很努力。他想她的心一定正在滴血，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那种感受他的姐姐可是歇斯底里的对他吼过的。
幸好他没有在那个时候去说些什么，否则他一定不再有机会，只是后来他一直也没有机会。
“雨虹，你也回县里了。”张可真刻意让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平静下来问道。他很想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却终是只放进了心里。
“嗯，没想到你在这开起了照相馆。”吴雨虹此次真的面对张可真，她变得坦然了很多，有如面对一个关系不亲不疏的同学。也许是因为那些坎坷的经历，也许是因为李子末在，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成长了，又也许是因为她对他再也不敢抱任何念想。
“嗯，混口饭吃，你们可以先去看看服装。”张可真一边说一边在电脑上给人修图，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吴雨虹的话，不知道她觉得他开照像馆是好还是不好，手虽然一直不停的操作着鼠标，心思完全不在照片上。
钱如意走了进来，他都没有发现。钱如意是借取照片，来与张可真培养感情的，看到张可真正在修图片，忙凑过去，突然惊得大叫：“可真，你怎么把我修得这么难看？”
张可真回过神来，一键清除了刚才所操作的，抱歉道：“对不起，我重新给你修，马上给你修。”
“你刚才在想什么啊，心不在焉的。”钱如意自己找了一个张可真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张可真问道。
“这两天有点忙，没休息好。”
“我说你生意这么好，得再雇佣两人才行，至少雇我一个呗，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一行，再说我收费又不高，你不会亏的。”
“大小姐，我可请不起你。”
李子末听到钱如意的声音，走了出来，笑嘻嘻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如意你啊！”
“子末，好巧，你也在这里。”
“还有一个你想不到的人，也是我们的老同学。”
“谁啊？”
吴雨虹听到李子末提起她，走了出来，钱如意，她对她印像很深，正是那个当年最能缠着张可真的人，她想他们两人现在应该修成正果了吧，她应该是张可真的女朋友了吧，她心跳加快了几拍，她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
“雨虹是你，你这穿的是子末的大衣吧！子末，我去年在你店里看你穿过。”
李子末与吴雨虹谁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李子末顿时有些尴尬难当，她只希望吴雨虹穿得漂漂亮亮，却没有想到运气这么差，偏巧给让钱如意这个快嘴的同学撞见，她还毫无遮拦的说了出来。
吴雨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如果这种事情不是发生在张可真面前，她再难堪，再尴尬都算了。可偏生张可真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把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把钱如意的话听明明白白。
她想起了席慕容的那道诗歌《一颗开花的树》，脸色一阵发白。
“雨虹穿的大衣不是我的，她买了一件和我一样的，我觉得这个衣服好，所以推荐她去买，我们好当姐妹装穿。”李子末头脑转了过来，连忙掩饰地解释道。
钱如意看到吴雨虹变得苍白的脸色，明白了，不过她们现在是她心爱男人的客人，既然李子末都那么说了，而且，吴雨虹还是她几年未见的老同学，也没有想着让人家下不了台，于是道：“没想到你与雨虹感情这么深，当年雨虹长得好，学习好，才华好，在我心里就像女神，跟我有距离感。”
听到这话，吴雨虹在心里苦笑。其实她吴雨虹与钱如意又何尝没有距离感，她家道没落，用餐都要锱铢必较时，钱如意却是他们班最有钱的女生，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她经常请班上的人用餐，而吴雨虹多是远远躲着的，因为她没有能力回请。
“雨虹是很优秀，不过交朋友不就是要与优秀的人交吗？”李子末道。
吴雨虹被她们说得很难堪，她很想说些什么，比如符合时宜的话，谦虚的话，者恭维的话，又或者能让大家开心的话，可最终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自嘲的想，这便是她在行业里呆了一年半，一有机会便修炼口才的结果。
吴雨虹又生出了感慨，人活在这世间，如果没有资本，没有实力，没有成就，口才再好都没有用，更多的时候说不出来，即便能说也是一些没有自信与底气的废话，还不如沉默，至少还能保留一些自尊。
“钱如意，你的照片好了。”
“张可真，你什么意思，是要赶我走吗？”钱如意很不开心道。
他是有些想让钱如意快点离开，因为他看到了吴雨虹脸色的变化，更看到了她的沉默，他竟有些心痛，虽然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男朋友，可他在骨子里仍然希望他还有机会保护她。
“没有，照片是好了，陈述事实。”
“我们钱如意就是联想比较丰富，可真，给我拍照吧，先拍我本来这件，然后我再拍几件，拍成民国风格的艺术照。”李子末见气氛有些尴尬，忙解和道。
张可真看了一眼吴雨虹，走进了拍照间，吴雨虹也跟着他们走了进去。钱如意觉得没有意思，想与张可真培养感情吧，有两个同学在，终是不好培养，拿了照片，和张可真打了个招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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