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年级中那个文理分科的消息在年级中传开之后，在同学们的茶余饭后大到各个国家的军国决策小到那些娱乐明星的逸闻趣事都被这个话题所无情的霸占，毕竟涉及到自身未来的道路选择，一切无关己要的东西变成了无关紧要，毕老师是过来人，而且又到了他一周一次的总结性演说，他观测到了自己班级乃至一个年级蜚声不息，他不吐不快。
“都在说分科的事情是不是？”
“是。”
他稍少一顿：“其实这个决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简单呢，可能在你们一接触到这些科目之后就知道自己应该学文还是学理；要说难，很多文理平均的人，就算是给他一万条建议，他还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有欠考虑。”
就说这些？毕老师说的看似很有哲理却似乎对班里的人很没有帮助，但班会还是要继续。
“你们人生的决策以后会很多，有些生死决择根本不会给你们讨论的机会，甚至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到了六月份了，你们觉得对于你们来说这个月哪个词会比较兴奋？”
“高考！”我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毕老师摇摇头笑道：“不对！其实对于你们和高二的学生来说这几天‘放假’这个词应该兴奋一些。”
一听“放假”这个词对于我们卷简直醍醐灌顶的作用，就连后几排几个眼神慵懒，迷迷蒙蒙的男生都是恍然一振。
“下午放假，那些高三的学生要占用这里的教室当考场，两天高考之后还有三天中考而且这两个考试还有两天间隔，也就是说你们会有一个相当于十一的长假……”
还没等毕老师说完，班里的男生女生都是一阵欢呼雀跃，同时听到教的前后墙十二和十四班都是如同我们一般的欢呼声，只不过隔着墙音量就削去很多。
“在这几天假期，把该想的都想完，该决定的都在心中决定好，十天之后听你们的答复。”
最后毕老师捉狭一笑，看了看丹玲和我：“几个班委都留一下，我需要和你们交代一下事情，顺便帮忙把桌子都整理一下，而剩下的人要做的就是，把你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
交代事情是假，打扫整理是真。
反正迎接我们的是这么多天长假，不说破，久不说破了。
对于每一个高中生来说，静下心来看月亮数星星的时间要比乜斜阳光张望白云的时间仿佛要多很多，因为白天都在匆忙间行走与埋头，反而是晚自习后一段时光要闲逸一些，我们都希望能有那么几天可以一抬眼就可被阳光照射到，可以一觉睡到自然而行，没有卧榻旁别人匆忙的脚步和低吼，以及没有听烦了的闹钟音乐。
“赵流岚，你带着其他几个男生搬桌子，其他女生就扫地吧。”毕老师说。
男生注定就是被呼来喝去，骂去吼来外加作重活的，习惯则自然，自然则没有怨言。
丹玲对我粲然一笑，回顾了一下身边的张源说：“我们去拿扫地吧！”
张源正仔细看着丹玲刚刚送给她的花旦木雕，爱不释手细细赏览，一听“嗯”的一声，把它轻轻搁在桌上。
班里的其他女生直到看到丹玲起身之后才陆陆续续，缓缓地起身了，而此时男生已经扳过了一排座位了，鳞次栉比的排列站在前面一看就像一条笔直长方形一般，当我们正准备去第二排桌子的时候，我们其中的一个男生轻声提示着我们，不要搬那么快，不然拖地的事情就得派下来了。
毕老师此时喊了一下在扫地的丹玲，两个人开始在每个桌子的左上角准备贴考号卡片，每个卡片代表一个考生姓名，考号，身份证号，个人照片……一应俱全，只不过因为照片直接是从电脑黑白打印下来，因为打印问题不少人的面目都异常狰狞，有个女生印的时候正好卡纸上有条叠痕，结果一条白色的划痕直接斜斜贯穿整个脸庞。
丹玲说：“我以后的照片会不会也是这样？”
我们都是哑然一笑。
毕老师打趣说：“我告诉你们，以后你们谁高考不努力，老天就会把你的准考证的照片弄成这个样子。”
毕老师说着把这样卡片从这一叠卡片中拿出来，搁在了旁边桌上，我因为多了了几眼而记住了那个名字：“张梦雪”。
不知是同一人还是同一名，当年的理科状元就叫张梦雪，最后以709分被上海交大录取。
“我把这个卡片重新印一下，把这孩子的照片印清楚些，不然监考老师没法辨认，你们继续往下贴。”毕老师拿起那一张出了教室。
半晌，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毕老师回到教室，一边把卡片交给丹玲一边掏出手机。
“喂？哦，是曹校长。”毕老师颔首一笑，对面不会看到：“那件事我考虑一下，哦，现在我在回家路上……行”
接完电话，毕老师看我们几个眼神有些许尴尬的神采，但那几乎一闪而过。
丹玲说：“毕老师，桌子和地面都整理完了。”
“哦！”毕老师答应着，随后自己游走在教室里检查者每一个桌子。
和平常的教室不同，此时教室的桌子都各自有着间隔距离，那距离并不远，但却各自就像隔着一条鸿沟，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相去不远但有各自独立，就像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梅花桩。
毕老师边走边说：“孩子们，各自感受一下把，两年之后的今天，你们也要面对这个考场。”说着他在一个桌子边停下来，他用手碰了碰桌角，发现这一个桌子平不稳定，些许力气就让这个桌子左右摇摆，边散出嘶哑的声音，他自己做到这个桌子后面，用手摆了一个写字的姿势在桌子上试了一试，接着抬头和我说，“流岚，你和我去办公室再搬一个桌子来，替换一下这个。”
“你们几个也先走吧，别一会赶不上回去的车。”毕老师说着，出了教室。
到了办公室里，那里倒是横七竖八摆了几个桌子，但毕老师都伸手试了一试，都不满意。最后还是在高一的教学楼上找到了满意的桌子。
“怎么样，不耽误你回家吧？”毕老师我和各自架着桌子的一边，缓缓地走在去往教室的路上。
“倒是不耽误，平素都是我自己打车回家，可是……”
“你是想问，高考既然和咱们无关，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把考场布置的最好？”
虽然我并不是问的如此具体，但含义也基本相差无几，毕竟其他教室都是下课铃一响，都是人去楼空。
“为别人铺路！”
毕老师说了这五个字，我没有说话。
“高考的考场相当于是你们亲手搭建，就像每条为旅行者为探索者铺就的路一样，路再曲折再蜿蜒没有人比修路之人更加轻车熟路，了然于心，如果当有一天，铺路人变成了行路人，行的还是当年那条长路，或许和当年一般无二，又或许对比之下已经面目全非，但毕竟你们有过汗水的挥洒，毕竟你们抬头驻望过头顶的蓝天，即便如此比那些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至少多了一份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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