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万不敢想之事，终归是应势而生了
为这府内夫人，蘩渠妻子，纵然许多话来不与多说，陶氏也明知蘩渠心性，初到冀州受人挟裹，赏些饭食就是大恩，怪就怪蘩渠已然不是当时的伙夫，更不是隐忍多时的“大傻”
乌赞总有不轨，任万人捉杀也不应由蘩渠指告，救命之恩情都未得及报，更别说受恩抱怨了
蘩渠自个似有若无的在内院喝酒浇闷，陶氏拖着六甲身子近前，半屈着为蘩渠斟了一杯酒
“若为了乌赞，趁早歇了这个念头，侯爷的军令我就是死也不能违背”
陶氏不知蘩渠如此明智，竟会猜到自己是为了乌赞之事而来，着实惊吓，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老爷，今日为何有这清闲不去上差呢！”
“今天乌赞毙命，你是要我去呢还是不去……夫人”
陶氏身轻正直，即是蘩渠震怒也要开口求情“老爷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为何不肯做个顺水人情，饶了乌赞逐他奔个荒野之地，自生而灭……”
蘩渠压住怒意，将手中酒一口而干“倒也不难，本将和他一同得罪侯爷，咱们一家都要落个叛逆之罪，到那时你便没有这个闲心来管别人的闲事”
屋外正是秋色时节，不禁风吹草动的，就落了一大片，干黄枯蜡的叶子就像是寻人似的飘进了堂厅
沾在衣上更是难清，蘩渠随手捡起一片放上酒桌，抬眼又瞧见了发妻的的青丝上也有，轻捏柔缓的将其粘手摘下，感慨言“你只知乌赞的冤屈，何曾细心体谅我的艰难，行军打仗无可厚非，回到冀州还要被乌赞和苏护挟裹之中，我有多难你会不知？”
“我知，都知，顾与你事事顺从，捷儿不愿看见自己丈夫，沦为忘恩负义之人”
“由不得我选，我亦是身不由己，选……忠！”
陶氏不由从脚趾冒出一股如寒风地狱般的凉意“……你选的不是忠，而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你就不怕将来有人也会这般待你？”
蘩渠浅笑不及“你以为你的凌然大义会换的什么结果，不说侯爷会怎么处置我，连同那些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会性命不保，你又何来有理教我做人”
“所以你就出卖乌赞先生，你且又何来有理，如此理所应当享着你的荣华富贵，踏着别人的性命……攀上你的高爵厚禄”
陶氏平日许多时候都是敬让自己的丈夫，极少时候为了别人与蘩渠龃龉
虽是女儿身，可许多时候比起男子更是心胸不让，品德无失，才有这般底气与将军辩驳，蘩渠语塞……
灌下壶酒，蘩渠眼睛似有嘲笑之意“……你说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告诉你……我蘩渠今天所得一切，都是我的汗血性命换来的，若说那乌赞不是怀着不轨之心，怎么被侯爷惩处，还想拉着我做短命鬼，我不杀他也算报恩了”
“老爷……放过乌先生这次……”陶氏白着脸色甚是……哀求
蘩渠听到此处愤恨不已，立时起身头也不回，也不管发妻拖着六甲，也不问几时出世的孩儿……
云蝶觉着不对连着上前，冲在陶氏还未倒下之前，跪着用膝盖顶着陶氏倾倒的身子
云蝶被压着够呛，却一个劲的打量着主子“夫人……您怎么样，来人啊……”
她本想叫人来给夫人瞧瞧，是否无恙，被陶氏摇手止住“不要叫了，现在谁会在意我们主仆，怕是早就听见，就是没人应承，云蝶！咱们主仆恐怕是恶难临头了”
众家奴都是听见的，却被术尧拦在门外，有几个小厮着实担心还问他“再不进去夫人会不会出事啊，咱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小厮虽然心有怨气，面子上还是顺从以免招祸
术尧倒是撇耻大嘴的笑说“你以为咱们还会伺候她到多久，你们啊……倘若不听我的话，这苦头还在后头，不想好的赶紧去吧！”
云蝶还在里面喊着，外面的人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一般，有个胆小的哆哆嗦嗦的问术尧“夫人可是待我们不薄，现在又是身怀有孕，出了事儿咱们都好不了，还是应声进去吧！夫人是不会怪罪的……”
术景指着边上两人说道“既然你这么忠心，我也不能拦着你，你们俩将他拖出蘩府，随便找个地方将他扔了吧！”
小厮闻言只问一句“您是说死的还是活的……”
那奴仆怎会听不懂这话是要索了自己的小命，还未等那两人动手奴仆就跪着求饶“求您饶了我吧，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术管家饶命，奴才将来一定好好效命与您的，只求您能饶了小人”
术尧的眼里扫过一众家丁，得意的教训起来“你们听好了，以后我的话就是老爷的话，如果谁敢不听，我就让他好看，听见没有……”
陶氏的话是对的，现在这间府里谁也不会把她这个夫人放在眼里，只是她不知道从此她的炼狱正是这间府邸
云蝶焦急不已，萧孔有刚好随着老爷出去了，难暇分身，自己去请巫医“夫人，你先等等……我这就去给你请医……”
以为无人的云蝶推出后庭院的门，刚好遇见一众人等站在门前，见到云蝶轰然散去
云蝶再看术尧盈盈得意，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便知事情大半
招手叫来最近的丫鬟“你……去伺候夫人，我去请医……”
“……管家……这……”
丫鬟哪敢应承，只得看向术尧，云蝶大怒“你要造反吗！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
家丁丫鬟吓得没有一个敢应声，术尧则阴笑着凑近
“云蝶姑娘，你这副做派还是收收吧！好过什么时候捅了天，自个还摇摇得意呢！”
“管家……您是聪明人，咱们夫人呢还怀着小公子，倘若有个好歹……云蝶就是死也会拉着您的……”
云蝶虽是丫鬟，可也懂夫人对老爷，鲜少曲意逢迎，此刻如此顶撞老爷，莫说将来，现下喊来一个近前伺候的人都是痴心妄想……
恶奴术尧仗着蘩渠的心思，又添歹毒“即便是小公子，那也得看是否得老爷的意，若是不合时宜的又是位小姐……奴才定会好好侍奉……”
“你……”云蝶一时语塞，脸色也被气得通红
萧孔不知何时已至院门前，见术尧淡淡知会一句“术管家……老爷寻你，已在前厅等你多时”
术尧这才想起原是要陪着老爷去寻好去处，现下误了时辰还不撒了腿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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