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值不高，抱着有枣一杆子，没枣一杆子，试试的心态的张老太面对这样一个可喜结果，她真是面如火烤，觉得更加的羞愧难当。坐在沙发上，老人只觉双腿一软，身不由己出溜下滑，竟然“噗嗵”一声跪在了地板上，口中悔恨地赔罪道：“大明，大妈白活，以前真对不住你呀……”
夫妻二人一见，疾步上前搀起了老人，“哎……大妈，您这是干什么呀……”
“大明，永美，”老人热泪盈眶一个劲儿地摇头，“以前都是大妈不好……”
两口扶起了老人，重新让她坐在了沙发上。
“以前的就过去就过去了，走在金光大道上——向前看吗。”夜光明又风趣地说道。
“大明，永美，大妈什么都不说了……”感激涕零的老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两手紧握恩重如山青年的手，老泪纵横感激的继续说：“总之，好人有好报……”
“明哥，嫂子真谢谢你们了。如果没你们这钱，明天车泡汤了不说，怎么跟借咱们钱的亲戚朋友交代呀……”张三儿道出了感恩戴德的原因。
“这有什么，街坊四邻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事儿大家帮吗……”
他们又寒暄了数句，老妇从座位上站起身，抬手抹了一把老泪，对小两口说道：“大明，永美，我们娘俩不打扰你们了，饭都凉了，吃完赶快歇着吧。”
“再坐会儿吧，没事儿。”
“不啦，不啦，太晚了……”
“那也好。”
随后夫妻二人送母子出了自家的管辖范围。别好了街门，向里走，仍心里怀着栓塞的永美对丈夫不解地问：“你干嘛要借给她呀？”
“你想想，借钱可不是别的，那可不是得一家儿就进的。”
“你没事儿吧？”听男人这么一说，妻子瞪起了惊讶的眼睛：“哎，我问问你，刚才那好老街坊那是谁呀？”他们挑帘进了屋里。
“不是，你听我说呀，”又坐在了饭桌前，“既然咱们家她都找来了……”
“咱们家是贫民窟，还是监牢狱呀？”好象这是他们伉俪开始，有史以来，永美是头一次对丈夫说话，有反唇相讥的语气。
“小声点儿，还有人睡觉哪。”夜光明一指夜季，然后轻声地说道：“我是说呀，他们确实是掰不开镊子，摘借无门了……”
“脚底下泡——自己行的。”
“进门儿之前，你还没看哪，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这不由就让我想起咱们买车那时侯。跟这一样，他们只不定碰了多少钉子了哪，才敲响了咱们家门。想当年借几万块钱多难哪！他爷爷为这辆车四处碰壁。本来也是!那时候他爷爷好好的古建修复手艺被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又惹是生非的我气病了!干不了了!又因为雅芳把刘家昌打了又扎了十万的大账!我本身说不给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可她奶奶……”
“甭赖妈,那事儿我知道。”永美接过了话题,“不给人家钱人家要毁你,废你。那他爷爷奶奶,老公们俩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被人家砍了,剁了呀?为救你可不就借去呗,至少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啊!之前打架斗殴让我把家折腾的七零八落、一贫如洗,陈帐还没还完哪，这又多十万……”
“那还得念人家卢文他爸爸的好儿,人家一听他爷爷一说二话没说跟着就把钱拿出来了……”
“是……!”夜光明感激地点头并接着又说道,“那老爷子真是不错!那时候他爷爷带我去工地玩儿什么时候看见我就准给我买吃的……”
“卢文对你也不错呀,记得那时候每年咱们俩去他们家看你就跟亲哥哥似的。”
“是……那绝对是好兄弟。”夜光明点着头肯定自语道,“这泰山压顶负担一点儿还没减轻呢又平地搬砖,生扣饼——买出租车!一大家子又青黄不接，谁爱借呀！还真是，大姨那拿一笔。姜中生、李会恩他们真够哥们儿，鼎立相帮。这关键时候还得托您的福，孩子他舅舅弄得那批东芝电器，挣了一笔，全搁这了。真是东拼西凑，结结巴巴！……!”
“是啊。他爷爷为了还账还自己带着病身子蹬三轮拉脚;她奶奶在家办托儿所给人看孩子……”
“所以那时拉我一把的人我永世难忘!当然咱们今晚借她钱不是施恩图报，我是太了解她们渴望的心情了……”说着说着，夜郎两眼发直，时光倒流，又让他想起了当初以往，父亲语重心长，佐佑导航自己一生的肺腑之言。
记得那也是一个夜晚。一个对夜家来说意义深远的夜晚。全家吃完了最难忘的晚宴。因为也就是当天下午，那部改变夜光明一生的那辆崭新的昌河微面出租汽车落户夜家了。这辆车的喜临门可以说寄托着全家的希望，也是夜家看到了复兴的曙光。
晚饭之后，好象是一种黯然的默契，老少一个不少地围坐在八仙桌旁。由永美泡好了为庆祝刚刚迈出第一步，专门从前门张一元特意买回来的极品花茶。不一会儿清香弥漫飘渺了夜宅每个角落。那另人心况神怡的味道预言了全家的不负重望。那时的夜季刚三岁所以早早就睡了。少妇亲自动手，为家中的每个成员都各自敬上一碗清醇幽香，透亮爽口的养生佳品。可不知为什么，此刻夜府的茶香之余更多的却是凝重沉闷气氛。虽说四人在座，可外人都听不见一丝的动静，好一会儿，终于一家之主打破沉默，夜父先喝了一口香茶，然后以郑重低缓的语调开言了：“咱们这车也买回来了，计划之中的第一步，我和你妈也算刚松一口气，而对你来说，”看了一眼低垂着眼帘的儿子，接着中肯地说道：“也算是人生的转折点。带你上路，扶你上马，送你一程接一程，我现在老了，走不动了。今后走好走坏可就都看你的了！”老人慨叹的脸上充满了期望，“希望你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现在称小季还小，全家齐努力还来得及，不为自己招想，也得为孩子想啊，养了他就得为他负责。外面的风言风语不用我说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咱们甭说谁，反正跟咱们家还不错，我去他们家借钱，把来由对他们一说，他直接就跟我说：你们家大明不是干事的孩子，钱有，但是不能借你，别借了拖着不还，一要还得罪你们了，知道这样干脆不借比什么都强。我当时什么也没说，就出来了。也倒是，外面都说咱们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万总归一就是瞧不起你，可是从心里说我从不恨他们，那是因为咱们自己给人造成的这个印象，要么刚才我怎么说这是个转折点哪，咱们得自己心里长牙鼓劲儿，争气要强，千万别自暴自弃，把外界的不利话语变成动力，用事实要他们刮目相看。说一千道一万，意思只有一个，咱们不能错过了这个好机会，至少在我有生之年让我看见你真正崛起，俗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人的话语里充满着迫切的渴望，甚至真恨不得自己返老还童，重新振作雄峰自己披挂上阵，再次高高举起夜家的这杆大旗，牢牢地把握住这次机会：“咱们这车真是来之不易呀！东摘西借，真应了那句话，攒鸡毛凑掸子呀！现在谁也指望不了，”跟着看了一眼儿子,“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在娘家，自己的卧室内，亚芳翻开了摩托罗拉V60手机，拨通了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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