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Latourdargent出来后，顾千语便一句话也没有说过，顾宝贝也十分善解人意，一直紧跟在妈妈的身旁，任由她牵着他往Internationalmaternelleange走。
顾浩然十分气恼，他不是责怪顾千语的任性，而是心疼她受了委屈却不肯向他透露半分，他除了着急，担心，都不能为她分担半分痛苦和忧愁。
这些年，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已经习惯了分担她的快乐忧愁，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半句都不肯多说。
经过这么多的事情，顾千语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只会抱着他哭哭啼啼的小丫头了，时光让她坚强了，可到底是怎样的事，才能让她如此奔溃？
所有的人和事都在脑海里转了个轮回,能让顾千语瞬间奔溃的顾浩然只想到了三个人，第一，自然是莫琛，于顾千语而言，他就是个噩梦；第二，是朱原，她最爱也是伤她至深的人；第三，是连娜，曾经最好的闺蜜却也是背叛她的人。
无论哪一个，都足够让顾千语伪装的坚强城墙，瞬间坍塌成废墟一片，而且还不带尘土飞扬的那种。
只是想到这三个人，顾浩然也很无奈，至少连去找说理的地方和理由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丫头受委屈。
莫琛，于他亦兄亦友，他就算再亲昵顾千语，也断然不会为了她舍弃兄弟之间多年来的患难与共，而且还是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情谊。
朱原于他而言，本不过是陌生人。若不是因为连娜和顾千语，可能连他是谁都不会知道。
虽然他曾经伤害过千语，可那也是过去式，至少在顾千语勇敢面对那不堪的过去之前，他没有任何立场去代替她清算过往别人欠她的债。
至于连娜，毫不犹豫便背叛了称姐道妹多年的闺蜜，倒是他所没想到的。记得他刚知道的时候，整个人被气得七窍生烟！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顾浩然依然认为莫琛有句话并没有说错，当初真的是瞎了眼。好歹他也曾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大少，到头来竟然被一小妮子耍的团团转！
欠的债终究是要还的，人也得为自己青春犯的错买单，只是现在时候未到而已。
望着前面十字路口等着绿灯的一大一小身影，顾浩然暗自发誓，“千语，小言，你们等着，我不会再让你们受伤害的，而那些伤害过你们的人，我也会一一加倍奉还。只是……”
伤害过他们母子俩的人，除了上述人之外，自己又何尝不是其中一个？所以，当想到自己也曾伤害他们，或许将来还会无可避免地将他们牵扯进一个巨大的感情漩涡，顾浩然便觉得愧疚万分。
但是，无论如何，他会尽力保全他们，虽然，或许最后当他们得知真相时，会离自己远去，甚至怨恨他，他都认命。
他早就明白，欠的债，终究是要还的。如果还有下辈子，他也愿结草衔环，弥补今生的遗憾。
顾浩然心中思虑千回百转，始终默默地跟在顾千语母子身后，不紧不慢，像极了上天给予他们的保护神，虽然有时，不是万能。
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路走来，顾言都是十分安静地任由顾千语牵着，直到Internationalmaternelleange门口，方才停下脚步，等待着徐徐而来却满腔思虑的顾浩然。
那一刻，顾千语感觉得到心中一些想极力隐藏的秘密，正一点一点地披露在顾浩然敏锐的视线里。
伪装的坚强，已然是废墟一片。
自认识以来，自己和顾浩然之间，关系几乎透明，而她也真心地将他当成自己的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更习惯了由他、自己以及顾宝贝组成的一家三口的家庭模式。
可，关系再亲密，每个人还是有自己难以启齿的秘密。不是害怕别人知道了耻笑和同情，而是怕他们知道了，徒添难过与担忧。
正因为是最在乎的人，也是她努力想保护的人，才舍不得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她会怕顾浩然误会，怕他会伤心，更怕他因此与自己产生难以填补的沟壑。
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对他有个交代，至少欠他一个解释，虽然那不可能是真实的。
但，至少，应该给他一个相信自己的理由！
顾千语看到顾言少了往日的活泼，必知是自己消极的情绪感染了他。虽说稍后的面试是走过场，可到底还是担心他不能给园长留下个好印象！
蹲下身来，使视线与顾言保持同一水平线，一边为他整理凌乱的衣衫，一边温柔地问道，“宝贝，会紧张吗？”
顾言努力地想从顾千语的眼睛里读出些什么，可惜除了一些看不懂的东西之外，便只剩对他的关爱之情。
“妈妈，你别担心，我一点都不紧张！”顾言信心满满地说着，“我这么聪明，一定会过关的。”
看着儿子努力想要安慰自己，像个小大人一样，顾千语突然觉得，一切的难过与不堪，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笑容终于冲破了层层交叠的阴云，顾千语又恢复了明媚动人的模样。那样，干净，纯白。
顾浩然徐步走到母子俩身后，蹲下身来，熟稔地抱起顾言，会心一笑，“我们顾宝贝是小男子汉，而且这么聪明，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说来也奇怪，顾言竟然平生第一次没有打断顾浩然的话，“对呀，舅舅说得对！妈妈，以后，我照顾你！”
此言一出，不仅是顾浩然就连顾千语也感到莫名其妙，大有太阳从西边出来之感，毕竟要换作平时，他就连碰一下都会大喊大叫，吵闹不休的，怎么可能还破天荒地称他为舅舅！
很可惜，当事人却懵然不知，还在滔滔不绝。
“妈妈，你就别为我担心了！你就和老顾在外面等我的好消息吧！”一脸自信满满的模样，就连顾千语紧张的心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顾千语宠溺地摸了摸顾宝贝的脑袋，轻笑道：“好！妈妈的宝贝最聪明了！”
顾浩然一手抱着顾宝贝，空出另外一只手牵起身旁软蔫的顾千语。感受到手心的温度，顾千语并没有惊愕，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在法国的时候，她最脆弱的那段时间里，顾浩然也是这样给足她安全感。
餐厅离幼儿园本就二十来分钟的距离，只是发生了刚才的小插曲，他们到达的时候，恰巧刚刚好。
抵达幼儿园门口的时候，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而且自认对其还算有基本的了解，但奢华程度，环境之优美，着实令顾千语大吃一惊。
顾千语轻碰手肘，将她拉回了现实，“我说丫头，你要不要这么丢人现眼？好歹你也是一货真价实的大小姐，这就给惊讶成这样？还有没有点出息？”
顾浩然的话戳中了顾千语的疼痛点，撇了撇嘴，“我那会儿哪有这样的机会！”
顾浩愕然，本以为以顾家如今雄厚的财力和她是顾家唯一的千金的身份，她应该是从小衣食无忧，被宠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只是再见顾千语此时无奈又略带释然的神情，顾千语不得不推翻了以前所有的预想的假设。看来，顾华对她也不过如此。
握着顾千语的手不自觉地更用力了，心中被积压的某些东西正一点一点地往外翻涌，像极了即将喷发的滚烫的熔岩浆。
顾千语感受到了手掌所传来的轻微刺痛，不由得皱了皱眉，条件反射地甩开顾浩然的手，惊呼，“你干嘛，弄疼我了。”
顾浩然不着痕迹地隐去了所有的鄙夷和不堪，重新戴上和善的面具，“好啦，等顾宝贝通过面试，以后还怕没有时间欣赏不成？”
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指着手表，笑道，“再不进去，我们可要迟到了，你总不希望还没见面，就给园长留下个不好的印象吧？”
一想到等会儿顾宝贝还要面试，顾千语便愧疚不已，顾不得再多做欣赏，便急忙拖着顾浩然直往行政楼奔去。
看着一脸懊恼不已的顾千语，顾浩然只觉得好笑又好气，冲着顾宝贝笑道，“你妈妈还真傻！”
只是，乐极生悲，顾宝贝很给面子地赏了他一巴掌，而且还是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的那种。
虽然顾浩然很聪明，也很厉害。可是，他却似乎永远都记不住一件事，顾千语是这个小家伙的底线。
很不幸的，他再一次触犯了，所以，活该受罪。
疾奔的顾千语也被顾言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蒙了，毕竟，她一直以为这一大一小都只会闹着玩而已，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乖巧的顾宝贝会做出这样不礼貌的举动，直至现在，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看向顾浩然的眼神里除了歉疚，便是难过。本想借着机会好好地教育顾宝贝，却被顾浩然率先识破了意图，并抢先笑道，“好你个小家伙，人小鬼大的，力气还不小呢？”
他这么一揶揄巧妙地化解了尴尬，顾千语既感激，又愧疚。只是想到一会儿的面试，以及顾浩然的暗示，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却暗自下定决心，等顾言通过面试之后，是应该好好跟他聊聊了，毕竟顾浩然之于她和他，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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