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雾凝冬的一醒来就发现尤丝提娅躺在自己身边，“早上好，少年。”
“一点都不好！给我从头到尾解释一下——尤丝提娅！”
“嗯？少年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明明是那么激情的夜晚，”尤丝提娅脸上笑容不减，撑起身子一点点向他逼近，然后仰起头，双眼向上望着天雾凝冬。
“昨晚？”天雾凝冬仔细回忆着自己记忆的点点滴滴，没有能够救下那名少女，之后便在更强的剑雨风暴中丧失了意识，至于与面前少女发生任何关系——丝毫没有。
“真是薄情的少年呐，”尤丝提娅完全无视了他的疑问，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天雾凝冬感到一阵头痛，将一旁的枕头径直压在她的脸上——不能顺着她的节奏，首先自己应该明白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呜呜……少年真是过分呐，不过这么粗暴妾身貌似也不讨厌呐”反击的枕头被尤丝提娅轻松地甩到一边，天雾凝冬伸手摁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过这床单也干净过头了……”
“啧”
“你刚才啧了一声吧！”
“那是少年你的错觉哟，”尤丝提娅轻轻咳嗽一声，“赤身裸体的男女共同睡在一起，除了做那种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
“有！”
“什么？”
“你一如既往的恶作剧，因为对象是你，所以才会考虑这种事情，”天雾凝冬口吐怨言，“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明明在海滩晕倒的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醒来？”
“少年还是一如既往较真呐，这次就勉强放过汝了，”尤丝提娅揉着惺忪睡眼，将披散的金发梳拢到脑后，“将少年搬运到这里的是妾身哟，妾身大意，竟然还有一枚光剑没有防住，之后少年的胸口便被其贯穿。”
“那为什么我没事……”回想起火焰中的少女，天雾凝冬喃喃自语。
“这点汝要好好感谢妾身和莱娅哟，”尤丝提娅伸出细指，抵上他的脑门，“妾身第一时间将刺入汝身体内的光剑转移出去，莱娅则负责将伤口愈合——似乎他们只打算将那小姑娘作为目标，在汝身上的术式很好破解，现在想来比起将汝杀掉，更像是给汝的正面警告吧。”
“那还真是，傲慢至极啊……”天雾凝冬咬紧牙齿，双手攥紧，“伪物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吗？”
“至少在那些神明看来没有，”尤丝提娅接上他的话语，“在他们一些偏激者眼中，甚至将所有人类都是为自己的伪物，打算将其彻底毁灭呐。”
“那么我们为什么能够存活至今呢？”天雾凝冬淡淡开口，“三年前，父母去世的那个夜晚，我记得那时候降临的是莱瓦汀吧——那柄神话中的兵装，并非神明之物也能够降临于这个世界吗？”
“可以哟，而且比起神明，这种东西降临于人世的概率更大，而且比起神名更不易让妾身发觉……所以才酿成了当年的惨剧，”尤丝提娅眉头稍皱，话语中隐含着一丝悲伤。
“什么意思？”
“当年降临于此的不光是莱瓦汀，还有芙蕾雅——对，就是那位统帅女武神之人，放荡的女神……”尤丝提娅继续说下去，“当年妾身和莱娅等人一并迎击芙蕾雅与她带来的女武神们，从而疏忽了之前便隐藏在城市中的莱瓦汀——结果芙蕾雅让莱瓦汀强行暴走，之后的事情汝都知晓了……”
“明明是那样的战斗，为什么你们没有被注意到？”
“那座城市里有主人设计的结界，专门为了隐藏我们的行踪，因此除非我们主动接触，汝等根本不会发觉我们的存在，更不用说战斗了——那种东西只会被汝等当成天灾或者意外而已，”尤丝提娅轻轻一笑。
“也就是说人们只是注意到了莱瓦汀而已，对于主谋和你们根本无从而知？”天雾凝冬继续追问。
“少年这种说法并无错误，毕竟比起找茬下界的神明，单纯想要观察人类的神明也不在少数，”尤丝提娅轻轻点头，“只不过那种神明，总会成为其他同类的牺牲品呐。”
“他们也不是那样团结吗？”天雾凝冬回想起火焰中的少女，自己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呐……”
“如果他们能够团结起来，恐怕汝等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吧？”尤丝提娅轻轻一笑，“傲慢、嫉妒、怠惰、愤怒、贪婪、色欲、暴食——主人过去说过这七宗罪是他们无法跨过的阻碍，正因为他们不承认，坚持着那傲慢的完美，所以人类才能幸存到今天——少年哟，有没有一丝打算感谢他们的意图？”
“丝毫没有，你也一样吧？那种随意剥夺生命的存在，你觉得会是正常的神明所能做出来的吗？”
“他们早就疯了哟，虽然自己说没有，不过少年也能感到强烈的违和感吧，至少是从盖亚身上，”尤丝提娅忽然语气严肃起来，天雾凝冬反射性地绷直后背，“在被主人斩裂神格后战斗力大打折扣的她，在被少年赋予名字后的她，比起神，更像是人类吧？”
“啊……嗯，”自己想说的话被对方抢先一步，天雾凝冬只能轻轻点头。
“当年妾身迎击瓦尔基里和布伦希尔德也是怀抱着同样的感觉，芙蕾雅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时她们似乎就是没有自我的战斗兵器，单纯执行着主人的命令——而在她们的主人被妾身斩杀之后，她们的行动也全部停止——之后自我崩毁，消失了形体。”尤丝提娅继续说着，“但是战斗之后的妾身也没有余力去对付莱瓦汀，因此才会放任汝的父母与那种怪物对战，最终殒命。”
“尤丝提娅，当时你战胜芙蕾雅的方法是什么？”天雾凝冬询问她隐瞒的地方。
“篡夺哟，和主人对话过的少年应该明白妾身力量的本质了吧，不，至少是发挥‘神雨’全力的方法，”尤丝提娅面色阴沉，“当然还是艾拉与茵维蒂亚，之后就是妾身将那家伙切成碎片而已。”
“她们复活是有代价的吧？”
“诶？！”
“如果没有，你早就在这场战斗中使用这种战术了吧？”
“啊啊，说的也是，毕竟是观察细致的少年呐，注意到妾身的言行不一了吧，”尤丝提娅轻轻一笑，将身体靠在天雾凝冬身上，“七罪书虽然被施加了永生与复活的术式，但每次术式发动之时，将会强制重置她们的记忆——复活过来的艾拉与茵维蒂亚甚至连彼此是谁都无法记得，明明前一刻还亲如姐妹，后一秒便形同路人——妾身自己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度发生，这也就是妾身唯一的傲慢吧……”
“这不是傲慢，而是怜悯，”天雾凝冬轻轻开口，“虽然不知道你的主人现在会怎么做，只不过我觉得这是正确的选择，因为现在的你刚才回忆时很痛苦吧？”
“不论做出什么选择，无愧于心就好，这便是人类，”天雾凝冬继续说下去，“你自己也说过，做出选择承担后果，那么现在便是承担后果之时——虽然你平时都是嘴不饶人，但实际行动起来，却总是在最高处俯瞰全局，以防万一吧。”
“少年的洞察力还真是恐怖呐，那么少年知道了什么吗？”
“这件事情似乎被当成天灾了吧，凛心等人被你们复活后便被记忆操纵，因此现在还察觉不到什么异样吧，而且这里本来就是樱田家族产业，如果闹出什么大事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吧？”天雾凝冬一口气将现在积累的违和感倾吐，“之前我随手查了一下你买那件裙子的市场价哟，那可不是一般的富豪能够买得起的东西吧——就算是凛心也会因为报价而犹豫，而你竟然一分没付就能让店家直接送你？”
“呵呵，那不是因为妾身的魅力与那件裙子很相配嘛？”尤丝提娅身体轻颤数下。
“那可是作为展示品的非卖物哟，而且那限量品全球只有十件而已，估计是商家用作宣传的，结果竟然被你买走，不，用拿走如何？反正你也没付钱。”天雾凝冬笑着开口，“而且我早该想到，既然你的主人自称‘龙王’，那么他的追随者如果有和你一样的永生者存在，如果想在这个时代书写你们主人的故事，用来作为旗帜的不就是最合适的‘龙’吗？”
“有趣……”
“过去的旗帜作为如今的商标，过去的称呼简化成财团的名字，这不就是最有力的宣言吗，宣言你主人书写的故事还未结束，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天雾凝冬在她耳边继续说道，“战斗并不是生存的唯一方式，毕竟生存的本质是‘活下去’这件事情——不论多么不像样地活着，生者总比死者能够创造更多的故事！”
“有趣啊，有趣啊少年，”尤丝提娅放声大笑，转过头来与天雾凝冬四目相对，“妾身不知道多久没有听过这些话语了呐——自从主人消失之后。”
“尤丝提娅——！”天雾凝冬还没说完，自己的双唇已被尤丝提娅堵上，想要挣脱却发现她的双臂紧紧环住自己的后颈——在自己近乎窒息之前，尤丝提娅才温柔地将他放开，“妾身不会说第二遍，因此牢记于心吧——感谢你哟，少年。”
“尤丝提娅……”即使是他，也能感受到刚才的长吻，与平时她戏弄自己的黏膜接触并不相同。
“什么都不用说，毕竟现在妾身心中也仅是微小的暧昧而已，之后会变成怎样谁也说不好，所以在此之前——”尤丝提娅在天雾凝冬面前环抱双臂，脸上挂着平时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妾身可不会让汝逃跑的哟！”
“我的意见呐？！”天雾凝冬小小的反驳，并没有传进满脸笑容的尤丝提娅耳中……
“现在情况怎样了？”莱克佘瑞娅返回医院地下室，作为记忆操纵全员的回礼之一，这间房子暂时由她一人使用。
“灵基稳定，成长正常，所有指标正常……尤丝提娅姐姐想到的法子果然有用，”茵维蒂亚静静地望着培养槽中的少女——虽然身体已经在神罚中被毁灭殆尽，不过采取尤丝提娅太刀上残留的血液样本，莱克佘瑞娅已经顺利重塑了她的肉体。
“毕竟是姐姐，与莽撞行事的少年截然不同，”艾拉望着放在实验台上的水晶球——那是尤丝提娅之前拿回来的东西，据说存放了重要人物的灵魂。
“是这样吗，我倒觉得是她自己经历过相同的事件吧，”莱克佘瑞娅轻轻抿一口桌上的咖啡，苦中甜得刚好，“过去的主人也是失败于此，才亲眼看着曾经的挚友，死在自己剑下。”
“难道说——！”两人异口同声。
“嗯，看来赋予神明名字确实是禁忌啊，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不被他们允许的事情呢，虽然以为随着时间改变他们也会接受呢，”莱克佘瑞娅轻轻笑着。
“赋予名字是为了区别吧？”艾拉忽然开口，莱克佘瑞娅嗯了一声，“准确的说是为了分类方便吧？”
“他们的攻击理解为害怕如何？”茵维蒂亚补上一句，“他们为什么害怕被区分开呢？”
“谁知道呢，难道被称为‘神’就能让她们更强大吗，一派胡言，”莱克佘瑞娅的手轻轻敲着桌子，然后指向培养槽中的少女，“那样的话她早就把我们秒杀了。”
“不是因为她们的神格被主人切裂了吗，那样的话她们也发挥不出来全力啊，”茵维蒂亚提出反论，“说起来莱娅姐姐为什么要协助尤丝提娅姐姐，这种事情应该不会被大家所认可的吧？”
“那么现在的你又是什么态度？”莱克佘瑞娅笑着反驳。
“因为很有趣所以就来帮忙了，嘻嘻。”
“主人曾经说过，尤丝提娅身上未熟的部分最终能够引导我们，所以现在能够给予她协力的地方还是举手而为吧，”莱克佘瑞娅看着两人，“而且那个小子还有更有趣的地方，绝对能满足你们的无聊。”
“果然没看错哥哥，”茵维蒂亚用力拍手，“当初和哥哥交手的时候就感觉到哥哥身上异常的魔力量，比起人类——更像是和主人一样的怪物呢。”
“当时主人的话你也听见了，既然是对灵魂施加的戒禁，那么时机成熟之时，便会自动消除，我也很想知道呢，小子被哪路神明施加了何种术式，”莱克佘瑞娅嘴角浮起狰狞的笑容，“而且我更想见识一下，解放全力的小子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在我的‘终焉’面前！”
“莱娅姐姐要亲自当哥哥的对手吗？”茵维蒂亚兴奋地探出身子，“也就是说莱娅姐姐要亲自面对尤丝提娅姐姐吗？”
“我才不会进行那么无谋的战斗，”莱克佘瑞娅轻轻一笑，“小子学院的演武祭也快到了，在那里就足以获取我想要的全部资料了。”
“演武祭……就是说有新的战斗？”艾拉双眉一跳。
“嘛，人类为了测试他们的自身能力而搞出来的排名活动，之前樱田小姑娘一直都是高居榜首，不过这次因为新加入了双人战，似乎会杀出黑马也说不定呢，”莱克佘瑞娅翻看着手机，上面传达着有关本次演武祭的相关信息——作为学校校医，这种事情她自然会被提前通知。
“有趣呐，艾拉要上吗？”茵维蒂亚看着身旁的少女。
“茵维蒂亚要上的话，艾拉也要，”艾拉轻轻点头。
“你们打算当黑马吗，不过没关系，这样也有意思，”莱克佘瑞娅轻轻点击手机屏幕，给尤丝提娅传递相关信息，看着尤丝提娅几乎秒回的消息，她笑着点头，“入学资料由他们负责，不过你们自己的身份背景需要提前记熟，不要穿帮！”
“明白！”两人兴奋地点头，莱克佘瑞娅望着培养槽中静静沉睡的少女，“快点醒来哟，新校服可是有三套哟——盖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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