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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雪尽云知梦 烧死瘟疫(二)

术尧面上削削敛德,收了刚进门的狷狂“哥哥现在不如你这个妹妹来的好,可你也不能如此奚落我呀!你说那些银钱哪次没有分些给你!你是侯府夫人,不能任由那些胱鄙小人胡说我的是非,你得管呐!正好乘着侯爷不在,先杀几个立立威……”

“没有冀州侯,还有信阳候,不行还有陆浑候,你以为认识几个吏候士邑,殷商就都是你的了?你想杀就杀?”

“好好好……我收敛便是,哥哥也不时常见到你,气大伤身,为何动这么大的怒呢!来来,坐下再说……”

术尧最懂妹妹,稍一念及亲情,这个妹妹铁定为自己着想,不会再怒……

“那个丫头现在在哪?”

“被贺兰婈要了过去!”术景稍指扶正鬓边的凤钗,眉心微皱,知道兄长的问话,说话间莫名的烦躁,心里责怪哥哥连累自己,还是这般有胆无识的作为……

术尧一步从客椅上窜了起来,喊道“什么……你不拦着她……”

术景扬眉平目,不由得冷笑起来“这时候知道着急了,那你不好好看着!叫她给跑了,还学会去报信了!”

“谁知那个丫头还学起云蝶的忠心了!等我抓了她,非扒下她一层皮不可”

“放心,她该回雍州了,青雪一向瞧不上陶氏,又怎会要一个潜逃出来的丫鬟!不过几日我就会让她乖乖的回蘩府去!”术景脸色微正又问想起最要紧的事问术尧“你怎么处置云蝶了?”

“哼……那丫头,既然毒不死,那就简单点烧死算了!”

天灾人祸,征战杀戮,还是饿殍浮尸,都未及得上人心恶毒的百般算计!

林悦阁今日还算清熏静逸,暖和的屋里一枚甜橘,一瓣一瓣用柔指剥开,留着皮将果肉扔进了暖炉里,“嗞……”一声,一枚橘肉被火红的赤焰立时烫熟了里外,还有一股清香扑满术景二人的面前……术景捻指顺着烫升的水烟,淡淡往自己的鼻下手招些,趁着未消散,多闻了几鼻子!这气味像极了儿时玩耍的草香,术景时常喜欢这样孩子气的玩事儿!

术尧刚也想拿一个进贡的甜橘是个什么味,术景故意不挑时候清脆开口“做得干净些也就罢了!别烧的半死不活的,才更受罪!”

听意思恐怕是刚会语的孩提也是懂得几分的!

术尧惊栗汗孔,端杯觳觫,这要不是自己的亲妹,谁又不会害怕呢!盯着术景看了小晌,才木讷点头“知道……那……陶氏呢!”

有了妹妹的提点,术尧在心里已然有了主意,只不过一句玩笑的问话,术景一字一句说笑弄脂,剖开怨念“哼……我的好哥哥,我倒替你的云烟觉得不值啊,不成想你还有怜香惜玉的时候……你难道忘了那乱尸山头上的事了!”

“妹妹你也别忘了,念起情来,那陶氏还有救你出烟花巷之地的大恩呢!不正因为如此,她贵宠端惠,是你比不上的,你才会嫉恨越你百倍的陶氏夺你所爱吗!”

术景被术尧说的百无是处,握绢的指尖越发嵌紧,几根柔指都快掐进肉里,面色铁青端扬颚首,一言不发微喘咬唇

术尧总算出了口气,便又是先前的陪笑模样“好了好了!死还不是最容易的,妹妹说怎么办,当哥哥的权当哄你开心了!怎么样!”

见术尧这会子又复了流气,伸手刚要碰上妹妹的肩来,背上护术景一把搪了回去“我知道你那些勾当是从哪来的,用好了就是你的机会,用不好你什么也没了!”

事情未实,术景心中的恨意更添几分,洋洋自鸣道“不急,在我手里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逃出去,我到想看看你那时怎么还有冀州第一美人的风采!”

贺兰婈不过三刻带着多人与红丹,一同回了府,贺兰婈回府向青雪原说恳求,这一来便耽误了时辰,蘩府里云蝶早已被术尧让人给拖走了,如今在哪,没人知道,也没人敢说……

术尧从侯府回身,旁人来报,说是贺兰婈小姐来了,直说是来要云蝶的,术尧提着衣衫袖摆,三步并作两步来向贺兰婈请好

婈儿只稍藕缎加身,素面玲珑,娇弱甚媚,却是倾城之姿——术尧面对着不由心叹:传言不可全信,都道贺兰家的姑娘好武弄剑,粗俗莽撞,见眼前这女儿家,眉梢鬓髻莺英,身段端美袅袅……与人口中实在天差地别!

术尧断了小小篇章,若不是旁人从后轻轻扽他的衣角,术尧恐怕险些失礼了“嗯……小人术尧幸见贺兰小姐,向您请安!”

“我是来看夫人的……顺道向术先生要一个人!”

术尧心知肚明,面上恭敬万分“贺兰小姐言重了,既是夫人的客人,无需向我所求给我如此颜面,您若是看府上那个丫鬟小厮顺眼,随意即可,无需客气!”

“多谢先生!这是一点心意!”

贺兰婈随手掏出一枚信符,放在术尧身前的案几上

“这是?”

“这是我雍州城的通关正符,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可若有一日你在我雍州地界,无论何事有着它先生会遂意不少!”

术尧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贺兰婈会将雍州候的正符送与自己,既有万分心动,又有些许不安,便假意推辞“姑娘,你我既不相识,交情不深,术尧实言只是一枚下人,又为何能费姑娘送如此贵重的礼物呢?”

“实不相瞒,婈儿只是受人之托,既应了别人的事,怎好不办呢?”

“姑娘请说……”

“我上次来蘩府的时候,见云蝶是个极稳妥的掌事姑娘,正巧我身边前两天陨了个丫头,我正嫌事情多还少个人,怪叫人头疼的!所以一直惦记你们夫人的丫鬟,又不好意思问你家夫人直要,刚才请了,夫人也默了,我正高兴呢!但夫人说还要过问一遍术先生这里,能否请先生答应让我将她带走回去跟着我怎样?”

若论身份,贺兰婈自然尊贵,可明知蘩府这一趟水凶浑不已,却偏要往这水里栽,安得到底是什么心?

“奴才愚钝,侯府英才尽人,云蝶虽不错,可做事还是有些莽撞粗心,侍奉夫人还有时闹脾气,也实在是我家夫人宠爱,才由着云蝶的任性脾气,她咱们可都是不敢惹的人物,婈儿小姐还是另选旁人吧!我这里有的是心细安静之人,最适宜伺候贺兰小姐!我这就去为您挑选好的!”

“术先生,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个丫鬟,凭我贺兰婈当真要不得吗?”婈儿杏眼微扬,但脸色僵了不少,本就给了礼,必然是要真的带走,居然还这般糊弄于她……

术尧见色转音“当然不是!小人怎敢,只是贺兰小姐不知,云蝶近内染了疫病,全身脓疮高热,简直不忍窥视,大夫直言这病若无妙方,就是天生之子也是回天乏术,为着贺兰小姐好,所以小人斗胆,贺兰小姐还是请回吧!”

婈儿弩紧薄唇,杏目含威,略笑语“先生这话……是说我贺兰家跟你要不起人喽!”

“小人就是有十条性命也万万不敢,只是我家将军还未回,侯爷也不知此事,这又是干系整个冀州的攸关大事,小人也想卖个人情给姑娘,我也更得些益处,只是若真是瘟疫,那全城的百姓不是遭殃了吗!故小人不敢轻易放人,死了云蝶事小,害了您和青雪夫人那就非同小可了!”

“那她现在何处,有无大夫为她诊治?”贺兰婈问

“小人已命人将云蝶拖到”术尧说岔了,慌忙望一眼还在思葭的贺兰婈,见没什么询问,术尧松口气接着说“……奴才的意思是,已将云蝶安置妥当,姑娘放心!”

“我能否见一眼……”未等说完,此时婢女香珠连呼带喘的闯进说话的厅里禀报“小姐……小姐,小姐!夫人请你回去……说有要事与你商量!”

“不好……!”婈儿一惊心想莫不是雍州出事了

术尧瞧着贺兰神色慌张,还有悲难之色,心中十分窃喜,这下既没有人来问自己要云蝶,也好看这位家世显赫的千金贵体的热闹!

“蘩顺赶紧备马!送贺兰小姐回去……”

“不用费心了,我自己有马!”贺兰婈踩着马镫纵跃而上,轻盈霸气

术尧的背都快躬到了婈儿的足平,可婈儿始终也未看一眼,这种构害家主,嚣张跋扈,随意夺人性命的恶仆,婈儿只觉得他就是个龌龊秽物,不值放入眼中……

术尧一脸赔笑,换不得婈儿一眼回望,蘩顺憋不住为术尧“抱不平”,凑脸拍马……“您真是不值,这般客气待她,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那你是没有听说过叱咤显赫的贺兰氏,原说祖辈是跟商帝盘庚迁都定殷,平叛庸佞叛党的大功臣,所以商王特许赐地北边福地雍州,世代承袭……

小厮蘩顺话意峰转“那您得罪了她,若她记了仇,您不是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吗!”

术尧望着远处消失的倩影,嘴角得意“不过他爹在纣王看来就是个垂暮老朽的胆小之辈,这些日子又失了城池,居然还想隐瞒不报,现在被圣上知晓了,自己家的事还管不过了,竟然还想来蘩府找我要人……”

“先生高明,那个丫头怎么能与您比谋智呢!您看这不是那您没办法已经走了!”

术尧目中凶光,命令声下“马上给我找到红丹那丫头!抓不到我就要你们的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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