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妖事第二十三章：离开，情碎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火焰山无数细小沙石上的时，也暴露出了昨晚这里厮杀的惨烈。洁白的沙石被染成了血红色，在这里，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行事之人的手段极为残忍，一具具尸体被撕得粉碎，即使是妖界最有经验地仵作，也拼凑不出一具完整地躯壳。

血腥气早已弥漫开来，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变质，变成了一丝丝一缕缕的恶臭味。

寒炙就是被这股恶臭味熏醒的。他慢慢地站起来，像四周看去，天地一片混沌，苍白地天空笼罩着大地，仿如修罗统治地人间炼狱，地面尸首横布，血液浸湿了柔软的沙地，那些吸饱了鲜血地仙人掌，一簇簇，反射着浓重而又邪恶的血光，它们尖利的刺朝四周贪婪地张伸着，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血腥。

寒炙的脚边就是旱魃，她已经昏迷不醒，昨日那个满头蛇发的怪物像是隐匿在了她的身体里面般，她现在看去，没有昨日丝毫地影子。青丝如瀑般的洒在地上，沾染不到半丝的鲜血，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伤痕，但是青丝碧落漾舞裙依旧鲜红，她苍白着一张脸，嘴里喃喃着寒炙的名字。

她是闻着烤肉的味道醒来的。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山洞，大概是火焰山的一处小山洞，寒炙双眼阴郁地看着她缓缓地站起来，“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旱魃脸色苍白，摇摇脑袋，驱逐了一番身体内的无力感，“寒炙兄，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问你，你杀了他们？”寒炙地目光像是两柄利剑，冰冷地盯着旱魃的脸。

“寒炙兄，你在说什么？”

寒炙深吸一口气，把她提溜到洞边，远处就是那一片修罗地狱，那里的天空，似乎都呈现着诡异的血红色，“昨夜，你是不是把他们都杀了？”

旱魃呆滞地看着远处那一片残忍地屠宰场，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是我干的，他们都不是我杀的……”她的手伸在阳光底下，突然刺啦一声，她的手上一小片皮肤被灼伤，难看的褐黑色焦痕也像是在嘲讽着她的残忍般，她呐呐地把手收回到袖中。

寒炙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朝洞内走去，从烤架上撕下一只鸟腿，递给了旱魃，那是火焰山中的火焰鸟，肉质肥厚，鲜美异常。

旱魃连忙接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毕竟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吃更加重要。

寒炙没有吃，他拿着寒冰刀一下一下地戳着手里的烤肉，烤出来的油滴在火堆中，滋啦滋啦地响，“吃完这顿饭，我们就各自离去吧，你愿意去哪就去哪，你愿意杀谁就杀谁，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于我不相关，我也不愿意再管你了。”

“寒炙兄——”旱魃地烤肉就卡在嘴里，美味地烤肉在她那里瞬间失去了味道般，食之无味，她含混不清地问道，“你在赶我走？”

“赶你走？我怎么敢。”寒炙冷笑道，“我是在请你走，你是六界都赫赫有名的大邪之妖，连妖王都害怕的旱魃，我一介草衣，和你是如何都不能走到一块儿去的。”

“我们，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西天找真神大人的吗，他能够治好我的病，我以后真的不会了，真的不会再杀人了，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没了意识了，寒炙兄，寒炙兄，真的不是我的错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

“满地的尸骨，数百条的生命，你用此等残忍地手段把他们杀害，这就是你的本质，旱魃，这是你的本质，治不好的，那个真神是我用来唬你的，那你也信，你傻啊。”

“可是，可是，我，我真的不是想要杀他们，他们想要杀你，他们想要杀我们，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没了意识，你，你看，”旱魃背向寒炙，她毫不避讳，解下红裙，露出裸背，“你看，我的后背都被他们砍伤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好多的血，寒炙兄。”她急切地想要解释着，但是寒炙那丝毫不动容的神色让她的心像是在被一丝一毫的撕裂般。

寒炙盯着她光洁如瓷的后背，心中黯然，“你不要再解释什么。”他深呼吸一口气，为她披上衣裙，像是在说服旱魃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从千年前开始，你就被预言成六界的劫难，你是大邪之妖，六界拼其所有，须除之。你的本性在一开始没有暴露，我也通过种种的方法去压制你体内的妖异之力，只是没有想到，通过一些因素的引导，你体内的妖异力量更加肆意，一出手，便是血流成河，这等残忍的手段，大邪之妖，大邪之妖，你是如何也改变不了你大邪之妖的本质的。”

旱魃不停地摇的摇着脑袋，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清澈地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红裙上，但是上面的血液就像是粘附在上面般，如何也冲洗不下来，她痛恨地去撕扯自己的裙子，似乎这样就能洗脱掉自己大邪之妖地身份。“寒炙兄，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怎么就不相信我不会去害人，我只是想保护你而已，我真的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寒炙背对着旱魃，他不忍心去看她的眼睛，“旱魃，你不要再说什么了，你离开这里，寻一个僻静地地方，去过宁静无忧地生活，让六界之人都寻不到你，那样，或许才是最适合你的。”

“不要！”旱魃嘶哑着声音尖叫道，“我不要一个人，我想和你一起，寒炙兄不要不要我——呜呜呜。”她伏在地上痛哭，瘦削地肩膀一抽一抽。“你不是说了吗，我是你最爱的人，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们不应该分开的，我们不能分开的！”旱魃扯着自己脖子上那快小小地石头给寒炙看，小小的脑核上，寒炙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旱魃不知道的是，有一天寒炙趁她睡觉的时候，取了下来，又在另一面细心地刻上了旱魃的名字。

“事已至此。”寒炙走过去，近乎粗鲁地扯下旱魃脖间的石头，他把它狠狠地拽在手中，一点一点地粉碎，碎末随风轻轻地吹在地上，“萍水相逢，只是戏言而已，你又何必太当真，一个小小的石头，并不能说明什么，你何必痴心。”

说完，他连地上的寒冰刀和精铁烤架都不再理会，转身朝洞外走去，冷漠地背影让旱魃的心一阵绞痛，就像被无数地利刃，在其中搅拌，那种抽搐地痛觉，让她几乎晕了过去。

洞外的阳光毒辣，她痛苦地捂着双眼，把自己缩成小小地一团，朝洞内阴暗地角落爬去。

寒炙，终究还是不忍，于是他离开了。

是否大邪之妖又能说明什么，她那些真实地瞬间，都留给了自己，那些假意荒谬的言论，就叫世人议论去吧。

他忽然想起，前日，他问旱魃，“那如果，会要你的命呢。”

旱魃的表情错愕，但是马上，丝毫没有停顿地说道，“寒炙兄你不会的，你说最爱的人就是我，怎么会要我的命呢。”

的确不忍心要你的命呢。

他的嘴角挂起了温柔的笑，张开双手，那颗晶莹的小石头，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他朝着远处地天空看去，眼神平静，目光坦然。

他想，或许，死亡是温柔的，如同初晨的阳光，是清澈干净的，如同旱魃的眼睛。

旱魃蜷缩在小小的一个角落里，肩膀微微颤抖着。她惧怕阳光，如同最喜暗黑的睚眦鼠，整日穿行于地底，她明白自己身体，半丝的阳光都不能碰，否则，会被灼伤至死。

算是报应吧，她轻轻地笑，眼神逐渐清冽，像是蒙上了一层大雾，难以见得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